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秦釗和鹿九下車時, 秦朗幾個已經在車外等了許久。 “我以為三叔你又在車里睡著了呢!我敲了半天窗,你們都不理, 七哥說車子被下了結界你們聽不到,我說, 就這么幾分鐘的路, 你們干嘛呢......鹿鹿, 你又哭啦?”秦越直撓頭, “這, 哎,你別哭了......你看你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嘴都腫了......” 白洛掐著他的脖頸把他往飯店里推:“你可少說兩句吧!” “哎呀白洛, 你別推我,你讓我安慰鹿鹿啊,這個時候怎么能少了我溫暖的懷抱......” 秦越張牙舞爪地被白洛推進了飯店,這家店叫“云夢降雪”,不走進去誰也想不到這么仙氣飄飄的名字下是一間匯聚了煙火氣息的飯館。 云夢降雪最近在京都名聲大噪,所出菜肴其色香味名冠絕京都,常人想排一席位至少提前十天預約,秦朗能今天訂到位子, 這還是某個下屬要討好上峰臨時割讓出來的。 鹿九和沈鸞一踏進飯店,就發現了此間不同尋常,他二人也不多想, 既然有他們這種老妖在人界行走, 也不能阻止其他妖類入鄉隨俗。 他們的包廂名十分雅致, 叫“誰家玉笛聽落梅”,而一路行來,所有的包廂皆以詩為名,有“窗含西嶺千秋雪”,有“漠漠水田飛白鷺”,有“梅雨滿江春草歇”,還有“桃花流水鱖魚肥”,最絕妙的是,每個包廂名還有對應的菜名,在這鋼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光這份詩情盎意就配得起這賓客如織。 先不說這店裝潢古色古香令人贊絕,就那一應服務生,個個身穿漢服,男的廣袖云袍,女的裙縵留仙,秦越一路走一路嘀咕:“穿成這樣,干活能利索嗎?傳個菜都得把袖子甩湯里去吧!”然而他細細觀察了一下,這些服務生相當利索,無論是傳菜還是擦桌,都仿佛不受寬袍大袖的影響,這分明是接受過極為嚴苛的訓練。 “這店還真是神奇??!”坐在包廂里,秦越環顧著周圍環境,紅木大圓桌看上去十分古樸厚實,其上并沒有尋常飯店都配有的玻璃轉盤,秦越剛想問這么大一張桌子吃的時候夠不著怎么辦,一眼見到魚貫而入的六名氣質卓然的女侍應,便把想問的話咽下去了,他們一共六個人,配備了六名侍應,這是一對一vip服務了。 秦釗把菜單遞給鹿九,秦越被這包廂里莊重的氣氛震得狠了,沒有如往常一樣湊過去跟鹿九一起點,鹿九打開菜單眼睛就亮了亮,一手捂著秦釗的耳朵說著悄悄話。秦釗笑著點頭,兩人眉來眼去也不知道交流些什么,看得秦越抓心撓肺一般。 沈鸞把侍應都退了出去,他們這些人說的話都不足為外人知,總不能吃個飯還打出道隔音結界來。 包廂里只剩下自己人,秦越狠狠吁出一口氣:“這個飯店也太折磨人了,我覺得自己比在首腦府參加晚宴還拘束,這老板怕不是個傻子吧,搞這么多華而不實的名堂,這么吃飯還不累死人!” 秦越卻不知道,他雖然崇尚自由自在,但世上多的是喜好高雅,專注逼格之人,就這云夢降雪的逼格,在目前華夏認第二怕還沒別的店敢認第一,別說第一,連第三都不敢認。 再把鹿九手里的菜譜接過來一看,小秦爺的眼睛更直了:“這些個菜單,我怎么一個都看不懂???還是叫個侍應進來吧,給我解釋解釋!” 沈鸞一招手,面前便也多了一份一模一樣的菜譜,笑道:“有什么不懂的,我給你解釋,多了些外人說話不方便?!?/br> “這個涼菜,‘楊柳絲絲弄輕柔’,是什么東西?” “涼拌海藻,海帶、紫菜、裙帶菜、石花菜......可能還有些別的海草,看食材?!?/br> “這個‘誰家玉笛聽落梅’我知道,就是五種rou,哎不對,我記得這個是不是有鹿rou的,咱們家鹿鹿是不吃鹿rou的,不能點......”