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
翌日卯時,李越前帶著幾個小太監送了朝服到湘寒宮來為東方璟更衣,不知是不是他們動靜大了些,付古矜也跟著醒了過來。 被吵醒的付古矜還覺得頭有些疼,他坐在床上按揉了一會兒太陽xue才覺得有所緩解。 東方璟洗漱完穿好朝服后,掀開那床簾坐到床沿上,溫柔地道:“你再睡會兒吧,才是卯時,還未到小付食肆開門的時辰?!?/br> 付古矜揉著眼睛點了點頭,放下手時瞬間被東方璟的朝服所驚艷。那朝服不是電視上出現的一貫的明黃色,而是黑金色,金色的絲線繡成龍盤繞在黑色的布料上,十足的莊嚴華貴。 “哇,你的龍袍好帥??!” 付古矜驚嘆著,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東方璟失笑,握住了他那只不停摸索的手,道:“好了,我要去上朝了,你若是頭還疼著,便再睡會兒?!?/br> 語罷,東方璟起身,付古矜也不想再睡,他掀開了床簾,看著李越前給東方璟戴上冕旒。 一身朝服裝扮的東方璟,同平日里在湘寒宮的東方璟真是很不一樣。付古矜感嘆著,便見東方璟轉頭對他道:“那我走了?!?/br> 付古矜笑著點點頭,還揮了揮手告別。 東方璟總是忍不住回頭看坐在床上的付古矜,直到被屏風擋住視線。 今日在付古矜醒著時去上朝,還真是好不習慣、好不舍得。 等外頭徹底沒了動靜后,付古矜才從床上起身,穿好衣裳后去廚房。 綠鶯早在李越前來前便起了床,并且還收拾洗漱完畢,這會兒正在廚房里燒水等著付古矜起來后用。付古矜進廚房時她還略微吃了一驚,下意識道:“貴妃今日起這么早?” “惦記著要熬酸梅湯,是以起得早了些?!?/br> 本來綠鶯還自責說話太沖動,沒有個下人的樣子。誰料付古矜竟很是自然地回復了,絲毫沒有責怪。 不過也是,付古矜一直便不把她們當下人看,相處起來甚是自然,就像是那友人之間一樣。 不一會兒綠鶯便燒好了水,伺候付古矜洗漱完后,她正欲去叫醒玉京,被付古矜阻止: “玉京如今正是長個兒的年紀,你讓他多睡會兒?!?/br> 小孩子發育長高的時候,要保證有充足的睡眠。在二十一世紀時,他的發小就是一直熬夜打游戲,第二天又早早起床上學,因此最后身高都沒突破一米七二的大關。 然而綠鶯聞言卻犯了難,她們做下人的,規矩便是要起的早收拾洗漱完后等著主子醒來,哪里有主子等下人的道理。 綠鶯皺眉為難的模樣落在了付古矜眼里,付古矜立馬明白她在顧慮什么。 “在湘寒宮,就別總想著那些主仆的規矩。那些規矩都是別人給你們灌輸的,我可沒定過,在我這兒不起用?!?/br> 綠鶯笑了笑,行禮道:“是?!?/br> 廚房里暫時用不著綠鶯幫忙,付古矜便打發她下去了。綠鶯去收拾了些換下的臟衣物,稟過付古矜后便去了浣衣司。 熬酸梅湯同熬中藥似的,大火燒開后還得用小火悶煮一炷香時間。 悶煮期間付古矜到院子里去拔了一顆白菜,又剁了rou沫準備包包子。rou是昨日剩的,但是用空間水浸泡完全能起到保鮮的作用,是以今日還沒變質,仍然能食用。 包好幾個包子后,酸梅湯也已經悶煮好了。付古矜又拿了容器盛出來,放到了后院的一口井里。 包子上屜蒸上,綠鶯才回來。她蹙眉出神,走路還險些摔了一跤。 付古矜察覺到她神情似有不對,便道:“你去一趟浣衣司,怎的回來魂都像是丟了?!?/br> 綠鶯回神,行了禮,道:“奴婢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皇太妃的貼身宮女,她神色慌張,手里提著一個籃子。奴婢假裝不小心撞到她,她手里的籃子掉在地上,奴婢便看到……里面裝的都是些祭奠死人用的香蠟紙燭。這些東西是不許在宮里出現的,奴婢不知……” 不知是否要告發她?還是不知那些香蠟紙燭是作何用的? 付古矜沉默許久,看綠鶯這神情,想必她是猜測了那些香蠟紙燭是給東方和嘉用的吧。但在她心里,皇太妃是害死東方和嘉的罪魁禍首,她會稀罕皇太妃的“假惺惺”嗎?而若不是給東方和嘉用的,只是誤會一場,綠鶯又會放過這個能夠報復到皇太妃的機會嗎? 長嘆一聲,付古矜道:“你比我見得多這宮里的彎彎繞繞,具體怎么做我想你心中早有打算。我不干涉你的決定,只是希望,你能夠好生考量,莫要一時沖動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做出以卵擊石這種事來?!?