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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釗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我現在不是很想聽故事,不如你給我唱支歌謠罷?!?/br> 歌謠?這下蘇瑗有些為難了:“我沒怎么唱過,怕是唱不好......” 裴釗不著痕跡地輕輕動了動左臂,聲音里帶著一絲隱忍的痛楚:“手臂又疼了,今夜怕是睡不著?!?/br> 這個“疼”字就像是一把匕首,精準地刺中了蘇瑗的心尖尖。都說愈是了不得的人示起弱來愈是可憐,今次裴釗這副模樣更是讓她對這番話深信不疑。勾欄之地那些慘兮兮甜膩膩的曲子她是不會唱了,只好給他唱了支自己最熟悉的童謠。 此時山洞外星光璀璨,冷雨漸歇,裴釗安靜地靠在洞壁上,雙眼微閉,聲音低沉:“你方才唱的那支歌謠我從未聽過,再唱一遍給我聽罷?!?/br> 這支歌謠其實是最普通不過的一支,天京的每一個娃娃都是聽著自己娘親唱著這支歌謠長大的,這世上大約只有裴釗一個人沒有聽過。蘇瑗心中有些難過,情不自禁握了握裴釗的手指,輕聲道:“好啊,我再唱一遍給你聽”神說世界作品目錄 “月光光,照滿堂,桂花長滿籬笆墻。小姑娘,紅衣裳,額間點著梅花妝,哭哭笑笑吃蜜糖......” 明亮的火光中,裴釗慢慢閉上了雙眼,蘇瑗唱了一遍又一遍,似乎還低聲問了他一句:“你喜歡吃蜜糖么?” 那語氣輕柔綿軟,就像是在哄小孩子,裴釗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溫暖,只覺得像是喝了酒,又像是在做夢,無論如何也不想醒來。他已經是半夢半醒,卻還是答了一句:“小的時候很想吃,不過沒吃過幾次?!?/br> 意識清醒的最后一刻,他仿佛聽見她說了一句:“我最喜歡吃蜜糖了,等以后我帶你去吃好么?” 這一覺睡得委實沉了些,似乎二十多年了就只今夜有個好眠。裴釗生平第一次起得晚了些,剛一睜眼就看見蘇瑗笑吟吟地捧了一把果子遞給他:“我不會打獵,你將就著吃些吧?!?/br> 那些果子顯然是她用心洗過,紅彤彤黃澄澄,帶著些露珠亮晶晶地盛在一片芭蕉葉中,他拿起果子剛咬了一口,便聽見蘇瑗問:“你的手臂如何來,還疼得厲害么?咱們快些回去,教御醫再來給你瞧瞧吧?!?/br> 裴釗微微一笑:“你的醫術不錯,現下已經大好了?!?/br> 被自己的第一個“病人”如此肯定,蘇瑗心中十分得意:“你說我要不要再鉆研一下治療跌打損傷之術,將來也好懸壺濟世,給人家揉揉肩看看傷甚么的?!?/br> 裴釗默了默,淡聲道:“這個想法似乎有些難,普天之下仿佛沒有一個人敢讓你幫他揉揉肩看看傷?!?/br> 唔,這番話好像很有道理,蘇瑗有些泄氣地低下頭,卻又聽見裴釗含笑的聲音:“你若是喜歡,我以后盡量多受些傷,給你個懸壺濟世的好機會,如何?” 不知怎的,蘇瑗腦海中瞬間閃過端娘時常念叨的那句話:“阿彌陀佛,這種話豈是可以亂講的?”當下瞪了裴釗一眼:“我才不要這樣的機會!” 吃完了果子兩個人很順利地走出了林子,蘇瑗本以為行宮里一定亂成了一片,此時卻發現里頭安靜異常,并沒有因為皇帝和太后雙雙消失而出現異常,只有蕭湛和南宮烈帶著幾名御林軍在行宮門口接他們。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裴釗,裴釗回看了她一眼,含笑不語。 第19章 拾捌 回宮后已經過了秋分,天氣一天冷似一天,蘇瑗殿門口那棵枸橘樹結了一樹綠綠的小橘子,像是無數只小燈籠,好玩得很。這天她正踮著腳去摘橘子玩,掖庭令突然進來,稟告說睿王殿下要來請安,掖庭已選好了三日后的時辰。 睿王是誰?她一時摸不著頭腦,還是端娘提醒她,她這才想起來,睿王是皇三子裴錚,他的母親淑妃與她倒是有些投緣,某年冬日她們二人曾坐在一起看了一下午話本子,噢,不是二人,還有年僅十二的裴錚。后來淑妃看話本子看得入了迷,硬要學著里頭的宮妃跑到寺廟里去代發修行,再加上裴錚年紀大了,便甚少見到他們。 裴錚為何突然來向她請安呢?莫不是從何處搜尋了有趣八卦想要與她一同分享?她問了端娘,端娘也不曉得。不過她并沒有疑惑太久,三日很快過去,當她見到戴著進德冠,九琪金飾,穿著親王常服的裴錚時,險些認不出來他,愣了愣。死之神跡作品目錄 裴錚方才進殿時就行了個大禮,此時噌噌走上前來,雙膝跪地,又重重叩了個頭,朗聲道:“兒臣有事相求,請母后首肯!” 母后……蘇瑗打了個哆嗦:“甚么事,你說吧?!?/br> “此事關乎兒臣的一生,成與不成,皆在母后一念之間!” 哇,原來她這么重要啊。蘇瑗不自覺正了正身體:“你先告訴,呃,告訴哀家究竟是何事,哀家才好為你做主呀?!?/br> 裴錚激動道:“多謝母后!兒臣從小無欲無求,此番著實是不愿再束縛自己的心靈了!母后可知道,兒臣從未遇見過一件事,能教人如此心馳神往!”慷慨激昂道:“母后若不答應,兒臣就不起來!” 大哥,說書先生湊字數也不帶這樣的。她頭疼地揉揉額角:“到底是什么事?” 裴錚又叩了個頭,這才期期艾艾開口道:“兒臣去勾欄吃酒時,喜歡上了一個唱曲兒的姑娘……” 她一聽就來了精神,哎,裴釗雖然沒找到圍獵場的姑娘,但裴錚和唱曲兒姑娘的故事也是很有傳奇色彩的嘛。興致勃勃道:“你們是如何相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