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秦越好不容易念完一句,“這是道甜點,難道是海棠糕梨花酥?嘿,我只聽過桂花糕杏仁酥......” 沈鸞搖頭:“這是紅豆丁香酥?!?/br> 秦越呆:“?”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最后面還有一句,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br> 秦越眨了眨眼,沈鸞又給他復述了一遍。 “就算有丁香,那跟紅豆又有什么關系?” “難道你沒有聽過,紅豆寄相思嗎?” “臥槽!”秦越只覺得自己十二年義務教育白全學了,他擼起袖子,“這飯店老板是跟學渣有仇嗎?” 眾人全都笑了起來。 “回去我就上點評網,號召沒讀過中文系的人千萬別來這個店......那這個‘梅雨滿江春草歇’,這是個什么鬼?” “梅雨黃,春草碧,這是一道素菜,梅雨是尋常韭黃,只是這春草,”沈鸞笑了笑,“我沒料錯的話,這應該是覃覃草,是云夢山獨有的靈株,凡人食之可健脾養肺?!?/br> 秦越驚呆了:“你的意思是?這飯店是仙人開的?食材是仙界的?” “豈止是仙人,云夢降雪,說的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彭祖!” 秦朗和白洛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只有秦越依舊聽不懂:“彭祖是誰?” 沈鸞被小秦爺的文化層次驚了一驚:“凡間有名的壽八百,你不知道嗎?” 秦越愣愣搖頭。 沈鸞噎了一噎。 秦朗耐心給侄子科普:“彭祖是有名的長壽之人,傳說他活了八百歲,精通養生之道?!?/br> “沒錯,”沈鸞補充道,“但這還不是他最主要的功績,他擅廚藝,以前給堯帝做過御廚,你現在看的這些菜單啊,上有九天神佛,下有遠古人皇,可都是吃過的??!” 秦越眼睛瞪得銅鈴一般,他咽了咽口水,生怕被人聽去了一般小聲道:“你是說,這個店的廚子,就是這個彭祖?” “自然不會是彭祖本人,應該是他在云夢山的后人,彭祖有子四十八,誰得了他的真傳也說不好?!?/br> 沈鸞看秦越聽得興致勃勃,便繼續說下去:“說起這個店名,也是有典故的,云夢便是云夢山,彭祖晚來定居之所,而降雪呢,是在彭祖列仙之后,有一次下凡時,天降雪災,彭祖有感人間疾苦,便將這雪改降為面粉,活人無數,也是大有功德?!?/br> 秦越嘖嘖稱奇:“原本我還覺得這人均幾萬塊的菜價忒黑心,現在看哪里是黑心,簡直是良心了!可惜外面那些人都不識貨,都不知道這是神仙們吃的東西??!” 沈鸞笑而不語。 鹿九點完了自己要吃的,抬頭對秦越說:“外面也不全是人啊,好多妖都在的!” 秦越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你是說,這里有很多妖?” 鹿九側耳聽了聽:“這里的侍應都是花妖和樹妖,隔壁有一窩狼妖,再隔壁......” “等等等等!你說剛才那六個女生,全是妖?”難怪秦越覺得看到她們就有一種圣潔之感,連大氣都不敢喘,“咱們京都這里,已經妖精遍地走,神仙多如狗了嗎?” 這話一出,秦越只覺得眼刀刮得他臉頰生疼,他怯怯地環視了整個餐桌,秦釗,鹿九,白洛,秦朗,沈鸞,都笑瞇瞇盯著他,他驀然大喊一聲:“臥槽!我怎么發現我周圍全是神仙妖怪!” “看來現在神仙的日子不好混啊,都跑凡間來做生意了,”秦越一邊翻著菜譜一邊感慨著,想當初鹿九還在梵山寺外面擺攤呢。 “這個‘紅稠綠暗遍天涯’,是個什么東西?”秦越問,舔了舔舌頭,“這是什么仙花仙草做出的菜呀?” “那個啊,”沈鸞想了想,“這個菜你們凡人叫他‘毛血旺’?!?/br> 秦越瞬間身子一僵,他以前聽過一個“典故”,從此就跟毛血旺絕緣了,如今再看這紅稠綠暗四個字,只覺得其重口更甚于現代人的段子??! 秦越問,沈鸞答,兩人一來一去費了大半個小時在那介紹菜譜,鹿九抓著秦釗的手,又把琥珀虹光取出來在他和自己的手指間纏來繞去。 秦越瞅見了,又眼熱起來,挪近了些,伸出手指就想去碰那虹光,誰料琥珀緞帶像是嫌棄他一樣,秦越的手指追到哪,虹光就躲到哪。鹿九的好東西向來沒對秦越小氣過,因此他此時十分氣惱:“讓我摸一摸嘛,就摸一下!” “不行!”鹿九嘟著嘴道,“這是我和三哥的一線牽,不能給別人碰?!?/br> “名字還蠻好聽的,”秦越也知趣,不去抓了,但依舊眼巴巴盯著,沒什么心肺的樣子,“這個有什么用???能用來打架嗎?” 神殿出品,必是打架精品,但是鹿九才不會用自己的一線牽去捆人呢,便難得說了回謊:“不能?!?/br> 聽到不能打架,秦越的興趣霎時去了一半,這時女侍推門,魚貫而入,每人都托著精致的盤盞,菜盤上都有蓋,蓋還未揭開,秦越就被那菜香勾得連連咽著口水。 侍女一邊揭蓋盅,一邊報菜名,因著知道這些女妖身份,秦越比先前更加拘謹,端坐握筷的姿勢猶如一個剛學會提筆寫字的小學生,他怯怯用眼角余光瞟著左右女妖,不由有些心猿意馬。先前不知道這是花妖,只覺得她們身上的香水很是清新好聞,現在才恍然這是人家做花的自帶的純天然香氣,他忍不出用力吸了吸,只覺得整個心肺都充滿了迷人花香,如同置身于世外桃源里。 白洛冷不防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這一敲十分大力,與平時玩鬧完全不同,秦越“嗷”一聲狼叫,眾女侍猶如沒瞧見這一幕,都面不改色,秦越卻覺得自己有點丟人。平時敲敲他也就算了,在美女面前讓他下不來臺,秦越很生氣,他決定給白洛一點后果。 女侍離開后,秦越就哇哇叫著撲到了白洛身上,論打架他肯定不是白洛對手,因此他的打法十分無賴,四肢全都纏過去,坐在白洛腿上張口就往白洛的脖子上咬去,白洛毫無防備下被他撲個正著,甚至當自己最脆弱的脖頸就那么被秦越咬住時,他都像呆住了一般全無任何反應。 不說白洛以熊貓本體已經化形,就說他以前是個訓練有素的特種軍人,尋常人連他一片袖子都沾不著,但是他此刻就像是被貼了鹿九的定身符一般,整個人神魂天外,木愣愣看著秦越,他此刻四肢僵化動彈不得,大腦里邊像是有閃電齊齊劃過,絢爛過后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秦越十分滿意白洛的反應,傲嬌地哼道:“知道小爺的厲害了吧?下次再敲我,我還咬你!”他眥了齜牙,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秦朗搖了搖頭,這侄子的情商之低簡直沒有下限。沈鸞也是頗為同情地看著白洛,心里思忖情商還得從小培養,以后嘉嘉萬不能學成秦越這樣,否則他必定得每日里吐血三升,誰也扛不住。 幾人開飯,一邊說起魔犼的事。 鹿九這才想起秦釗先前的話只說了一半:“三哥說那魔犼有弱點,那是什么弱點?” 關于這魔犼連沈鸞都知之不多,當下他也好奇地看著秦釗。 “魔犼的性情極為暴戾,法身與窮奇、饕餮、梼杌、混沌相當,戰力甚至遠勝四大兇獸,當年若不是有它助力,玄武也不會落敗于火魔羅,然而天地陰陽,相生相克,魔犼雖悍勇,卻為雌性......” 沈鸞立刻會意:“魔犼為雌,以猙為偶!”