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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釗挑眉:“這么悍勇么?” “那當然啦!”蘇瑗得意洋洋道:“睡覺這種小事情,當然是我說了算啊。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不是很好么?” 裴釗含笑望著她:“那......甚么算大事,甚么又算小事?” “這個嘛......”她咬著嘴唇想了想,歡天喜地道:“這個就由我來勉為其難地做一下主好啦?!?/br> 她其實沒有甚么力道,可纖細的手指揉揉撫在頭上卻甚是舒適,裴釗安心地閉上眼睛,聽到這話不禁笑了笑:“嗯,你做主?!?/br> 蘇瑗笑嘻嘻地捧起裴釗的臉,“吧唧”親了一口,裴釗睜開眼睛,正正對上她笑得彎彎的眉眼,凝視了許久,笑著嘆了口氣:“阿瑗,你這樣,教我如何睡得著?” 蘇瑗正要開口說話,突然眉頭緊蹙,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肚子,裴釗見她臉色驟然白如今金子紙,額頭已滲出了密密的一層冷汗,連忙扶著她躺下,向外急喊:“快宣御醫來!” 那陣鉆心的疼痛漸漸消弭下去,蘇瑗勉強定了定神,見裴釗神色焦灼,對他笑了笑:“沒有關系,你不是也曉得么,這幾日我總會疼上一刻,我想......”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疼痛襲來,裴釗伸手給她擦擦汗,低聲道:“阿瑗,你先別說話?!庇窒蛲夂鹊溃骸坝t呢?怎么還不來!” 兩名御醫本就近住在朝陽殿一側,此時跟著童和進來的正是那位稍年輕一些的何御醫,他見到蘇瑗這副模樣,連行禮都顧不上,當即取出金針施以針灸,又取出一枚米粒般大小的藥丸。裴釗對這一切早就駕輕就熟,當下便從端娘手里接過茶盞,將藥丸化在溫水中喂她喝下,見她臉色漸漸好轉,這才微微松了口氣,轉頭看向何御醫: “這一個月以來她幾乎日日都會如此,朕命你們好生伺候,為何這么多日以來半點成果也無?” 何御醫見他神色冷峻,心中一凜,連忙跪下道:“啟稟陛下,娘娘的體質較尋常女子略虛弱一些,微臣與何御醫每日給娘娘請脈都未曾發現有甚不妥,童公公去傳召時方御醫已經在熬藥,想必娘娘喝了藥,便會......” “朕要的是根治,倘若如你所說,那今后她豈不是日日都要疼痛,日日都要喝藥?” 裴釗的聲音并不大,可話語里那瘆人的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栗,殿內登時齊刷刷跪下一群人,帶著醫童匆匆趕來的方御醫見狀,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蘇瑗看到黑壓壓的人跪在眼前就頭疼,便輕輕扯了扯裴釗的衣袖,小聲道:“你別生氣啊,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币娕後撍坪醪粸樗鶆?,便換了個說辭:“藥都端來了,有甚么等我喝了藥再說啊?!?/br> 裴釗果然接過藥碗喂她喝下,見她臉色漸漸紅潤起來,這才松了口氣,淡淡道:“朕且問你們,皇后的身子究竟如何,你們可有甚么法子?” 唉,疼了這一個多月以來,蘇瑗都能把御醫們的話背得滾瓜爛熟了,來來回回無非就就是說她身子虛弱,倘若今日還是這樣的老生常談,裴釗肯定要發火的,跪在下頭的方御醫顯然很明白這一點,可依舊得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又在裴釗銳利如刀的注視下膽戰心驚地給她號了脈,顫聲道: “陛下,娘娘的脈象平和,并無甚不妥。婦人懷孕本就辛苦,有些體質虛弱的的確會腹痛。娘娘臨盆之日已近,微臣想,待娘娘誕下小皇子后,這腹痛便會痊愈了?!?/br> 他生怕裴釗怪罪于他,又急忙補充道:“微臣近幾日同何御醫正在研讀古舊醫書,也有了些收獲,今日為娘娘熬的藥里略微變了幾樣藥材,方才細觀娘娘脈象,便知這藥效果更甚從前。微臣與何御醫回去后必定苦讀醫術,為陛下和娘娘排憂解難!” 這位老御醫一口氣說完這么多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胡子一顫一顫的,蘇瑗心里有些愧疚,便對裴釗道:“我現在已經不疼了,你不要擔心?!庇謱ο骂^跪著的一群人道:“別跪著了,快起來吧?!?/br> 一行人面面相覷,口里說著“多謝娘娘”,卻一個都不敢動,依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裴釗的臉色,蘇瑗便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他這才微微緩和了臉色,淡淡道:“下去罷?!?/br> 見眾人如釋重負般地退了下去,蘇瑗便笑道:“你看你,總是這樣兇,還好你當了皇帝,人人都要圍著你轉,不然你整天像個老虎似的,哪里有人敢接近你呢?” 裴釗見她安然無恙,心里松快了許多,便含笑道:“不是還有你么?” 唔,這位兄臺也忒自信了吧!蘇瑗扶著裴釗的肩膀坐起來,忍不住打擊他:“倘若我也不敢呢?” “你不會?!迸後撜J真地看著她:“即便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br> 何謂情話? 在蘇瑗的認知里,所謂情話,便是話本子里那種一看就起一身雞皮疙瘩的長篇大論,譬如“一個破碎的我如何拯救另一個破碎的你”、“夫君走的第一天,想他;夫君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之類的,可自從和裴釗在一起后她才發覺,原來情話還可以說得這么......略顯rou麻卻又無比清新脫俗,讓她受用無比。 她在心里默默地給裴釗豎了個大拇指:裴釗,實乃人才也。 這位“人才”的心思顯然并沒有放在情話上,而是滿臉擔憂地看著她:“再躺下休息一會兒罷,可有甚么想吃的東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