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李瞻冷笑:“逗人?我看你才逗人,說走就走,五年了不見聲息,還以為我這獨門弟子死在外面了。好了,如今活著回來了,倒不是給我奔喪,而是厚顏無恥讓我收一個跟你一樣骨子見黑頗能做戲的臭丫頭,傅東離,馬不知臉長,你回邯煬前沒洗過臉吧!” 被辱罵如狗的傅東離也是好氣度波瀾不驚,提醒他:“老師,氣質?!?/br> 李瞻:“我老了,可以倚老賣老,不用端著氣質,倒是你,為何非要我收她?” 傅東離:“您的獨門弟子我已經廢了,未免老師你晚年空虛寂寞,給你找一徒弟,天賦異稟,心黑手辣,厚顏無恥,富可流油不缺錢,這樣的弟子可適合?” 咦?李瞻略驚訝,又思索了片刻,后才說:“我以為你是想找一姑娘跟你組合成雌雄雙煞到處坑人?!?/br> 傅東離:“...” 靜默片刻,傅東離似乎覺得這番話很是莫名其妙,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恩師,明月綺麗般正經說:“不曾,我對這姑娘絕無半點其他心思,只是師妹而已?!?/br> 第29章 .威脅 只是“師妹”的趙錦瑟此時十分苦惱后悔, 早知這位李大儒院長脾氣如此刁鉆,就不必顧及怕被青衣院的學師認為嬌弱吃不得苦,因此不帶林雨跟小廝陪伴了。 左右都看透了她, 她又何必故作獨立堅強呢。 現在這五本書本本厚重,可把她累得夠嗆, 頗有些狼狽的模樣。 狼狽的趙錦瑟依舊吸引了不少來往的學子, 倒是有人秉承了風度, 見趙錦瑟體態纖薄,委實不堪重負,便想過來搭一把手, 但還未過來,就見趙錦瑟已被三人圍上了。 咦,這么多人來幫忙? 趙錦瑟剛欣喜,見著眼前人樣貌卻是挑眉。 哦,不是來幫忙,是來找茬的吧。 來者是趙家三位公子, 年紀也是二十左右上下, 此時正十分怨恨看著趙錦瑟。 趙錦瑟睨了他一眼, 正要繞開, 他們又挪了步子擋住了。 明擺著是要膈應了她是吧, 可她前三天已經出了大風光, 如今邯煬對她風評恐怕不太好, 各種猜測都有, 如今進學了, 先給學師們端正學習的低調印象比較好,萬不能再折騰出什么,就算折騰,也得委婉優雅一點。 所以本來想擼袖子懟死這公子哥的趙錦瑟轉念就露出了怯怯模樣,緊緊抱住五本書,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們想做什么?!” 商賈之女么,自是沒有什么儀仗的,那怯怯的樣子十分小家子氣。 三位趙家公子一想到自家因為眼前女子遭受的糟心事兒,就再對她的美貌沒有任何動心,只有滿心怨恨。 “毒女!你跟你那利欲熏心的父親聯手設局坑害我趙家,心機歹毒如蛇蝎,竟還有臉來我們青衣院!” “今天我若是不揭破你的真面目,我就不叫趙禮!” 趙禮三人大聲嚷嚷,試圖引來人關注,好讓趙錦瑟出丑于人前。 趙錦瑟果然羞紅了臉,無辜極了,特別無助,“沒坑,我坑你們做什么,你們家又那么窮,一口吃的都沒有~~” 趙禮三人:“???” 到現在還在抹黑我們家!這女人果然狡詐!氣炸! “閉嘴!明明是你不知檢點勾引外男,還污蔑我們趙家!”趙禮憤怒指責。 趙錦瑟眨巴下大眼睛,弱弱地說:“不是已經被送到都府調查了么,你罵我有什么用?!?/br> 頓了下,她坦然又無奈地說:“如果罵我你會覺得舒坦點,那你罵吧,反正也只是罵罵而已?!?/br> 這話聽在外人耳里,自覺得這姑娘委屈大度,外加她容貌過人,我見猶憐,越發顯得趙禮氣勢強橫面目可憎。 但這話聽在趙禮三人尤其是脾氣最為火爆的趙禮耳里,便是覺得這趙錦瑟惺惺作態,自持他們三人不敢動粗才如此厚顏無恥。 只是罵罵而已,你敢打她嗎? 不敢吧。 這樣一覺得,趙禮便生了惱怒跟戾氣,直罵:“賤人!”然后抬手就往趙錦瑟臉上打去。 趙錦瑟往后一躲,避開了這一巴掌,也險險穩住了手里搖搖晃晃的五本書,臉上有吃驚跟驚恐。 “你瘋了!怎么能打我!” 那表情,那語氣,真真可憐到了極致。 是啊,怎么能打她呢。 不管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后,男子當眾打女子都是不可取的,何況是讀書人,還是在學院里,簡直有辱斯文。 就算不為可憐趙錦瑟,單以趙禮如此行徑,邊上見著的學子們也都怒了,紛紛上前來喝止趙禮。 彼時趙禮也回神醒悟過來了,懊悔是有的,更多的是對趙錦瑟的憤懣,定是這女人故意激怒他的! 他正要繼續糾纏趙錦瑟,其余學子勸都勸不住,就有人叫嚷著要去喊學師。。 陡然,邊上一教室開窗內忽飛出一本書來,飛在半空直接砸了趙禮腦袋。 瞬息,趙禮腦袋就見了血。 趙錦瑟:“???” 往身后那窗子一看。 “吵死了!還要不要讓睡覺了!” 