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莫勻從洗手間出來,摸著下巴上沒刮干凈的胡茬,道:“刮胡刀有點鈍了,一會兒順便再買個新的吧,剃須水也不多了?!?/br> 他的胡子長得快,幾乎每天早上都要刮一次,剛剛用刮胡刀時感覺刀片鈍的把臉上的rou都快刮下來了,分明昨天用著還挺順手的。 吳肖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昨天用了沒把刀片取下來擦干凈?” 莫勻愣了愣,“刮個胡子還這么麻煩?!眴栴}是,現在誰還用這種老古董的刮胡刀啊。 “家里還有備用的刀片,先換上湊合用吧?!眳切ぢ牫隽怂母拐u,放下杯子,從廚房出來,“我胡子有點硬,用電動的刮不動?!?/br> 莫勻覺得挺神奇的,這種時候來看,吳肖也不比他少了多少男人味,他怎么就鬼迷心竅的想要將吳肖看成是女人一樣的存在呢?只是因為臉長的好看嗎? 他特意看了看吳肖的下巴,遺憾的發現那張臉就算是胡子拉碴,也是別有味道,叫人忍不住心旌動搖。他以前怎么就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你······快仰起頭!”莫勻忽然一把抓住正要從身邊走過,進洗手間找剃須刀的吳肖。 吳肖被拽的微微趔趄了一下,直到看見地板上兩滴鮮紅才回過神,感覺到一股熱流從鼻腔里涌出。連忙仰起臉,用手捂住了鼻子。 “你先別動,就這樣仰著?!蹦獎蛞恢皇滞凶∷暮竽X勺,另一只手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拉進洗手間,飛快的抓了一條毛巾要往他鼻子上捂。 “別,毛巾臟了不好洗······” “你還管毛巾!血都快流干了!先捂著,等血不流了再洗?!?/br> “有紙······”吳肖偏頭躲開,從旁邊的紙桶里扯了一截衛生紙捂在了鼻子下面。 莫勻真是快要被這個摳嗖德行氣死了,可想一想,吳肖這么節儉的過日子,也都是因為他這些年的逼迫壓榨,又忍不住心頭微微一酸。 現在再來彌補的話,真的還來得及嗎? “頭暈嗎?”他輕輕托著吳肖的頭,目光落在吳肖仰起的側臉上。這幾天吳肖飲食還算正常,但也瞧著不比前段時間氣色好多少,細看之下,似乎更瘦了。昨晚大概也沒睡好,眼下都是青的,整張臉蒼白的有點嚇人。 “最近經常流鼻血嗎?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一會兒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眳切ご驍嗨?,“我沒事,可能是天氣有點干,多喝點水就會好了?!?/br> “你聽話——” “我真的沒事?!眳切ず鋈粺┰甑膿]開他的手,“你不用這樣,不過是天太干,加上沒睡好流兩滴鼻血,現在已經不淌了,你出去吧,我要洗臉了?!?/br> 莫勻用力攥住手里的毛巾。 “你是在生氣嗎?我昨晚······”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眳切Q開水龍頭,低下頭開始洗臉。 莫勻盯著池子里被水流沖淡的紅色,胸口狠狠的起伏了幾下?!拔页姓J我說的難聽了,可你明明沒有做過為什么故意自輕自賤,如果不是——” “夠了!”吳肖猛地拍上水龍頭,滿臉是水的從鏡子里瞪住莫勻。 “你現在這是干什么?感到抱歉嗎?有什么可抱歉的?我不是自輕自賤,我就是做了!你不是也知道嗎,為了還債,為了能賺到錢,有些人再骯臟的事都干的出來。我不偷不搶,只是用自己的身體去賺的錢,為什么要遮遮掩掩?你以為你是誰,夠資格讓我刻意隱瞞?!我只是說了實話,我就是這么臟這么賤,你滿意了嗎!” “吳肖!” “現在離我遠遠的還來得及,想收回取消債務的話也沒什么,我會繼續還的,也會馬上搬走,本來就是我欠你的不是嗎?你這樣不惜忍著惡心貼過來又是何必?我都替你無語!”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那你又是想要什么?別一副好清高神圣的嘴臉,說白了,你不也和那些男人一樣,想用錢來換我的身體嗎?” “哦,你還不知道吧?”吳肖冷冷的一扯嘴角,鏡中扭曲的臉讓莫勻心口一縮。 “我現在硬不起來了,很可惜,還沒輪到你,就已經被玩壞了?,F在就算你想要也只會更加惡心,賠本的買賣呢!” “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樣?!眳切ご瓜卵?,臉上的水滴在手背上,他轉過身來,抬手開始解睡衣的扣子。 “要親眼看一看嗎?” “你才是夠了!不,是我他.媽有病才會站在這里!” 莫勻揚手將毛巾摔在了他的臉上。 臉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好在鼻血已經止住了,沒有弄臟毛巾。莫勻摔門而去的背影讓吳肖狠狠松了口氣,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感覺痛快的喘過一口氣來,痛快的想笑。 