他又皺起眉,“可是我們去哪里尋只猙回來?” 鹿九也道:“那魔犼還生了只蛋,想必也是與猙生下來的,就算找到猙,只怕它們也是一伙兒的,到時候聯起手來打我們,哪里會幫我們對付魔犼呢?” 秦釗笑道:“所謂魔犼以猙為偶,不過是誤傳,事實上,魔犼產的那枚蛋應該也是感天地而孕,否則寄養在人體內也是生不下來的。而魔犼原本是猙祖弟子,入魔后被逐出師門,猙門以魔犼為恥,因此神獸錄上沒有記載這個,倒是魔界史記寫了這一段,你不是從神殿里帶回了幾千冊魔史?回去找出來,我翻給你看?!?/br> 鹿九點頭,秦釗繼續說:“猙祖是個心胸頗為狹窄的,收徒弟時,給每個徒弟都打了咒印,如有叛出者,啟動咒印就會如同孫悟空的緊箍咒一般,令弟子苦不堪言。所以在猙祖身死前,魔犼一直很安分,而猙祖門下三萬六千人,每個弟子的咒印都不一樣,除了猙祖本人,他的繼承者大多不知道其他人的咒印,可是這三界有一個人,卻是知曉這三萬六千個咒印?!?/br> “誰?” 秦釗寵溺道:“你猜猜?” “??!”鹿九眼睛一亮,雙手“啪”地合十一擊:“是師尊!” 秦釗一下子失笑了:“不是我?!豹b祖不過是個神獸,論資排輩,都夠不上跟神尊套交情。 “那是誰?”鹿九不解。 沈鸞卻是猜著了:“咱們三界,最喜好八卦,素有八卦大百科之稱的那位!” “太白金星!”鹿九不解,“可是如果他知道魔犼的咒印,怎么會眼睜睜看著魔犼幫著火魔羅殺玄武神尊呢?” “他是在玄武歿后才遍訪猙門舊部,收集了所有咒印,所以后來魔犼并沒有出來幫玄霄,要不是你說看到了魔胎,我都快忘記這只獸的存在了?!?/br> 秦越喜道:“那這樣說,小安子的mama就有救了?” “就算制服了魔犼,也不一定拿得到內丹,”秦釗說,“尋常的內丹都在丹田里,魔犼的內丹卻是含在口里,壓在舌下,它的胃液具有極強的腐蝕性,如果激怒了它,把內丹吞進腹中,會頃刻腐蝕,你暫時先不要跟馮嘉安說。取魔犼內丹,只能盡人事?!?/br> 秦朗卻是更關心去天山的事:“二哥說,天山那里準備派一個團,他和默言領隊,咱們這邊小鹿和沈鸞過去就好,其他人也幫不上忙,三哥你的意思呢?” 秦朗原本以為秦釗會說自己無論如何一定也要去,誰知秦釗卻淡淡地說:“聽二哥安排?!?/br> 一桌子人都驚了,原本想跟著秦釗一起蹭過去的秦越更是不能接受:“哎,三叔,你怎么不想去嗎?” 鹿九抱住秦釗的胳膊:“三哥不去嗎?我會設下結界,不會讓你有危險的?!?/br> “設結界太耗費靈力,這是一場惡仗,我不想讓你分心?!鼻蒯撐兆÷咕诺氖?,眼神有些閃爍,“這次無關的人都不要過去,我也不去。我在家里等你回來?!?/br> 沈鸞專注地看著秦釗,若有所思。 鹿九有點懵,秦釗的話聽來好像有道理,但是,他去天山也不曉得會待幾天,他不想跟秦釗分開啊。 白洛道:“我也可以去,我原本就在部隊,現在更要去了?!?/br> 秦越趕緊跟著抱大腿:“那我陪白洛一起,我的槍法也不差??!” 秦釗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白洛去,你不可以,太白金星和天師協會都擅用符,他們也去,就這么定?!?/br> 秦越還要爭?。骸拔胰チ?,幫他們用符水泡子彈都行啊,我做后勤都行啊......” 秦釗只是定定看著秦越,那個眼神并不銳利,但卻讓秦越漸漸失了聲音,他三叔平時一貫有威信,但此時的秦釗仿佛說一不二的帝王,高高在上發號施令,誰也不得有半分質疑。 鹿九覺得不對,但是哪里不對他又想不明白,他本來就覺得自己不聰明,此刻腦子更像是被蒙上一層迷霧,他看向沈鸞,想讓這聰明的七哥說點什么,隔壁卻突然傳來一聲長嘯,是狼在嗷叫! 