第120節
白云潛這一下,是真的起了興趣。 但這事兒就在那里又跑不了,所以他也沒有很急切的想要回京。吃完了雞絲面,他們又找了一家店買了些豬頭rou,切成片放入蒜再倒上醋,黃瓜一拌味道那是相當不錯。 晚上找間客棧睡一晚,到第二日繼續逛。 走到哪里就是哪,他們一路悠閑,京中的人卻是閑不下來。一連幾日,都在商討后續事宜。 二皇子辦事不利,但后來卻又將功補過,稍稍得了些嘉獎。但這顯然跟他最初的想法差多了,畢竟他要的其實是民心,現在嘛……人人提起來會說他,但主要還是說白云潛和裴靜深。 不過鬧成這樣,他回來沒被皇帝罵,也得益于他后來努力辦事了。 至于那些貪污治水銀兩然后導致水災還隱瞞不報的官員,自然是好不了,全部都被處理了。 山賊們更是不必多提,幾個沒被雷劈死的匪首更是直接拉到菜市廠砍了頭,讓百姓們很是覺得痛快。 通過回來的人口中傳出來的消息,也漸漸在京城內外傳開。這其中當然大多都是白云潛的所作所為,什么驚雷劈山賊,什么窩窩頭黃泥水宴富商,總之聽著是讓人覺得離奇又痛快,茶館說書的又多了幾段故事可講。 相較之下,二皇子再次被掩蓋的沒了聲響……偏他更氣的是,白云潛跟裴靜深得了好處還不在意,這會兒還在外面玩上了。 自己辛辛苦苦,百般算計,不如人家隨隨便便,這誰忍得了。 二皇子郁悶??! 當然更氣的人還是六皇子,憑什么都是出去一趟,裴靜深和白云潛得了大好處,他哥也就是沒被處罰,稍稍夸了幾句,賞了點銀子。 還是光頭皇子,封個王都沒有。 “二哥你也是,那裴靜深又沒帶什么人,你給他使點兒小絆子,他哪能這么順利?!绷首余止镜?。 聽了他這話,二皇子倒是有些生氣。他以前也不覺得什么,但這次出去見的多了,知道災難之下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 “你知不知道我使點兒小絆子是小事,裴靜深那也就是個麻煩,到時候百姓得多死多少人?!?/br>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打仗還死人呢,你看人家裴靜深就不打了么?”六皇子道。 二皇子都讓他給說傻了,你說前一句吧,還能勉強說你心狠手辣,為權利不顧人命。但后面那叫什么話,仗是他們想打的么,那是人家都打到頭上來了。誰不知道打仗要死人,但不打就是把脖子伸過去給人家砍??! “我這些年顧不上,母妃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這么蠢?!?/br> 六皇子不高興了,“我一心向著你,二哥反倒嫌我蠢?” 二皇子能說什么。 他不想讓裴靜深倒霉么,他沒想過使點兒絆子么。最開始自然也是想過的,但若真的做了,裴靜深倒不倒霉不知道,他第一個就得倒霉。畢竟最先去賑災的人是他,這次的事干好了他就是現在這樣,干不好他就完了。 當然后面也徹底想明白了,他們在這里斗來斗去,下面人就得死很多,便徹底歇了心思。 但老六不提大義吧,連這種簡單的因果關系都想不明白的么,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事兒也想干? 回頭得跟母妃說說,要好好教教了,不然這以后總要惹出大禍事的??! 他是成年皇子,在外開府了,進宮的時間多,但入后宮卻不比六皇子這種還小的皇子。今天也是最近事情終于算是告一段落,來找貴妃商量一下后面這該怎么辦。 結果一進來就聽到了六皇子這翻腦殘言論,縱然是親弟弟,二皇子也是有些受不了。不,正因為是親弟弟,要是別人的弟弟,他還能嘲笑一下呢。 進去之后,發現貴妃的情緒也不高,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二皇子趕緊問問,母妃這是怎么了。 貴妃嘆了口氣,這一下二皇子更摸不著頭腦了。