/br> 綠鶯眼里含著淚,點頭應下。 不一會兒玉京便起了床,看到天色大亮后整個人都慌了神。他急急忙忙穿好了衣裳跑出來,看見付古矜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指責自己,說自己懶惰,望他家公子莫要責罰。 這時綠鶯從后院井里取出了涼過的酸梅湯,聽到玉京的話后,笑道:“正是貴妃讓我不要去叫醒你的,哪里會責罰你?!?/br> 按理說玉京是打小便跟在付古矜身邊的,關系親近且更加了解付古矜的性子才是,但玉京怎的比她還小心翼翼的。 玉京聞言,看向付古矜,問道:“公子,綠鶯jiejie說的是真的嗎?” 付古矜點了點頭,將包子都取出來,道:“去洗漱好了來用早膳?!?/br> 玉京連忙點頭,抹了淚,端著盆去后院井里打水。 用過早膳后,付古矜便帶著玉京準備出宮,那道小門打開后,他正欲出去,身后綠鶯卻叫住了他: “貴妃,多謝貴妃對奴婢的信任?!?/br> 付古矜一時愣住,他沒有轉過身,僅是“嗯”了一句,便出了小門。 玉京隨后跟上來,回頭看了一眼那道小門,喃喃道:“總覺得綠鶯jiejie怪怪的。公子,她是心情不好么?” 付古矜搖頭,道:“她所思所想太多,不尋個結果,恐怕……”恐怕會和東方和嘉一樣。 玉京聽不太懂,但他能察覺到付古矜心情似乎也有些低落,于是也沒敢再問。 小付食肆后面連著一處一進的宅子,也是付偃留給付古矜的。昨日付古矜吩咐過李明仕,找人在那宅子里打了兩個石磨,往后便準備在那宅子里磨制米皮。 拉石磨需要兩頭驢,付古矜便又去了一趟東市。 今日牽著驢來賣的只有一人,但那頭驢瘦骨嶙峋、眼神渙散,一看便是生了病的。 付古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還不知原來買驢也得要看運氣。若是每日來東市都白跑一趟,那涼皮得要何時才能推出來。 失望地回了小付食肆,付古矜將這事兒跟李明仕說了下。 李明仕皺眉道:“允朝百姓們做農活、運輸貨物都有牛和馬,喂養驢的甚少,貴……少東家您怎么不買馬呢?” 他方才差一點便脫口而出“貴妃”二字,還好反應及時。 對此付古矜很是贊許地看了一眼李明仕,道:“馬性子烈,馴服也要花上不少時日,況且,這一時半會兒也難找得到能馴馬的人啊?!?/br> “馴馬的人軍營里便有不少,可是軍隊用的馬同家里用的馬馴的方式怕是不一樣。若少東家實在沒法子的話,不妨就招些力氣大的人,這份工作苦,月錢多給些便是了?!?/br> 付古矜皺眉,并不同意這個建議:“咱們要磨制的米漿乃至是要做的米皮,都只供應小付食肆一間店,若是招工來,每日大概只需要磨一兩個時辰的米。若是給一天的工錢,咱們虧,而若是按時辰給,別人做了很辛苦的工作拿到的卻只有一點工錢,難免會抱怨,屆時對小付食肆的聲譽也不好?!?/br> 二人沉默,對這問題誰都沒有辦法。允朝按時辰來招工的地方只有港口,那些想要做工的人時刻都會蹲在港口附近,等有船只過來,便會爭先恐后地上前爭取卸貨的工作。 而恰巧,那些做卸貨的工人,對此是又愛又恨。機會小,工作量大,雖然工錢比一般的跑堂小二會多一點,但是,港口那兒也不是每日都有工作的,有的家族產業,船只來了是自家的家丁下人幫著卸貨,哪里還需要他們這些散工。 付古矜在腦海里想了很多,突然靈光一現,道:“咱們可以招散工,工錢就按咱們店里跑堂小二的量給?!?/br> 李明仕聞言撥弄了一會兒算盤,半晌皺眉道:“咱們食肆開業至今,扣除掉食材費、店員的工錢,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支出的話,并沒有盈利多少?!?/br> “二樓不是還未裝修嗎?屆時做成幾個包廂,提升檔次。涼皮這東西限量售賣,每日賣的不超過定量,屆時,這道菜的價格便會被炒起來?!?/br> 李明仕心里還是不甚安穩,他問:“少東家有把握那道菜能賣得好嗎?” 付古矜笑道:“這道菜新穎,會火上一段時間。況且,屆時我不會僅是推出這一道菜的?!?/br> 涼皮在二十一世紀只能算是一道小吃,用的也不是多么昂貴的食材。但是在允朝不一樣,在這里,沒出現過的東西都可以當作賣點,譬如啤酒,至今別的酒樓食肆都無法學去做法。而恰巧,付古矜知道很多允朝未曾出現過的菜品做法,這就注定了他能領先別的店吃這一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