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也不倒霉_第157章
他扔出手里灌滿清泉的水壺,沈堯接了個正著。 痛快淋漓地喝下半壺水, 沈堯那袖子擦擦嘴,看了眼天色, “師兄, 估計天黑前就能到山門腳下了?!?/br> 沈忘沒說話, 眉目冷厲仿若簇了一層看不見的冰霜。 沈堯心里不大痛快,捏緊了手里的韁繩,一雙薄唇抿的緊緊地,想開口說點什么,最后卻又在看到男人冰冷神情的一瞬間把話又咽回到肚子里。 一群人快馬加鞭終于還是連夜趕到了無崖山。 不知愁的山門弟子興高采烈地回到山門,便同乳燕還巢般飛奔到各自師長的懷抱下,說著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跟行俠仗義。 沈堯許久未見到山門內的諸多親人,也尤為激動地跑到了無崖山主身前。 無崖山主欣慰地捋捋胡須,仔細打量著自己的這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小兒子。 好像黑了些,也高了些。 而在一群人中,唯獨沈忘一手提起趴在地上跟攤死狗無異的男人,同無崖山主無聲點了點頭,便闊步將人帶到了后山地牢中。 無崖山主望著他的離開,眼中閃過片刻的復雜,卻又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無崖山的地牢里沒有一絲火光,濃郁的血腥與腐爛氣彌漫在整間地牢內。 一腳踩上去,地上更是想被什么東西澆灌到濕透了一樣,冰冷粘膩。 “哈哈哈哈,沒想到身為武林正派的無崖山,竟然也有這么一處妙地?!睗M臉鮮血的男人聲音嘶啞道,他被沈忘抓著頭發托在地上前進,無數rou眼難見的倒刺劃破他的皮膚,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名門正派,不過如是!” 男人仿佛并不懼怕即將到來的一切,只是嘿嘿嘿地笑,癲狂至極。 沈忘把他拷在審訊架上,鐵鉤刺穿男人的琵琶骨,一雙毫無情感的眼睛盯著他,用極為平靜的聲音說:“放心,在你把他的計劃全部交代清楚前,我不會讓你死?!?/br> 男人錯愕地看著沈忘轉身離開的背影,笑聲戛然而止。 “師兄!”沈堯等候在地牢外,看著沈忘緩緩從黑暗中走出,瞳孔一縮,看著他身上的血跡說,“人活著還是死了?他說沒說出……玉面郎君背后的主謀到底是誰?” “需要再等幾日?!鄙蛲叱鰞刹?,與沈堯身行錯過,又頓住步伐說,“玉面郎君已死,江湖通緝接觸,沈堯你沒有必要再跟我繼續調查下去?!?/br> 沈堯轉身跑到他面前,“師兄你說的什么話!” 沈忘說:“你若要執意摻和進來,我便找師父,讓他送你去天子峰?!?/br> “師兄!” 沈忘垂眸,看著少年人還略顯稚嫩的臉龐,緩聲說:“別跟著我了?!?/br> 沈堯被他這幅樣子氣得要死,發瘋了似的拔出腰間佩劍,在周圍的草叢一頓亂砍。 沈忘卻早已不見蹤影。 心中的郁氣許久不散,沈堯甩下手中劍,抱著頭蹲下。 “堯兒?!睙o崖山主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后,撿起他丟下的長劍,搖頭說,“你還是太過意氣用事?!?/br> 沈堯回頭,垂眸喊了聲“爹”。 “身為無崖山弟子,你當知江湖與朝廷兩者之間的明確界限?!睙o崖山主道,“有些是并不是你單純想,就能涉足的?!?/br> 沈堯十指放在膝蓋上,緊緊攥起,冷笑一聲道:“說白了,你們只是要放棄師兄罷了?!?/br> 無崖山主眼中閃過悲哀,只輕嘆一聲便拂袖離開。 天色將明,沈忘躺在樹枝上看了一晚的月亮,他的精神仿佛無窮無盡,每一日都會進一次地牢,再滿身鮮血地走出來。 第七日早,地牢中傳出真聲嘶力竭的凄厲慘叫。 沈忘手拿驚鴻劍從地牢走出,又與無崖山主談了整整一夜的話后,第八日清晨便離開了山門。 沈堯發現的時候,在無崖山找遍沈忘的蹤跡,最后在見到地牢中那個被折磨的不似人形的骨架后,找到無崖山主問:“大師兄,我大師兄人呢?!” 無崖山主背手望著山崖之外,緩聲道:“自然是回了他該回的地方?!?/br> 沈堯瞪大了眼,轉身便愈要往山下跑。 “把他攔??!”無崖山主大喝一聲。 藏匿在山頭中的藍衣弟子紛紛現身。 “爹,你什么意思?”沈堯握著長劍,咬牙問道。 無崖山主聲音平靜道:“所有無崖山弟子聽令,從今日起,沈忘再不是我無崖山弟子,山門就此關閉,三年之內,無山主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山!” “是!” ———— 江州城,四方鎮。 放下擔子的雜貨郎捂緊身上厚重的棉襖,猛地打了個激靈,猛地搓起凍到青紫的手指,從嘴里呼出口熱氣。 “兄弟這是剛從府城來?”旁邊茶攤上的中年老板抱著暖爐坐在板凳上招呼雜貨郎,“要不要進來喝口熱茶?!?/br> 雜貨郎摸了摸藏在袖口的銅板,點頭說好。 茶攤老板是個挺能聊的男人,雜貨郎抱著發燙的茶盅取暖,他就坐在人家對面百無聊賴地問道:“兄弟,你可算是個能耐人啊,現在外頭可不太平,這整整一個冬天,你還是頭一個從府城官道走來咱們鎮上的?!?/br> 雜貨郎飽經風霜的面容下露出點笑:“還不是為了討口飯吃?!?/br> 茶攤老板笑笑,眼里卻有些好奇說:“那大兄弟你在外面行走,可知道多點外頭的情況現在如何了?初冬時候就聽著別人嚷嚷著要打仗,也不知道打沒打起來?!?/br> 雜貨郎聞言,低頭喝了口熱茶,眼底閃過些驚恐,顯然是不太愿意提外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