最近也沒什么事兒啊,就老五夫夫比較煩人,他也想嘆氣。但不至于吧…… “據右相從靖遠侯那里打聽到的,那靜王妃似乎并沒有同老五分開的打算,咱們……” “你父皇屬意裴靜深?!辟F妃道。 二皇子立即道:“怎么可能,父皇不是一向最不喜歡五皇弟了么?” 貴妃原本也這般覺得的,但最近佟家一倒,她隱約覺得皇帝對佟家的態度實在是有些厭惡了。雖然當今皇上很少因為私人情緒做什么事,藏得也挺好,但畢竟有這個感覺,而且佟家不提,嫻妃倒得太快了。 當時她光顧著高興沒細想,如今一想倒是有些心驚,便讓人查了查,自己還去冷宮見了一趟嫻妃。 一則是痛打落水狗,二則當然也是想知道一些情況。 嫻妃,不,嫌嬪一知道自己母家也倒了,便徹底沒了希望,直呼什么果然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貴妃能在這后宮之中立足這么些年,還在家里不成器的情況下當上貴妃,當然也不是沒有腦子的。她想起以前隱約聽到過的傳言,說是皇上厭惡裴靜深,是因為曾在夢中看到對方提劍砍來。 這一來哪里還坐得住。 “之后,母妃宮里宮外就為了查這樁事情,最后還真被我給查到了。果然,當年佟家膽大包天,竟點香引皇上入夢,誘得他做出那種夢境來?!?/br> 二皇子聽后簡直傻了,“這,還能這樣的?” “這佟家也太大膽了,而且竟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算計了么?!?/br> “倒也真是好算計?!辟F妃嘆道:“若不是這個,這些年咱們哪來的底氣去爭。不過到底是沒包嚴實,被皇上不知怎的懷疑起了,還查到了?!?/br> 二皇子還在想著這事兒多么不可思異,他道:“可還有一事,父皇從未讓人教過裴靜深劍術,他那一手好武藝又是從何而來?!?/br> 也正是因為這個,當初他們稍加暗示,皇帝便實在坐不住,趕緊的收了兵權還不安心,甚至給裴靜深娶了個男妃,想讓他斷了想登上帝位的念頭。 如今怎么…… “不管是怎么學來的,皇上信那夢時就是那夢要成真了,如果不信那夢,那就是他兒子天生非同凡響?!?/br> 貴妃道:“我動作有些不小,你父皇肯定是注意到了。他不光沒說什么,甚至讓人推了一把,讓我把這事查了個清清楚楚,這其中的意思,你明白么?” 二皇子立即道:“他是想讓咱們知難而退!” 貴妃扶了扶腦袋,她這幾日自從得知這事后一直有些頭疼,“母妃也覺得是這么個意思,不管怎么說,你畢竟是他親子,我是皇子生母。況且咱們同嫌嬪一家本就不同,沒有在當年引著皇帝厭惡先皇后的兒子,白云潛更不是咱們推上去的,所以你父皇的意思大概是,咱們自此收手,便能留得一命,若不然……” “父皇會幫裴靜深,掃除障礙,不會允許有什么人擋著他心愛的女人生的兒子坐上那個位置?!倍首余?。 他覺得有些不公平,自己也曾努力過…… “若是你才華橫溢超過裴靜深許多,咱們也不是沒有機會,但……”雖一個是自己親生兒子,貴妃也不得不承認,裴靜深的本事是幾位皇子中最強的,他兒子最多跟大皇子比比,比起裴靜深卻是不如的。 更何況,如今還有一個白云潛在。 二皇子又何嘗不明白,所以不甘涌到一半,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又忍不住想,若是當初他保下白云潛,這人是自己一方的,如今是不是還能爭上一爭。 他也總算是明白了,當初給白云潛封爵時,突然變成一等國公。他自己不在京倒也罷了,母妃為什么也什么動作都沒做。 原來是因為這個。 原來是這樣。 “可裴靜深娶了男妃,他們……” “這個要如何解決,你父皇自會想辦法。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動了立儲的念頭,只要時機合適,便會立裴靜深為太子?!?/br> 貴妃道:“咱們沒有機會了?!?