包廂里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因為先前就知道隔壁是一屋狼妖,秦越等人并不特別意外,但是這個飯店也有很多普通人,平白聽到這么尖銳的狼嚎,肯定要被嚇一跳! “嘭!”一聲巨響,仿佛是隔壁的包廂門被踹開,緊接著有重物從二樓摔下去的轟然聲音,外面霎時響起人們驚慌的尖叫。 秦越從椅子上跳起來就想往外跑,卻被秦釗一句話生生釘住了腳步:“莫管閑事,外面不少妖,誤傷了你,或者暴露了小九和小七都不好?!?/br> 不多時有侍應匆匆進來道歉:“對不住幾位客人,外面有人起了爭執,您們別出去,今天的菜錢全都免單,不好意思了?!?/br> 秦越忍不住問:“哎,外面為什么打起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到現在都沒停過,聽著不像是用法術,而是在rou.搏。 那侍應是個年紀不大的小青年,許是涉世不深,嘴巴還不牢靠,有問必答:“幾個人為了搶幅畫,雖說是幅有了幾千年的古畫了,但也不至于就這么大打出手??!” 畫? 秦朗眸光一動:“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畫?” “那我可沒瞧著,您幾位也別好奇出去看,那幾個可都不是好惹的主,我這就先出去了,幾位慢用?!蹦鞘虘x開時貌似不經意地在門上拍了兩下,立時包廂里就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 “想不到這小樹妖還算貼心,這隔音結界下的還不錯?!鄙螓[道,“能讓幾個狼妖爭搶的畫,應該是成了精,最起碼也化了靈了吧?!?/br> “那樣的畫,搶了有什么用?”秦越問。 “自然是吃了,助增自己修為了?!?/br> “??!”秦越吃了一驚,“鹿鹿說過,開智化靈,一旦有了靈性就跟人一樣了,他們怎么還吃呢!” “弱rou強食,有些妖修是會用這種手段修行,生靈只要未修成人形,這種事,也是被允許的?!?/br> 秦朗倏地站起身,他動作太急太快,那椅子被帶地“嘎吱”一聲,十分刺耳,所有人都驚異地看向他,他卻已抬腳往門口走去。 “小七,跟著他?!鼻乩什皇莻€沖動好奇的人,既然他要出去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秦釗什么都不說,只吩咐了沈鸞跟過去。 因為侍應們及時安撫了顧客,又在所有包廂門上做了隔音結界,樓道里并沒有圍觀者。 秦朗開了門,就見外間從樓道到樓下滿地狼藉,二樓的護欄豁開一道大口子,一樓大廳里最中央橫著一扇雕花大門,而幾個身形精壯的男人正在互相搏斗,拳腳相加,骨節肌rou相撞之聲不絕于耳。而一個個子最高的男人手上,赫然高舉著一卷畫軸,他一邊閃避左右兩個人的圍攻,一邊尋機又將卷軸傳給自己的同伴。 有一個絡腮胡的大漢怒道:“狼鼎!你欺人太甚,我好意給你看這畫靈,你卻要奪我寶物,你這賊子還有沒有羞恥心!” 紅頭發的青年哼道:“你的寶物?你也有臉說!這明明是我紅狼族長所有之物,流落人間幾千年,如今重現天日,當然物歸原主!” “放你的屁!你們紅狼從上到下就沒一個會拿毛筆的,還你們族長的東西?給自己貼好大一張臉!” 另一個青年一身紅色衛衣跳腳道:“這是狼王陛下親筆所畫,是送給我們族長的!” “誰看見了?陛下都身死幾千年了,從來沒聽說過白狼和紅狼交好,憑什么送你們?” “那就讓這畫靈自己說,到底誰是他的主人!” “狼王作畫已過了八千年,他這個畫靈不到兩千年,他如何知道誰是自己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