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墨還想爬起來，又被握住了腳丫，隨即腳上的襪子被褪去，被子也被裹緊了。他只好乖乖躺著不動。

    顧臻輕輕拍了拍被子，示意小落墨看最右邊的旋轉樓梯，“那邊走上去就是洗手間，記住了?！?/br>
    見小孩不再動彈，男人柔和了冷漠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明天我有工作，你自己記得起來吃早餐，中午我就回來，好嗎？”

    “好?！毙÷淠c頭。

    “晚安?！鳖櫿榈吐曊f了一句，起身關了吊燈，想了想又開了盞小小的壁燈，開門出去了。

    他一出去，小落墨就翻了個身慢吞吞坐了起來，疑惑地看著一邊裝死的系統?！跋到y，我覺得很奇怪?！?/br>
    “不好意思，我也覺得很奇怪?！毕到y一臉冷漠無情。

    “顧臻為什么說我像貓？”小落墨抓過一邊的抱枕塞到懷里，下巴搭上去，懶洋洋地問。

    “這還能是為什么？”系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答，“我說了讓你們別談戀愛別談戀愛，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居然把記憶帶過來了，鬼知道這是不是最后一個世界，如果不是的話，他要是發了瘋把你留在這，我們都別想回家了?！?/br>
    “聽不懂?！毙÷淠戳讼到y一眼，“你不是說我的時間是有限的嘛？時間到了我就會死掉?！?/br>
    “是這樣沒錯……”系統愁得只想掉頭發，幾乎要哭了，“這個顧臻比我強，我打不過他啊。他要是鐵了心讓你留下，我也沒辦法?！?/br>
    “好吧?！毙÷淠磁磻艘痪?，忽然又問，“我是顧臻的貓嗎？”

    “……”系統轉身對上小孩好奇的視線，咳嗽了一下，“以前是。你最好找機會離開這里，顧臻的目的不單純，他對你完成任務是很有幫助的，可以逆轉顧森潼的命運，但顧臻現在就是個□□，我沒法保證在完成任務的時候，他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br>
    連續三個世界眼睜睜看著愛人死在自己懷里，哪怕是安樂死，也絕不好受。顧臻在這個世界的性情明顯和他本性不同，尤其還強行突破了規則限制，保留了記憶，這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系統看著發呆的小貓，無奈地把人拍醒，“祖宗，你有在聽嗎？”

    “有?！毙÷淠珣艘宦?，“系統，你剛剛說這個不一定是最后的世界，就是說，我過完最后一個，就能回家見石頭妖了嘛？”

    “當然了?！毕到y胸有成竹，“本系統跟你保證過做完任務就能回家，當然不會騙你?！?/br>
    “還要多久呢？”小落墨問。

    “……這個世界，或者，”系統停頓了一下，“下一個世界?！?/br>
    “那我會記起來以前的事情嗎？”小落墨追問。

    “不出意外，會的?！毕到y難得正經起來，“我們努力這么久，就是為了這個目標?！?/br>
    “哦?！毙÷淠Ａ苏鹾诘难劬?，忽然笑得露出兩個酒窩，“系統，你以前都不是這么說的，以前你都說你是因為崇拜那些世界的主角?！?/br>
    “本系統撒謊還不是為了掩護你們?！毕到y

    無可奈何地翻白眼，“你可記住了，以后回家給我立個牌位，天天上香?！?/br>
    “你又不會死?！毙÷淠酒鹈碱^，“你是天工匣，石頭妖說過天工匣是神兵利器，沒人能摧毀?！?/br>
    “是這樣沒錯?！毕到y不置可否地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它的本體天工匣確實無堅不摧，然而那也僅僅是身體而已。等它死了，沒了靈智的天工匣，不還是天工匣么？并沒有區別。

    只是這一點，系統并不打算跟小貓解釋，它被制造出來的意義就是守護這只貓，也算死得其所。

    小落墨不知道系統的來歷，又問不出什么，只好揪著抱枕生氣，直接耍賴起來，“我就要和顧叔叔住在一起?！?/br>
    系統不買賬，只催他睡覺，“快睡吧你，明天起來先別去學校，打電話給你班主任請假?！?/br>
    小落墨氣得兜頭埋到了被子里，背對著系統不吭聲。

    系統便挪過去隔著被子慢慢拍小孩的背，直到他放松下來，睡熟過去。

    ***

    另一邊，顧臻出了門，卻沒有直接去洗漱睡覺，反倒去了書房，撥通了顧森潼父親的電話。

    安靜的書房里，只有男人帶著慍怒的低沉嗓音在回蕩。

    “十幾年不聞不問，你就是這么做他父親的？”

    “不需要退學，學校的事我來處理?！?/br>
    “你覺得陳老爺子會愿意要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自己孫子？陳家不缺孩子?！?/br>
    “不用了，他也不想見你?！?/br>
    ……

    系統慢悠悠地穿過墻，瞄了一眼，又慢悠悠地飄到書桌前，跟已經掛斷電話的顧臻對視。

    過了一會兒，它低下了頭，嘆了口氣，勸道:“您其實可以不來的?！?/br>
    顧臻冷冷盯視著眼前白色的光團，半晌才開口，卻是叫了系統的名字，“千變。我等不及了?！?/br>
    “這樣做對落墨不一定是好事?！毕到y不贊同地說，“如果按照計劃，落墨做完任務元神歸位，回到您身邊，它只會記得從出生到被偷走之前的事情，這幾個世界的經歷都將不復存在，那才是對它最好的，這些經歷和記憶只會加重它靈魂的負擔，對修行無益?！?/br>
    “當然，那也意味著他不再有可能愛慕我，你覺得我會允許嗎？”顧臻眉頭緊鎖?！扒ё?，若你為貓兒犧牲，他哪怕回去了，找不到你，也不會開心?！?/br>
    “落墨不會發現的，它還那么小?！毕到y搖了搖頭，又恭敬地開口，“如果您真的要他帶著這些記憶回去，那就抹去我存在過的痕跡吧?！?/br>
    它看著長大的貓，就算能化形，說白了也只是個孩子，孩童最不應該承擔的，便是生離和死別。

    顧臻定定地看著系統，好半天才說，“千變，你雖是我此生煉制的唯一一件天工匣，但在你生出靈智自愿守著貓兒的那一刻，就再沒人能左右你的生死。哪怕是規則也一樣?！?/br>
    話音剛落，顧臻無視了系統呆滯的模樣，抬手往系統身上甩了道泛著金光的符咒，看著符咒生效后就動彈不得的系統，漠然地開口:“滾回去看著貓，我還不至于連自己養的貓和靈器都護不住?！?/br>
    說完，男人起身直接離開了書房，留下終于反應過來的系統毫無形象地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