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墨放下手，輕輕應了一聲。

    “那今天就到這吧，公子記得將詩背熟，明日老夫再來考你，記住了，不可只知其言不知其意，要在理解之后背誦?！?/br>
    小落墨點頭，他合上書，見夫子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忽然出聲問:“夫子，我有一件事不懂，不是課堂的問題，想問問你可以嘛？”

    “小公子且問?！?/br>
    “何為周公之禮？”小落墨一字一句認真地問。

    “這……”夫子一愣，抬手摸了摸胡子，“公子如今也不小了，王爺竟未教你通人事么？”

    “什么事？”小落墨歪頭，“我聽不懂?！?/br>
    夫子思考片刻，緩緩道:“這周公之禮，也即敦倫，乃敦睦夫婦之倫，其儀男俯女仰，以合天覆地載之理，於是陰陽和諧，乾坤有序，維綱常而多子孫。小公子可知道新婚夫婦都要洞房？這洞房，或者說是圓房，便是行此禮?！?/br>
    “如果行了周公之禮，就是結為連理嘛？”小落墨問。

    “不然，通常是先喜結連理，再行周公之禮?！狈蜃咏忉尩?“當然也有人不拘泥于此順序，但若是宣揚出去，私下行此禮之人，將會受人非議。以常理而言，只有互相愛慕者，才可行此禮，否則，難免有喪倫敗德之疑?！?/br>
    “這樣哦?！毙÷淠露攸c頭，他抱著書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靴子，小聲地問:“那……如果雙方皆為男子……可以行周公之禮嘛？”

    “這……”夫子震驚地睜大眼，原本習慣性撫著胡子的手都停了下來，“男子之間若行此禮，便是斷袖，乃世所不容之事?！?/br>
    “為何？”小落墨抬起頭，淡藍色的眼睛一片澄澈，“如果是真心喜歡的話，也會遭人非議嘛？”

    “世俗如此?！狈蜃虞p輕嘆了口氣，“若是真心實意，大可不理會世人眼光。只不過分桃斷袖，注定無后，愧對先祖，因而少有人能接受?！?/br>
    “除了被人說壞話，不能生寶寶這兩點，還有別的后果嘛？會不會影響仕途？”小落墨刨根究底。

    “公子你……”夫子聞言心中大驚，卻仍謹守本分回答道:“當今圣上早已言明斷袖之癖并非疾病，只要潔身自好，便不影響仕途，只是，太上皇對此事依舊相當排斥?！?/br>
    “我明白了。多謝夫子?！毙÷淠郧傻亻_口:“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周公之禮……具體要怎么做呀？您方才說的我不是很明白？”

    “此事乃極為私密之事，公子不可隨意與外人討論，若真想知道，便去詢問王爺吧，王爺于你有養育之恩，如兄如父，應當是無礙的。老夫也不便告知你?！狈蜃訜o可奈何道。

    “好吧?！毙÷淠@才收回好奇的眼神，微微彎腰鞠了一躬，“多謝夫子解惑?！?/br>
    夫子見他如此乖巧守禮的模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搖頭長嘆一聲，默然離去。

    小落墨抱著書轉頭看向系統，疑惑道:“我問的問題很讓人無奈嘛？”

    系統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不，很正常。不過，本系統覺得，這夫子被選中來教導你，也是挺可憐的?！?/br>
    小落墨聞言放出能量抽了系統一下，不高興道:“要不是你一直不肯解釋給我聽，我也不用來問夫子了?！?/br>
    “本系統當你的引導人已經夠盡責了，你還想讓我給你上生理健康課？門都沒有?！毕到y抱臂道:“這種事你直接問睿王就是了，何必費功夫來問外人？”

    小落墨抿了抿唇，抱緊懷里的書，小聲道:“聶臻不喜歡解釋這個?！彼⑽⒌椭^，露出的脖頸纖細又優美，隨著那句軟綿綿的話從他口中說出，淡淡的紅暈竟緩緩染紅了白皙的脖子，一路往上蔓延到小巧的耳朵，最后整張精致的小臉都直接紅透了。