冷冽乖戾的聲兒,也是冷冽乖戾的人,這少年人也才十六左右,唇紅齒白,生得那叫一個好樣貌,貴氣逼人,更何況他錦衣佩玉蘭,腕上還掛著漆黑發亮的玉珠串子,只瞧著都是極端權貴人家出來的少年郎。 趙錦瑟見到那黑玉珠子就認出來了,墨珩珠,每一顆都價值連城,何況這么一串! 這小子好大的背景,難怪敢在青衣院用書砸人。 趙禮本憤怒,見著砸他的人卻是嚇壞了,臉色發白,身體抖顫,比要被學師懲戒還要驚恐。 “郡,郡王殿下?!?/br> 郡王?還是皇室子弟! 趙錦瑟心頭也生了莫大的忌憚,暗罵趙家三人晦氣,她本不想招惹這些權貴的。 真是麻煩了! “虧你還認得我,活膩歪了?大中午吵得跟鴨子一樣,呱呱呱的,煩死人了!” 沈焱無法無天慣了,平日里在規矩森嚴的青衣院都我行我素,鮮少有人能制衡他,何況他一向有午睡習慣,起床氣尤其大,若是誰打擾了他,便是要把天都掀翻了的。 此時瞧著趙禮就滿是戾氣,“你找死?” 誰想找死??! 趙禮三人忙跪地磕頭求饒。 沈焱皺眉,面無表情,忽看著趙錦瑟,冷颼颼一句:“你為什么不跪?覺得自己很無辜?“ 已經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趙錦瑟心中暗罵這些權貴子弟霸道,卻也糾結要不要跪下。 為了小命著想,跪一跪也無妨。 就看是否一定要跪。 須臾,趙錦瑟抱緊了手里的書,微微欠身,后站起了,回:“郡王殿下海涵,民女倒是想跪,卻怕沖撞了青衣院的規矩,畢竟青衣院立世根本乃是——天地正氣,人間正義,文以律司克己,尊以君王敬上。非天地先師,非人間郡王,在青衣院何以跪,殿下剛剛被我們無端吵鬧驚醒,本盛怒,卻還是沒有出手懲戒,說明殿下心中也敬重青衣院規矩,既如此,民女又豈敢因為這一跪連累了殿下呢?!?/br> 她這番話說完,不少學子紛紛贊揚,跪著的趙家三人面如土色了,一時極想站起來,又不敢站起來,只覺得雙腿千斤重。 沈焱吃驚,瞪了瞪趙錦瑟,但也只當她說的對,因為剛剛趙禮三人跪下的時候他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剛睡醒,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一想,這不是害小爺嗎? “還跪著作甚,還不起來!想害本殿下?!”沈焱低斥,趙禮三人剛要站起。 “不用起了?!?/br> 一道涼涼聲傳來,眾人扭頭一看,看到高大魁梧的青衣院監師周謄,后者面無表情。 “不是喜歡跪嗎?那就跪著,總比出手打女子來得氣派?!?/br> 周謄此人,趙錦瑟是花錢買過消息的,如果說青衣院院長李瞻最刁鉆,陰晴不定,那監師周謄就是最嚴酷,而且從來沒晴過,他就是一片移動的陰雨天。 哦,偶爾還打雷。 比如現在。 趙禮三人已然驚恐,卻不敢求饒,因為深知這位監師的脾氣。 看趙家三子這么凄慘,秦魚心里還是感覺挺爽的,但嘴角壓著,不能笑,免得被牽連。 “還有你!沈焱!” 沈焱被點到名,撇撇嘴,“周老師,這事兒可怪不得我,跟我沒干系,是他們自己要跪的!” 周謄:“書是你扔的?” 沈焱不置可否,“誰讓他們吵我!” 周謄冷笑:“那你也吵到我跟院長以及其他所有同窗,不罰你,難道還罰那本書?” 頓了下,周謄目光落在地上那本書上,十分冷厲:“還不快撿起來!” 蜀國權貴林立,何況還有各地門閥子弟云聚邯煬,郡王亦是有那么好幾個的,若是普通小郡王,在青衣院還不敢多放肆,因單單青衣院本身就有彈劾皇族子弟的權利,更別說院長李瞻是天下大儒,門生無數,他說話,便是君上也是會仔細聆聽的,可沈焱此人不一樣。 一來此人出自南嶺第一異族王府,父族一脈根基深厚,深得皇室信任,二來沈焱的母親乃是君上同父同母的親妹,等同君上親侄,從小受寵,更不必說,所以他對周謄也不是那么在意。 只站在原地嗤之以鼻。 這面子落得很厲害,趙錦瑟覺得神仙打架殃及凡人,自己要不要溜走呢? 卻不知下一刻,周謄就淡淡來了一句:“沈焱,聽說不日你jiejie清河郡主就會來邯煬考教你的學問~” 沈焱臉色一變,“你威脅我?” 周謄:“剛開學,距離期末學考還很久遠,但平日里的德行評估,我還是有述寫之權的。你若認為這是威脅,那你的認為沒有錯,這的確是威脅?!?/br> 沈焱臉色極為難看。 厲害厲害了,這都敢威脅。 這青衣院廟大妖風大啊,到處都是妖神打架,趙錦瑟抱著書,把臉掩在書后面。 沈焱似乎怕極了自己那個jiejie,于是臉色變了好幾番,終究彎腰撿起了那本書,起身的時候,正好看到躲在書后面跟鵪鶉似的趙錦瑟,頓時來了氣。 “憑什么只罰我!她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