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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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言卿被他拉著氣得發抖,月素綿冷眼看著群情激奮的諸神,手持驚鴻劍警惕著諸神暴動。 風不同嘆息了一聲,睜開眼睛看著暴動的諸神,眼底一片悲憫之色,他開口說話,聲音不大,但即便躁動的人群也壓不下去他半點聲音:“眾生皆愚,天神也一樣!” 語罷,他身上的煞氣瞬間暴漲,急速沖向天界諸神,將激怒的人群盡數擊退倒地,紛紛掙扎著,竟無人再能站起身來。 沒有了阻攔,風不同轉頭向著九尊山方向飛身而去,月素綿隨即跟上。 南明神君被風不同的手段驚得呆若木雞,甚至忘了到底是去攙扶諸神,還是跟上風不同等人。 柳言卿也嘆息了一聲,拍拍南明神君的肩膀,轉身追尋風不同身影而去。 九尊山有護山大陣,從陣外看進去,九尊山一片安寧,山清水秀,好一個仙家寶地。帝君仙府便在山中隱隱若現,華貴十足,仙氣隱現。 風不同站在護山大陣外,望著那陣中仙府,眼中掠過一絲不安。他是千萬年的煞魂,早已超脫世間的認知,如同冥珠一般,隱隱能感知天地之意。 “里面定然發生了什么大事?!憋L不同看著一片祥和的九尊山,輕聲說道。 “月重華的仙府,向來不允許旁人進入,他與師尊有一些神秘的牽扯,不知道師尊是否真在里面?!痹滤鼐d道。 “有護山大陣,我進不去的?!绷郧洮F在還是天界神將,必定是要受天界規則約束的。 在天界這個世界內,帝君的意志便是整個天界的規則,只要身為天界之人,必定不能打破這個規則。 風不同雙目微閉,展開雙臂,隨即陣陣陰風自他兩臂之下而生,陰冷之氣似乎將天地間的空氣都凍得凝結了一般,護山大陣被那陰風一籠罩,瞬間失了靈光,變成了白色的薄暮。 風不同觸手輕點那薄暮,護山大陣便如氣泡一般應聲而破,碎成一片片向著天空飛去。 月素綿與柳言卿驚駭不已地看著風不同,要知道此刻風不同是身處帝君的世界,卻能破壞帝君的規則,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是風不同在這個世界內處于比帝君還要高的位置,上天認為月重華失去了做天帝的資格,風不同已經是被上天認可的天帝,不需要再經歷天帝雷劫; 第二種可能就是風不同已然超脫天地間規則的束縛,如薛尋芳一般。 見護山大陣已破,此刻最要緊的還是進去看看里面的情況,三人便朝九尊山望去。 此刻他們看到九尊山,已經面目全非。 原本鐘靈毓秀的仙家福地,此刻卻被火燒成了一座禿山,光禿禿,灰蒙蒙,山上還有火光未滅。 位于山腰上的帝君仙府看上去似乎還沒有被燒毀,但也有一處在冒著煙。 月素綿畢竟是月重華的meimei,見到他的仙府如此,心中還是緊張了一下,連忙拉著柳言卿御劍朝著仙府飛去。 風不同心系薛凡清,見到九尊山如此模樣,心中那種不安之感越來越強,也跟了上去。 月素綿曾經來過仙府,更熟悉此地形,又心中擔憂帝君,便與柳言卿率先沖進了仙府,仙府內滿地的守衛尸首,房屋倒塌了不少,亭臺樓榭花園被暴力摧毀,一片狼藉。 他們二人轉過長廊,來到帝君平日歇息的宮殿前,只見寢殿前的地上一個巨大的坑,似是被生生砸出來的一般,大殿內還傳來帝君瘋狂的嘶吼聲。 月素綿臉色慘白,瞬間便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甩開柳言卿的手沖進了殿內。 只見帝君一身衣衫破爛不堪,還在不停地撕扯自己的衣服,似要把它們盡數撕碎一般,露出來的皮膚上還布滿了紅色火焰形狀的斑紋,部分皮膚已經被法力撐破,血流得到處都是。他雙目紅瞳,看見有人進來竟似沒有認出是月素綿,一掌便朝著她劈來。 柳言卿見他掌勢凌厲,月素綿竟然無法完全化開,便追上去與月素綿一起抵抗月重華的瘋狂襲擊。 風不同在他們二人身后,見到月重華已經發了瘋,雖然招招凌厲,卻已然沒有了章法,月素綿與柳言卿看似抵擋得很狼狽,實則是顧忌著月重華的身體,沒有下死手而已。 風不同輕輕閉目,感受著大殿內的一切細微氣息,突然感覺到殿內除了帝君三人,還有一個極其微弱的呼吸,以及快要停止了的心跳聲。 風不同朝著那微弱的聲音走去,那個聲音是從寢殿屏風后傳來,弱得微不可查,似乎那人隨時會撒手人寰。 風不同心中劇痛,因為這個人的氣息他太熟悉了,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縈,又恨之入骨的人。 但此刻,那個人就要死了。 風不同快步走到屏風后,眼前的一幕讓他當場崩潰了:床上白色帷幔內,薛凡清赤/身/裸/體跪在床上,雙臂無力地下垂,被一條白綾勒住脖子吊在床頂,低垂著頭,雙目緊閉,臉頰布滿掌印與鮮血,滿頭青絲披散覆蓋在布滿傷口與yin/靡痕跡的身子上。 他雙腿已折,身下是一大灘鮮血與白/濁,兩條腿布滿干涸的鮮血與抓痕。 人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有胸膛微乎其微的起伏,說明這個人還活著。