/br> 不是不能再爭,而是爭不過了。 原本他們強的就只是皇帝的寵愛,但現在皇帝最寵的自然就是裴靜深,誰也比不過。別說手底下那些人,貴妃自問,若非她站隊的人是自己兒子,她這會兒也想轉而去站裴靜深。 二皇子尚且還渾渾噩噩的,那邊六皇子沖了進來,他本是不滿來找貴妃告狀的,卻是正巧聽到了這些。 他不相信道:“不可能的,咱們怎么會輸給裴靜深,這還沒比劃呢,不可能輸的??!” “大皇兄不是已經完了么,這正是咱們的機會??!” 他這段時間還很是得意了一翻呢。 見他比自己更不敢相信,二皇子想,你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我才更不好接受??!畢竟你從小就想當皇帝的弟弟,我卻是那個準備當皇帝的?,F在告訴我,未來皇帝要換人坐了,他們爭不過…… 京城內發生的事情白云潛和裴靜深自然不知道,他們今日進了山,借宿在一戶民家。對方很是熱情,不肯收他們的銀子,說都是些家里的飯菜不值什么。至于住處,更是閑著的屋子,睡一下又睡不壞。 山里有條小溪,這里的人靠山吃山,在那里面捕魚。還有兩戶養著雞鴨,都是圍在山上放養的。 農戶家里積了酸菜,便做了酸菜魚。 白云潛特意拿出了辣椒,添上辣椒,這酸菜魚的味道更加美味。就連這家里做飯的嬸子都覺得不可思異,“做了這么些年魚,從來沒吃過這么夠味的?!?/br> “這調料肯定很貴的吧!” 白云潛說不貴,“都是種出來的,我這有種子,回頭給你們留些,等明年開春在院子里面種上,秋日就能吃了。這辣椒曬干了里面的籽拿出來還能再種,以后也就不愁沒有了?!?/br> 這里的人雖然靠捕魚養雞賺錢,但院子里面或者附近也有些田,平時會種些菜啊什么的。因此一聽能種,只以為是外面別的地方的都種的。像是他們的菜種子,就都是自己曬出來的,不值什么錢。 擔心的反倒是:“咱們這里的地適合么?” “應該沒問題?!卑自茲摫揪湍苷f,三言兩語便讓人家打消了疑慮,特別感激他送來的新種子。 倒是隔壁那家有個走南闖北的回來的商人,知道了這辣椒頓時就覺得不一般,說他們是占了大便宜了。 這家人還懵著呢。 那商人還想見白云潛和裴靜深,想著合伙做生意,結果人當然是已經走了。 白云潛和裴靜深已經離開了這里,走時帶了小半壇子酸菜。人是真熱情,給吃給住還給拿,搞得都怪不好意思的。 “你說他們發現咱們放在被子底下的銀子了么?” 人家熱情,白云潛自然也不會占這個便宜。只不過對方硬是不收錢,他們也不好硬讓,便只能走時悄悄留些了。 他們在山里呆了幾日,便沒在其他的附近的山村再多留,畢竟都差不多。 山路不好走,他們又走有一匹馬,便沒都騎著。白云潛自己在馬上坐著,裴靜深拉著馬走在旁邊。 他看一眼,道:“好好坐著?!?/br> “沒事?!卑自茲撜张f斜坐著,笑瞇瞇道:“要摔下來的時候,你肯定會接住我的?!?/br> 正這時,迎面來了一輛牛車。他們便讓了讓路,車上一個車夫趕著車,另坐了一個穿得一副仙風道骨的道士,還有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 一男一女。 兩個小孩兒似乎睡著了,正圍著被子躺在那里。 等錯過他們之后,白云潛回頭看了一眼,便見那腰背挺直的道士瞬間榻了腰,瞬間仙風道骨之氣全無。 他皺了皺眉,想著方才的場景,用上了能聽得很遠的道具,特意聽了過去。 就聽那道士說:“不知是哪里來的兩個公子哥兒,長得倒是不錯?!?/br> “咱們這次這兩個長得也不差??!”那車夫道:“就是有個丫頭片子,不如帶把的,只能賣樓子里面去?!?/br> “沒辦法,咱們要一上來就要兩個童男,誰都會覺得不對,自古童男童女才是正道?!蹦堑朗康?。 白云潛瞬間懂了,丫的,拐子,看樣子還不是一般的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