    系統見他這個模樣，只暗暗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該吃午飯了，趕緊走吧?！?/br>
    小落墨這才回過神，眼睛一亮，抱著書就往外跑。

    系統看著他活潑的背影，忽然有種辛辛苦苦偷的貓要被人燉了的心酸感。聶臻那種人，確實不喜歡口頭解釋什么周公之禮，他只是更喜歡用行動回答罷了。

    然而這個事實，萬年單身的系統是永遠都不會說出口的。

    “想吃本系統拐的貓？慢慢等著吧?！毕到y對著空氣“惡狠狠”道。

    ***

    小落墨抱著書從慎學軒里跑出來，卻在剛邁出門口的時候就一頭撞到了聶臻的懷里。

    他捂著被撞紅的鼻子，委屈地抬頭看向對方。

    聶臻順勢將人攬緊，低頭看著小貓可憐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他伸手拿開小落墨捂著鼻子的手，摸了摸發紅的鼻尖，隨即彎下腰輕輕親了一口。

    小落墨睜圓眼睛看著男人，白皙的臉頰慢慢變紅，軟軟道:“你撞疼我了?！?/br>
    聶臻皺起眉，又小心地幫他揉了揉，見只是有些發紅，才低聲問:“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毙÷淠罩鴮Ψ降氖?，微微笑起來，“你怎么來了？早上不是說要午時過了再來嘛？”

    “朝中無事，便先回來了?！甭櫿榛卮?，他看著小貓臉上兩個小小的酒窩和露出來的小虎牙，心頭發軟，低聲問:“貓兒適才問了夫子什么問題？”

    小落墨呆了呆，抿緊紅潤的嘴巴，瞬間把自己憋成了一個小番茄，他緊張道:“哪里有問什么呀，夫子上完課就要回去吃飯了?！?/br>
    “哦？”聶臻挑了挑眉，沉聲道:“那本王剛才怎么聽到貓兒在說周公之禮？夫子給你安排的課可不教這樣的知識?！?/br>
    “那個……”小落墨深吸了口氣，他淡藍的眼睛有些濕潤，臉色也紅得不正常，顯然被對方問得很是難為情，但是他又不太會撒謊，聶臻一拆穿他他就啞口無言了，只好忍著羞赧道:“我只是有一點好奇。而且夫子也沒有全部告訴我，我想知道具體是什么樣的，夫子都沒有說?！?/br>
    “貓兒為何不問我？”聶臻撫了撫他漲紅的臉頰，微微彎腰貼著那柔嫩的臉蛋輕輕吻了吻，隨即干脆俯身將人抱了起來，慢慢往院子里走。

    小落墨抱緊聶臻的脖子，將臉埋到他肩膀，小聲道:“也不是不想問你，只是晚上的時候，你一親我，我就忘了?！?/br>
    “那白日呢？”聶臻低聲問。

    “白天不能隨便親親?！毙÷淠痤^，認真道。

    聶臻聞言眉頭皺緊，他微微一思索，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沉聲道:“是他教你這么說的？”

    “你說晚上的聶臻嘛？”小落墨這會兒已經微微放松了下來，他眉眼彎彎道:“聶臻說，我現在是大人了，要懂得守禮。如果白天親親，就是白日/宣/yin，是不對的，而且親吻是很私密的事情，如果給人看見了，影響很不好。就像你剛剛親我……不太好?！?/br>
    “原來如此?！甭櫿殡p眸微闔，他神色難辨，周身氣息卻一瞬間由平和變得極為暴戾，削薄的唇微微勾了勾，卻沒有笑意，一時間竟俊美得有些妖異。

    “貓兒，告訴我，這些天夜里，你們都做了些什么？”

    小落墨微微皺了皺鼻子，伸出白軟的手去摸他的臉，不滿道:“聶臻又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br>
    聶臻冷沉的神色微微放緩，啞聲道:“貓兒回答我我便不生氣?！?/br>
    “真的嘛？”小落墨遲疑地問，他想了想，感覺對方不會騙自己，便老實道:“聶臻會幫我洗澡，我每次都擦背都不舒服，你擦就很舒服。然后，睡覺前會親親，這是晚安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