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吸引[GL]_分節閱讀_46
每年過年的時候各大衛視都因為小年夜春晚緊張彩排,節目嘉賓都是半年多就定好了的,早些年的時候喬含音也參加過娛樂很出名的地方電視臺的小年夜春晚,根本沒得喘口氣,從彩排到正演,忙到要斷氣,還要提心吊膽出什么岔子。 幕后真的不太好做,觀眾在享受節目效果的時候,后臺各個項目組都緊盯著,生怕哪個環節不對,跟齒輪似的,對不上的話都會崩盤。 明星過年很少有會在外跑的,結了婚的帶著老婆兒子拍張團圓照,沒結婚的若是收工的早,不用受壓迫,能跟父母過年顯然是相當好的事兒了,還在外面跑的,要么就是上正兒八經的央視春晚,要么就是為了活兒趕工的,發張和劇組工作人員的照片,照例吃個稍微豐盛點的盒飯,也就完事了。 說到底還是討生活,沒什么可選的。 袁奕辰的媽胡女士還是給應昭打過電話的,女人說話的聲音一向很溫柔,也沒有提小輩們的事兒,反而一如既往地邀請應昭去過年。 今年我就不去了,應昭坐在沙發上,一只手在給她家大王穿衣服,對象顯然相當不配合,一直在伸爪以示反抗。 年后我再來看看您,她又頓了頓,問道:含音和奕辰還好么? 我不知道。 電話那頭的長輩口吻不是很好,應昭知道對喬含音跟袁奕辰的事,對方其實是不太高興的,但胡女士的性格卻不是那種控制欲很強的人,她甚至隨和過頭,對袁奕辰的要求也只不過是過的舒心,大概是她這種心態,以至于教出的兒子是相當紳士,但在為人處事上有點心軟。 應昭笑了笑,那我年后再來和您喝酒。 之前她跟肖文琦釀了點酒,沒想到胡女士也挺喜歡喝的,偶爾去袁家吃飯的時候,都會喝兩盅。 第二天應昭去了離她原來住的地兒不算很遠的一家療養院,療養院條件還是挺好的,最開始的時候她繼父并不是在這兒,而是鄰市的一家費用相對低一點的療養院。 但那個第二實在太偏了,開車或者坐車都不太方便,賺的錢多了之后她就把對方轉到了現在這個地兒。 病房里的男人看著就像油盡燈枯的樣子,他這樣閉著眼已經十五六年了,喬含音都成了大姑娘了,他卻一直不肯睜開眼看一看。 這個地方很安靜,確實很適合休養。 站在窗邊看,能看到被雪覆蓋的遠山,天兒太冷,京郊覆雪,年年都這樣,景色一成不變,人也是。 應昭每半年來一次,如果有時候忙的不可開交,大概也只有擠出時間來看看了。 付了高昂的療養費,倒是不用擔心再出現醫院強制要求你走人的情況。 雪白的墻,緊閉的窗。 床上躺著的男人鬢邊有些白,太多年了,應昭都有些記不清他多少歲了,可能要看身份證才記得起來。 她跟這個男人也沒有多熟,頂多是她媽后來找的男人,當了她一年多繼父的人而已。 男人左手少了一根食指,應昭每次來看到,都還是會覺得內疚。 很多事情真的說不清楚,說是因果報應吧,但也不能這么篤定。 她讀初二那年皮的很,喜歡到處跑,惡作劇也是常有的事兒,喬含音不喜歡她們,就自己待在家里,應昭就跟肖文琦一幫人四處溜達,開誰家家長的摩托車,要么就是去溜冰場玩,或者是偷摸溜到電影院,沒錢買電影票,跟著工作人員混進去。 她后爹雖然開著五金店,但還是會去切割場上班,做金屬切割賺點外快,跟應昭媽在一塊之后,應昭有事也會去找他幫忙。 有天跟肖文琦吵起來了,因為肖文琦交了個特社會的男朋友,流里流氣,應昭之前見過他偷東西,不歡而散之后干脆就去切割場找后爹,打算跟對方一塊回家。 