白色帷幕與被褥被鮮血染透,血腥異常。 風不同只感到一陣眩暈,心中本憋著的一股涌動的氣息,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刺激,他只感覺心臟劇痛,終于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顫抖著勉強支撐起自己無力的雙腿,掙扎著朝薛凡清挪動而去。 風不同原本對薛凡清的一腔怨恨,在此刻盡數化為愧疚與憐惜:我為什么沒有早一點醒過來,為什么沒有保護好你…… 他用掌風將吊著薛凡清脖子的那根白綾斬斷,薛凡清就如一截木頭般直直地栽倒在他懷里。 看著薛凡清身上那些被摧殘的痕跡,風不同顫抖著手,不敢去觸碰他,抱著薛凡清,顫抖著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哀嚎。 月素綿與柳言卿將帝君擊退,忽然聽到屏風后風不同崩潰的嚎叫,只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那凄慘的聲音震碎了,趕緊捂住耳朵。 兩人連忙沖到屏風后,正看見風不同抱著赤/身/裸/體的薛凡清,以及那滿屋子的鮮血。 月素綿趕緊轉過身去,握著驚鴻劍的手都在顫抖,鼻頭一酸,對柳言卿輕聲道:“你看顧好他們?!闭f罷提劍便向正在狂暴撕扯自己衣服的月重華刺去,嘴里惡狠狠地道:“月重華,你這個禽獸!去死吧!” 她這一劍毫無保留,全力出擊,月重華本就身受重傷,此刻又神智不清,直接被月素綿的驚鴻劍一劍穿心,釘在了墻上,鮮血從帝君的嘴里涌出來。 中了一劍,帝君似乎恢復了兩分神智,他艱難地睜眼看著月素綿,見她握著驚鴻劍劍柄,劍尖正插在自己的心臟上,忽然發出了一聲難以置信的疲憊笑聲。 他發現月素綿竟然能將自己一劍貫穿,自己護體天帝神輝沒有了,上天已經認為他沒有資格繼續做帝君了。 屏風之后的風不同脫下自己的白衣,將薛凡清緊緊裹住,將他抱在懷里,便欲往外走。 就在月素綿將帝君釘在墻上的那一瞬間,薛凡清似也被插了一劍一般,胸口突然出現一個劍傷,鮮血頓時打濕了風不同剛為他裹上的白衣。 大概是劇痛的原因,薛凡清微弱地睜開眼睛了。 他一睜眼便看見風不同焦急地抱著自己,然后感受到身上各處的劇痛,與下身被侵犯后的不適感。 他雙眼通紅,哆嗦著皸裂的嘴唇,絕望地看著風不同,似乎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有說,輕輕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卻不斷地涌出。 “凡清,別怕,為師帶你回去?!憋L不同見他醒來,卻不愿意面對自己,便憐惜地用手擦掉薛凡清眼角的淚,忍著心中的劇痛,柔聲說道。 柳言卿原本恨極了薛凡清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要不是因為他是月素綿的師尊,早就忍不住對他下手了。 但此刻見薛凡清落得如此下場,心中終是不忍,嘆息一聲看著風不同將薛凡清抱起往外走。 “哈哈,你想帶他走?你帶不走他的,他永遠屬于我?!钡劬辉滤鼐d死死釘在墻上,看著風不同將薛凡清抱出來想要離去,便開口道,“你看,我中了一劍,他身上同樣的地方也會流血?!?/br> 風不同低頭看著薛凡清胸口那被鮮血染紅的白衣,背著身對月重華道:“即便是死,我也要帶他離開?!?/br> 說著便抬腿往外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個骯臟的地方,再也不想讓薛凡清聽到帝君的一點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溶血咒都不能把你綁在我身邊?你臟了,風不同不會要你了!”月重華見風不同抱著薛凡清走了,瘋狂似嘶吼起來,不顧驚鴻劍還插在自己心臟上,一步步往前挪動,驚鴻劍便一寸寸地從他體內穿過。 薛凡清聽到帝君的話,睜開眼睛,卻不敢面對風不同的目光,猛烈地顫抖起來,似乎想要掙扎著離開風不同的懷抱,卻因為身上的傷痛,無法起身。 風不同見薛凡清被帝君一句話就刺激得想要離開自己,便將他抱得更牢了,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別怕,為師不會不要你的。無論你什么樣子,為師都要你?!?/br> 薛凡清聽風不同如此說,停止了掙扎,終于敢看風不同的眼睛了,委屈得如同一個孩子一般,緊緊依偎在風不同懷中,卻因為發不出聲音而無聲無息地流著淚。 “別走……別帶他走,他會死的……他身上只有一魂一魄,其余的靈魂還在我這里,你想他死了也魂魄不安嗎?”帝君見風不同不為所動,掙扎著一步步朝著風不同走去,胸口鮮血淋漓,一滴滴落到地上,形成一條血線。 ※※※※※※※※※※※※※※※※※※※※ 風師祖會虐死月重華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