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我……”林曉曉微愣,“我剛知道……” “對不起?!标P一北接過話柄,“全是我的錯?!?/br> “你一再地道歉只是在強調我的愚蠢?!?/br> “這件事,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br> “我沒臉提?!笔姘讘B度冷漠,“既然告訴我這些,是有什么打算嗎?!?/br> “辭職離開?!?/br> “去哪?” “很久以前就像去山里做志愿教師了?!?/br> “原來早就盤算好離開我們了?!毕肫疬@段時間的工作交接,舒白更是深信不疑,握緊拳頭,“算我看錯你?!?/br> “走之前,還有最后三個字想告訴你?!?/br> 舒白:“又是對不起?” 關一北笑:“是?!?/br> ………… 夜比以往更沉暗了。 回到家,舒白仍覺一口悶氣喘不上來。 意想不到,前所未有的惱怒。 她鉆進書房,悶頭悶腦地玩了兩把游戲。 家里只有保姆在,郁景歸在沒和她商量的情況下去接她,導致兩人在路上錯開,到了晚十點多,他才回來。 進門后,保姆委婉地告訴他,太太現在可能脾氣不太好,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發生什么事了嗎?”郁景歸問。 保姆為難地想了想,“實不相瞞,太太在換鞋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把高跟鞋踢飛了?!鳖D了頓,她指向儲物架附近的裝潢玻璃,“上面的印記剛被我們擦完?!?/br> 除了換鞋的小細節,她們還注意到舒白沒有喝醒酒茶,也沒鬧著吃夜宵,整張臉陰沉得說不出話來。 盡管相處的時間不算久,但她們知道舒白脾氣嬌慣雖嬌慣,卻不會無理取鬧,也不會遷怒于他人。 因此她沒和保姆說一句話就走了。 郁景歸過去找她時,舒白正從書房出來,關門的動靜確實比平日大。 兩人擦肩過后,舒白突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郁景歸:“怎么了?” 舒白:“遇到傻x隊友,玩游戲輸了,心情不好?!?/br> 郁景歸:“那你為什么打我?” 舒白:“因為我打不到他們?!?/br> 郁景歸:“……” 她的話完全沒毛病,但聽著怎么那么怪。 “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庇艟皻w溫聲哄著,“有的話和我說說唄?!?/br> “沒有?!?/br> “柴柴惹你生氣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它之前把我發卡含走,到現在還沒還給我?!?/br> 這點小事,犯不著生氣吧。 她不想說的話,郁景歸是問不出所以然的,便沒有強行問下去,帶她回房間,聊聊過段時間蜜月旅行的事情。 一般事情,很難讓舒白如此掛心,不經意地聊天之間,郁景歸還是問到讓她煩心的原因。 “是常寧?!笔姘谆卮?,“我看她不爽好久了?!?/br> 想到他們這次殺青宴上,遇到常寧是很正常的事情,郁景歸相信了,不等他說幫她解決,舒白又搖頭拒絕。 “我自己來吧?!笔姘滓а勒f,“護著她的人都走了,我看她能囂張多久?!?/br> “誰走了?” “關一北?!?/br> “他為什么要走?!?/br> “想做志愿老師?!?/br> 回答之中,舒白意識到一件事。 令她感到生氣憤怒的并不是關一北傷害過她,也不是他欺騙她,而是他要走。 她知道,他一旦離開,意味著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走向破裂。 “所以你是舍不得他了?”郁景歸輕笑了聲,“我就說嘛,誰能讓你這么掛心?!?/br> “我真的很氣誒,他放著好好的公司不做,干嘛非要離開?!?/br> 干嘛非要讓她知道真相。 還不如繼續隱瞞了。 可能,是常寧逼迫的? 想到那個女人,舒白更是恨得直咬牙。 北尚公司的名字算白改了,關一北說的辭職,并不是玩笑話。 舒白想象不到一個人走之前還可以如此云淡風輕地交代事務,有條不紊,絲毫不亂,所有的分工都明確清晰,而且并不是短時間的交接工作。 他早就預謀好了。 “新秘書和經理都是高薪聘請的,能力方面你放心,不到一個月就會走上正常規模,偶爾事發突然的話,你可以找景歸,凡事都能幫到你?!?/br> “不要忘記每周一的晨會,曉曉最近在事業上升期,你們不要玩物喪志?!?/br> “記得照顧好自己?!闭f完這些,關一北問,“對了,還有烤rou和火鍋醬料,我都告訴曉曉了,你要是有需要的話就聯系她?!?/br> 舒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句話都沒說。 關一北手上沒別的東西,空蕩蕩的,別說行李箱,連個背包都沒有,他頭一次站在她面前顯得這般無措,手指輕輕搓著,尷尬并沒有被搓掉。 “我在你心里?!痹S久,舒白才開口,“就是一個連醬料都不會調的廢人嗎?!?/br> 他怎么可以這樣。 他把該交代的事物列為清單就算了,連生活上的小細節也沒放過。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生離死別。 “你不是廢人?!标P一北說,“是我多費心?!?/br> 他其實沒必要和舒老爹一樣生活上處處依著她,慣出一堆臭脾氣和毛病來。 逛街不拎包,有車不愛開,胃口叼眼光高,他說她是傻白甜,七分傻,三分白,從沒對他甜過。 臨別時分還賣著高冷的人設。 關一北問:“我要走了,不和我說再見嗎?!?/br> 舒白沒搭話。 “真的不說再見嗎?”關一北笑出幾分澀意:“白疼你這些年?!?/br> 舒白終還是沒開口,這次,余光也看向別處。 關一北走了。 他知道自己在沒有別人道別和注視的情況下消失在茫茫人海。 不知道的是,舒白還是透過玻璃墻柱,靜靜地看著離去的背影。 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和關一北認識這么多年,他們從未分開過,不知不覺融入彼此的生命中,但她不知道他的身高,體重,愛好。 他帶她打了那么多局游戲,她都沒注意他會玩哪幾個英雄。 他就像一面掛在墻上的地圖,被人每天無數遍觀看,卻沒人注意內容,提起墻上掛著的東西時,人們只會輕飄飄地反應:是地圖。 回去的路上,前臺幾人交頭接耳地討論。 “關經理這就走了嗎,好難過啊,以后再也吃不到他買的下午茶了?!?/br> “脾氣這么好的領導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過,我寧愿降薪也不希望他走?!?/br> “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們,關總知道我家境困難時給我偷偷塞了兩千塊錢紅包……” 普通的員工談及關一北時都會記著他的好,然而舒白卻記不住。 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把他的好當成一種習慣。 舒白強打起精神來,試圖讓自己此時糟糕的情緒快些走開,她把頂替關一北職務的經理和秘書叫到辦公室,按照關一北臨走前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 至于幾個要談的年輕藝人,還有廣告商的代言項目,以及和導演的交流飯局,這些事,她得親自去做。 “對了?!笔姘椎皖^整理著手里的文件,“從今天開始,常寧是我們公司一等閑人,攔截她所有的通告?!?/br> 經理應付下來。 林曉曉敲門進來。 “他走了嗎?!彼龁?。 舒白點頭。 林曉曉眼神顯得呆滯。 她發現,原來什么都知道的人并不快樂,反而壓力巨大。 她不能告訴舒白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