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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不羈嗎?”李思謹淡淡問,說著摘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掏出眼鏡布擦了一下重新戴好,“是嗎?去找韓不羈?” 陶卉從小就不大會說謊,只能嘆了聲氣,應道:“去給韓不羈送點熱牛奶,他胃不大舒服?!?/br> 李思謹用食指指腹推了推眼睛框,慢慢道:“兔兔,聊幾句行嗎?” 其實李思謹今天幾次看她,她都感受到了一種欲言又止,早晚是要談談的,他們兩個一個是富商,一個是演員,湊到一起太容易蒸發出八卦了,陶卉覺得自己是該好好跟這人說說的。 “行吧,哪兒聊?”陶卉把保溫杯裹進懷里。 李思謹松了口氣:“后院?你要不要再加件外套?可能有點冷?!?/br> “沒事兒,走吧?!碧栈苷f。 “我小的時候跟爸媽去帝都市,大概12歲吧,那時候我比較傻,被人販子騙走了,半路才發現不對,還是因為我爸媽答應給我買烤鴨,那個騙我的人走的路越走越偏,我才發現的?!蓖笤鹤叩穆飞?,李思謹突然開口說。 “???”陶卉莫名其妙地扭頭看了李思謹一眼,“然后呢?!?/br> 她其實不太明白李思謹怎么就講起他小時候的事兒了,甚至有點想說,我特么又不是人販子,你跟這兒陰魂不散的難道是要找我報仇嗎? 而且,李大少爺,您當時都12歲了,還能被人販子騙走呢?人販子不會是答應你給你沖Q幣吧? 真有出息啊您可。 李思謹慢慢解開大衣的扣子,繼續說:“然后啊,然后我就躲在一個石頭縫里,后來被一個放牛的老人救了,送到了一個孤兒院,還幫我報了案?!?/br> 孤兒院? 后院里假山做得一點也不浪漫,像是恐怖電影的取景地點似的,陶卉敏感地捕捉到“孤兒院”這么個詞兒,腳步停在后院剛進門的一座假山下。 她沒說話,靜靜地看著李思謹慢慢解完他的大衣扣子,陶卉突然開口:“你不是有什么暴漏癖吧?” “……沒有?!崩钏贾敯汛笠屡谔栈苌砩?,開口,“兔兔,我們很久以前見過,我一直在找你?!?/br> 陶卉愣了愣,半晌才斟酌著開口:“你去的孤兒院,叫希望村嗎?” 她從10歲之后就再也回過孤兒院了,對那里的小朋友也沒太多印象,李思謹難道是跟她一起長大的? 陶卉問了一句:“你是那個愛吃鼻屎,還總跟我說鼻屎有大海的味道的小胖子嗎?” “?”李思謹可能被惡心到了,艱難地否定,“……我不是!” 當年李思謹從人販子手里逃出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帶到了帝都市周邊偏僻的鄉下,放牛的老人撿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餓了將近兩天,年幼的孩子體力不支,發著高燒暈倒了。 放牛老人也沒什么文化,只知道希望村是收留孤兒的地方,就把小李思謹送過去了,在院長的提醒下才報了案。 小李思謹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3歲大的小姑娘,正趴在床邊怯怯地看著他,一雙大眼睛特別好看,手里還抱了個被蟲子咬出洞的青蘋果。 那個3歲大的小姑娘就是陶卉,小陶卉眨巴著眼睛,吸了吸鼻涕:“大哥哥,你是新來的嗎?” 小李思謹還沒退燒,昏昏沉沉地打量著孤兒院的破屋子,咳了幾聲才開口:“這是哪兒?” “哪?”小陶卉迷茫地搖頭,“院長mama說這是我們的家?!?/br> “那你家可真破?!毙±钏贾敯櫭?,看著周圍破破爛爛的屋子,甚至床頭的塑料水杯都很舊,不知道用了多久,上面印刷的圖案都脫落了,兔子只有半張臉。 小李思謹從小嬌生慣養,被家里人慣成了個10多歲還不諳世事的少爺,他哪見過這么破的地方,又聯系不上爸媽,態度非常差:“不喝!你那個水杯還沒有我家拖地的水桶干凈?!?/br> 李思謹一邊講著往事,一邊把長長的圍巾也摘下來,圍到陶卉脖子上,笑著:“你那時候才多大,就會懟人了,問我,‘你家住皇宮嗎’?!?/br> “……我不記得了?!碧栈艿故侵览钏贾斦f的那個水杯,一直到她5、6歲的時候她都還在用那個水杯,最后上面的兔子圖案完全脫落了,只剩下老化褪色成粉黃色的塑料體。 “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了?!崩钏贾斝π?,“但我記得你啊,你還把你的青蘋果給我了呢,雖然上面有個蟲子洞,被我丟了?!?/br> 陶卉沉默了兩秒,面無表情:“哦,那你真是個混蛋,我小時候可能只得到過那么一個青蘋果?!?/br> 幸虧她不記得了,不然她現在可能就想拿圍巾勒死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笨到12歲還能被拐賣、脾氣還不咋地的狗屁少爺。 李思謹笑了:“兔兔,你小時候跟現在一樣,看著特別乖,那陣子我爸媽沒找到我的時候,我在孤兒院里只有你會跟我聊天,到現在我都記得很清楚?!?/br> “我跟你聊什么?”陶卉納悶地問。 她怎么沒想到自己小時候這么欠兒呢,還會主動跟這種一看就不是東西的家伙聊天? 李思謹笑得更大聲了:“你當時可太貼心了,也不知道你個龜兒哈皮腦殼里都是些什么,每天都來刺激我,問我怎么還不回皇宮?!?/br> 陶卉沒忍住,彎了彎嘴角。 “我20歲的時候我媽特別想給我生個meimei,我當時就想,要是能像你小時候那么可愛就好了,可惜孩子沒留住?!崩钏贾斈罅四竺夹?,突然正色,“兔兔,我心里一直把你當meimei看的。越是長大越是很多勾心斗角,想到你小時候的樣子,我總是很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