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秀眉幽瞳，烏發如云，哪只一個驚艷了得，回過神秦正宵忙示意幾人讓開，隨后虛扶著蘇梓凝上了青鳥。

    女沅一直有些神情恍惚，大概她從來沒想到會親眼目睹這一幕，直到秦正宵和她告辭，她才回過神，正色道：“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是我魔族君上，女沅決不允許有人輕待我族君上，望秦家小主子記住了?！?/br>
    秦正宵揚唇一笑：“是，還請放心，小主子必然視梓凝如珍寶，告辭?！?/br>
    他轉過身，朗聲道：“起！”

    八只青鳥振翅而出，紅色綢布瞬間繃緊，蘇梓凝便坐在上面，一左一右四只青鳥排列整齊，自云中穿過，一身飄逸的紅色喜服隨風蕩漾，映著左右飛揚的八根紅綢十分亮眼。

    秦正宵八人則端正坐在青鳥上，這一個儀仗讓底下修士都看愣了，恍然間感覺看到了神使降臨一般，眼明之人認識青鳥，驚訝道：“那是秦家的人，只是動用八只青鳥，八名修士，卻是做何？”

    “看那披紅掛彩，怎么感覺是迎親？”

    隨后眾人一思索又是驚訝又是復雜，這方位明顯是從魔界而來，難道秦家真的讓他們的小主子娶了魔帝不成？

    這邊引起了一陣熱議，北川卻是已經在翹首等待了，秦松，秦百川，秦止庭祖孫三輩都侯在結界處，秦家人分列兩隊，獨留一身紅色喜服的秦墨晗站在紅色地毯鋪就的玉階上等著她的新娘子。

    她整個人站得筆直，纖細得身子猶如一竿青竹，即使是大紅的喜服依舊透著股出塵雅致的味道。她此刻依舊是面無表情，眸光清亮，可是了解自家孩子的幾個長輩，已經看出來她已經渾身繃緊了，波瀾不驚的墨眸里，掩著一絲緊張和忐忑，目光牢牢鎖著天際，似乎下一刻她焦心等待的人便會出現。

    顏傾眼里笑意寵溺而無奈，當然還有點酸，除了蘇梓凝，何曾有人能讓她那冷靜自持的女兒露出這般小女兒心態。

    突然天際傳來一聲清亮的鳥鳴，秦家人清楚看到他們的小主子眸中瞬間亮起一陣光芒，手指絞住了衣袖。一直站在那半個時辰沒動的人，失態地往前走了幾步，又似乎意識到不妥便再次站住。見一貫淡然自若的小主子罕見得有幾分窘迫，頓時善意地笑出聲。

    秦墨晗聽到笑聲，轉頭看著顏傾幾人，臉頰染了絲紅暈，目光中也有些羞澀，甚至有些無措。顏傾雖小小埋怨了下，可到底是開心心疼的，忙笑著安撫了下緊張的女兒，示意她抬頭看那邊。

    秦墨晗穩住心神，看著天際青鳥儀仗越來越清晰，隔了這么遠，她也依舊清晰攫取了那坐在紅綢上的人。不知為何，她們在一起這么久，成親也是理所當然，可是這一刻她甚至緊張得咽唾沫，心，頓時猶如鼓擂。

    秦家結界被人打開，青鳥悠然闖入，在秦墨晗頭頂盤旋三圈后，穩穩落在了她面前，相隔不過十步，然后秦墨晗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心上人。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蘇梓凝盛裝打扮，那鮮艷欲滴的飽滿紅唇，勾魂攝魄般的狹長眉眼，一雙彎彎的柳葉眉，眉心那紅色鳶尾印記，將她骨子里的魅惑風情襯托的淋漓盡致。

    她雖是妝容艷麗，卻并未施太重脂粉，她膚質極好，本身就白，因此并未顯得太過，卻是讓秦墨晗看得目不轉睛，往昔一身紅衣的蘇梓凝，今日一身喜服的蘇梓凝，俱讓她神魂顛倒。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在蘇梓凝眼里，她同樣讓她心跳加速，蘇梓凝從沒見過秦墨晗穿紅衣，她自從得知要成親，她在腦海中無數次勾勒想象過她穿喜服的模樣，可是如今親眼所見才知道自己想象的太過蒼白。

    同樣的一身喜服，秦墨晗穿起來，卻是將它原本帶著修行之人偏愛的飄逸仙氣，表現得淋漓盡致，她整個人站在那就透著股清雅氣息，紅色柔和了她往日不言語時的寡淡，添了一抹艷色。

    秦家眾人看著這對新人一個站在那發愣，一個坐在那出神，什么動作都沒有，又是好笑又是心急，秦止庭上前一步低聲提醒：“晗兒，該迎梓凝下來了?！?/br>
    秦墨晗回過神，耳垂發紅，深吸了口氣抬腳往蘇梓凝走去。

    十步的距離秦墨晗感覺似乎走了很久，直到她握住蘇梓凝遞過來的手時，她才如夢初醒，垂眸看著眼前美艷不可方物的人，她嘴唇動了動，隨后才吐出三個字：“梓凝，來?！?/br>
    這個“來”字低柔清雅，卻是落在蘇梓凝心間，讓她忍不住悸動，借著秦墨晗手的力道，她站起身自紅綢上走了下來。起身那一瞬間她們湊得很近，然后她們聽到了彼此的心跳，急促而有，心頭忍不住一陣甜蜜，原來緊張的不止她自己。