誰知道肖文琦這丫氣得頭頂冒煙,傍晚還是來找應昭了,沒想到還是開著她媽的摩托來了。 轟轟轟的,平時都是應昭開這玩意,因為肖文琦個兒沒應昭高,每次得踮著腳,今個兒腦子抽了,居然還給她開了一路,切割場廠房很大,門都是敞開的,她橫沖直撞地進來,蹲在一邊自己搗鼓玩意的應昭被她嚇了一跳。 你神經病啊,開進來干嘛??! 肖文琦苦著一張臉,我嚇死了啊昭,我來找你?。?! 她是嚎著的,這會兒廠里人少,不過平常也有人把車開進來,倒也沒人注意,切個金屬的聲兒很響,應昭后爹專注的很,也沒注意。 應昭伸手想拔了肖文琦的車鑰匙,對方速度慢了下來,照理說是可以拔下來的,她還搭上了對方的手,想讓她下來。 但肖文琦這貨手腳不聽腦子使喚,轟的一聲,油門一轉,車往前沖了去,應昭被甩到地上,那邊的后爹瞧見了,丟下機器來扶她,結果應昭手底下的機器沒關,在她肩那邊,這么一扶,小拇指擦到,切割機鋒利得很,馬上就切掉了。 應昭繼父是個脾氣很好的男人,他長得很普通,還有點太瘦,麻桿似的,跟應昭那個風韻猶存的媽其實不太配。 但住在一塊后還挺好,應昭媽是個暴脾氣,街坊沒幾個沒跟她吵過的,搭伙之后擺脫了寡婦的名,脾氣也好點了,起碼不會成天拎著應昭數落她沒個女孩樣,猴似的,成天就知道按著男孩打。 那天晚上應昭第一次被他媽用掃把抽了一頓。 她媽一邊哭一邊抽她。 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她還有點撕心裂肺的。 再找的男人少了跟拇指,算是殘了,找小工的話很多活做不了,況且還是她女兒給搞出來的事兒,雖然這事不能全怪應昭,但原因還是有的。 肖文琦也被她自個兒的親媽揍了一頓,被按著拎到了應昭媽的面前。 她要是沒開著摩托跟飛車似的,估計也沒這茬。 如果她倆今天沒吵架,可能肖文琦這貨就不會開摩托車進廠了,可能應昭她后爹也不會斷了個手指。 可因果這種東西能無限推論,卻沒辦法改變結果。 從那天之后肖文琦失去了開摩托的資格,誰也沒想到多年后她當起了駕校教練,她是走出了這段算是少不更事的過往,但應昭走不出來。一年后,她媽跟后爹開車去隔壁市五金城進貨,因為后爹少了根手指,是沒辦法開車了,她媽開的車,路上出了事,一個沒了,一個成了植物人。 她媽駕照剛出了實習期,一個早年喪夫的女人,為了以后的日子,學了駕照,戰戰兢兢地開,旁邊坐著的她第二任丈夫,企圖開出條算是幸福的道,可惜她的命也不太好,前頭貨車突然失控,然后天昏地暗,她再也沒能睜開眼。 喬含音本來就不喜歡應昭,親爹因為救應昭而斷了手指她更是對應昭冷臉。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父親變成植物人也能算在應昭頭上。 應昭不否認這樣的因果,她承擔起喬含音的以后,算是報答,也算是讓自己沒那么內疚。 但現在她覺得的她的報答也到頭了。 她看了眼病床男人緊閉雙眼的面容,想起自己記憶里不會老去的親媽。 那是一個鮮活的身影,盤靚條順,年紀輕輕從老家過來打工嫁了個本地人,也沒過什么好日子男人就死了,成了個漂亮的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