他停住手,將毛巾從頭上拿下來,重新打開了水龍頭,將毛巾泡在水里一遍一遍的搓著。搓的手指都紅了。 浴室的門鎖大概是被摔壞了,吳肖從里面擰了半天才將門打開,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看到莫勻的身影。 終于走了嗎? 也是,都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里。 太惡心了不是嗎? 這樣······也好。 吳肖微微踉蹌了一下,走到客廳沙發里倒了下去。他想睡一覺,可是閉上眼,頭就開始撕裂的疼,疼到意識模糊也無法入睡,總有那么多刺耳的聲音在周圍叫囂著,錘擊著他的耳膜,中人欲嘔。 敲門聲突然響起,吳肖乍然出了一身冷汗,睜開眼放空許久才想起要去開門。 魏文松站在門外,手里提著兩個大禮盒,腳邊還放著幾個紙箱。 吳肖愣愣的沒反應。 魏文松看著吳肖,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莫總交代我買了些東西來,我······先放進去?” 莫勻的名字讓吳肖呼吸一滯,想說讓魏文松拿回去,已經沒必要了,可對上魏文松小心翼翼的表情,忽然又覺得自己沒立場讓人為難。 他讓開門口,看著魏文松將一堆箱子盒子拎進屋里。 魏文松一邊拆著大箱子的膠帶,道:“這是新出的加濕器,不插電的,自帶調節功能,不會把屋子里弄的潮乎乎的,加一次水能用一整天,莫總讓買兩個,一個放客廳,一個放臥室······這個樣式還挺可愛的,我特意挑的,就放在茶幾上吧?” 吳肖看著那個貓咪造型的加濕器有些恍神。莫勻什么時候讓人去買的加濕器?是因為他說太干了嗎?都已經走了的人,為什么還要做這種事?不打算把房子收回去了嗎? 魏文松說著話不見回應,回頭看了看吳肖,“莫總呢?” “他不在這兒了······家里只有熱水了,喝熱水可以嗎?”吳肖轉身走開,“以后不用再拿這些東西過來了,你們莫總以后也不會再住這兒了,這些你也拿回去吧?!?/br> 魏文松訝然抬頭,“莫總不在?剛接電話的時候還說在家里的······” 話音剛落,臥室的門就開了。莫勻從里面走出來,“藥買了嗎?” 吳肖險些滑手摔了手中的杯子。 “買了,在這兒呢?!蔽何乃捎行┢婀?,明明人就在臥室,怎么吳肖卻好像不知道一樣,還嚇了一跳?吵架了嗎?他也不好隨意干預,連忙將桌上的兩個大禮盒遞出去?!拔覍iT打電話咨詢的王醫生,王醫生推薦的,說是補氣補血效果特別好,藥性也溫和?!?/br> 莫勻沒有回頭去看吳肖,拆開其中一盒,從盒子里拿出一包液裝的成品中藥看了看說明和注意事項,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行,弄好這個加濕器你就回去吧?!?/br> 他拿著那袋藥朝廚房走去,雖然全程都沒有看吳肖一眼,在他從身邊經過時,吳肖還是渾身都僵硬的無法動彈。聽見莫勻打開了微波爐,問了一句,“叮一下就可以了是吧?”他動了動嘴唇,反應過來這是在跟魏文松說話,又緊緊的閉上了。 “是的?!蔽何乃砂巡痖_的箱子收拾了,拎在手里,道:“沒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br> 莫勻“嗯”了一聲。 魏文松又向吳肖點頭告辭,帶著紙箱出門走了。 屋子里一下又靜了下來。 片刻后,微波爐發出“?!钡囊宦?。 “說是可以飯前喝?!蹦獎驅⑺庍f到了吳肖眼前。 封口是撕開了的,用牙咬得不太齊整。nongnong的中藥味兒瞬間沖進了鼻子里,吳肖鼻子一酸,吸了口氣接了過去。 奇怪的是,味道聞著大,喝起來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澀口,還有些甜絲絲的。大概是里面有棗子。 “今天早飯就在家吃吧,你再休息一會兒,下午我們去看電影?!蹦獎蚶_冰箱,“吃炒飯是嗎?怎么沒有火腿了······多加個雞蛋行嗎?” 吳肖把喝完的藥袋子扔進灶臺下面的垃圾桶里,轉過身,“我做吧?!?/br> “算了,還是我做吧,你去躺一會兒吧?!蹦獎驔]理他,拿出四個雞蛋,關上冰箱,就去鍋里找昨天剩的米飯。 莫勻以前是不會做飯的,后來家里出事之后,他就學會了自己生活,不過這兩年也沒有再做過家務了,猛地還有些生疏,鏟米的時候差點把米鏟到地上。 吳肖沒有上前幫手,轉身出了廚房。茶幾上放著新買來的加濕器,和已經拆了包裝的臺燈。魏文松的眼光很奇特,加濕器是貓咪造型,臺燈則更夸張,是一朵綻放的百合花······ 他并沒有覺得與莫勻之間的問題已經解決了,莫勻的態度也讓他莫名煩躁,如果剛剛沒有魏文松在,兩個人大概還要再吵一架然后徹底分開,可時機有時候就是這樣微妙,錯過了就失去了當時的那份勇氣和魄力。 而且,他也不想再無謂的爭吵下去,弄得彼此頭破血流。 可是這樣繼續下去,真的是對的嗎? 吳肖把臺燈拿回了臥室,通上電后,其實還是能夠看的。他就這樣靠在床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按著開關,亮起,再熄滅,亮起,再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