    若說蘇梓凝讓紅色越發張揚艷麗，秦墨晗便是賦予了紅色另一種味道，兩人穿著同樣款式的喜服，卻相得益彰，此時比肩而站，卻沒有感覺有人被對方比了過去，前來觀禮的四人肖軒，樂繁，白瀲，洛淵，此刻也是低低感慨，即使是同位女子，也當得一句，天造地設。

    兩人沿著紅毯長道一步步走到舉行儀式的大堂，這是秦家連綿房屋正中的一個主屋，遇到重大事情，都是在此商議。而秦家歷代家主嫡系子孫成親，都是再此祭天告祖。

    屋外空地上設有桌案，案前放了兩個蒲團，而案上香爐，酒盞等都準備妥帖。

    今日主持儀式是的秦松，他顯然很是開心，一向嚴肅的臉上今日一直帶著笑意，朗聲道：“今日乃是你們小主子大喜之日，雖說她自出生就坎坷艱辛，這些年也不順遂，卻給我們秦家長足了臉，亦不曾辜負過我等對她的期待。所以，今日，我希望在座所有人，都可以理解這場婚事，也衷心恭賀她們大喜?！?/br>
    “恭賀小主子，小少夫人喜結連理！”底下熱烈整齊的喊聲響徹北川，他們一同見證了千萬年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一場婚事，這半個多月其他的情緒也早就淡開了，如今也只有滿滿的祝福。

    秦墨晗牽著蘇梓凝看著下面一張張面孔，內心說不出的感激和動容，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和接受這樣的事情，縱然是秦家弟子也有大部分無法理解，他們如今由衷的祝福，給的也不是兩個女子，而是因為這是他們無比信賴的小主子。因為信任尊敬，所以接受。

    兩人在案前站定，秦放和秦夏立刻遞上香火，兩人分持一炷香點燃。秦松神情肅穆，喊聲道：“今日秦家第六百八十九代孫墨晗，與蘇家梓凝結為道侶，謹對天盟誓，上告皇天后土，跪！”

    兩人持香齊齊跪下，“叩首！”，雙手捧香齊額伸出，恭敬三拜。

    “下告父母宗親，跪！”

    “叩首！”

    二人站起身，將香插進香爐，隨后轉身走到坐在堂上的顏傾和秦止庭面前，雙雙跪下恭敬叩首。

    顏傾和秦止庭眼睛都紅了，秦止庭說不出話，還是顏傾哽咽著讓兩人起來，他們實在是太開心了，當初讓他們一度擔驚受怕養不大的孩子，幾經生死長大成人，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更得了全族弟子的敬重，如今都有了道侶成家立業了，如何不開心。

    “新人對拜！”

    秦墨晗轉身看著眼前的人，眸子中的溫柔繾綣濃的化不開，這場儀式下來，她甚至一直有些不真實，腦海中也不斷想起前兩世兩人之間的種種，無論那一世，她們都定了情甚至交付了自己，但是卻重沒有擁有過一場婚禮，甚至那兩段悲情糾纏的愛戀，只有寥寥幾人知曉。

    就連秦家數萬年記錄中，都沒人知道他們的先祖有過道侶，甚至和一個女子孕育了一個孩子，也無人知道驚才絕艷的秦昭墨和魔界至尊蘇輕止，相愛至深。而如今，她終于向天下堂而皇之昭告，蘇梓凝是她秦墨晗的妻子，自此生不離死不棄！

    緩緩躬身，那讓人挪不開眼的容貌消失在眼前，映入眼簾的是同樣的紅色喜服，滿目的紅留給她們的是難以言喻的歡喜。

    “禮成！”

    鏗鏘有力的兩字落下，還沒來得及起身，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天巨響，原本艷陽高照萬里無云的天氣，突然翻騰起滾滾雷云，一道手臂粗細的紅色雷劫直接劈在桌案上，將香爐酒盞劈得粉碎，在場所有人臉色倏然變了。

    兩人神色一僵，隨后蘇梓凝眼神一寒凌然轉頭，而秦墨晗則是緊了下手心，直起身子看了眼屋外。

    下一刻兩道紅影閃過，蹁躚落在被劈出的深坑面前，看著焦黑地面上出現的幾個大字，“違天逆道，誅！”

    秦墨晗見看到字跡的人臉色驚慌失措，頓時冷笑一聲：“裝神弄鬼！”

    她右手虛抬，一股淡色金光拂過，地上痕跡深入地下的五個字猶如灰飛一般，硬生生被她這一下抹得無影無蹤，右手輕甩一切都了無痕跡。

    蘇梓凝更是渾身氣息盈蕩，語氣冷酷而嘲諷：“不知廉恥，你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心知肚明。違天逆道？虧你說的出來，這說的不是你么？你算個什么天，你又算什么道！也配管我二人的事？沒了通天陣抽取魔界靈力維系，你又有多大本事？”

    這幾句聽得所有人一頭霧水，可是仔細思索又覺得驚恐，這是什么意思？

    蘇梓凝的話讓來者憤怒至極，紅色雷罰再次朝二人兜頭而下，秦墨晗和蘇梓凝迅速避開，同時高聲道：“所有人全部退開，不許靠近一步！”

    “惱羞成怒了？你個蠢貨，你可知為何數萬年來，你都只能看著我和墨晗一次次在你手下逃脫，重入輪回么？為何每次墨晗躲過一劫便可得到讓人難以企及的機遇和成長，你當真以為可以一手遮天？”

    那醞釀開來的雷劫頓時有些凝滯，似乎真的被蘇梓凝的話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