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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快穿之男主他太淡了在線閱讀 - 柳、祝番外

柳、祝番外

    全面對外戰爭爆發后,柳笑珊跟著她所在的醫療隊上了前線。

    如今已經沒有綏軍和容軍了,統一叫作反侵略軍,只是每個軍支有各自對應的編號。

    臨時搭建的野戰醫院只有一個綠布帳篷,帳篷外插了根白旗,旗上一個醒目的紅色十字。

    帳篷外面是枯黃的玉米桿,東歪西倒,隨處可見拆掉的廢棄繃帶;帳篷里面條件簡陋,連張床都沒有,地上橫豎躺著的傷員,哀嚎聲此起彼伏。

    柳笑珊就在這滿地鮮血和傷員的胳膊或者腿之間的空隙艱難下腳。

    她如今已算是很有資歷了,跟著醫療隊上過大大小小的戰場,肩膀上的肩章和衣領上的領花熠熠發光。

    戰場那邊的炮聲一響,這邊的帳篷就會跟著抖上一抖,篷里嘈雜,她要和同事配合必須放開嗓子吼。

    這是一個剛被抬進來的傷員,直接炸斷的手臂鮮血淋漓,胸前也是一片血rou模糊。

    傷員傷口處破爛的外衣被炸得絲絲縷縷,讓人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布料還是碎rou,他疼得慘叫,蜷過身子想要打滾,柳笑珊忙按住他,“小許,繃帶!”

    同事那里的情況好不到哪里去,分不開身便只能隔空將醫療箱扔給她。

    柳笑珊用醫用剪剪開傷口處爛掉的衣袖,將繃帶一圈一圈地纏上去。

    她的動作有序不紊,其實心里發顫。

    止血凝和消毒藥水都已經用光了,她能替他做的就只剩打好繃帶。如果血無法止住,他會當場失血而亡,如果傷口感染,他同樣活不久。

    柳笑珊按住他,替他做肌rou放松,“我知道你疼,忍住,疼過這陣兒就好了,傷口在止血,你平復下來,穩定住?!?/br>
    她神色堅毅,很難讓人和過去那個柔弱順從的女人相聯系。只不過她溫聲細語的寬慰和引導沒有起到作用,傷員還是翻來覆去忽左忽右地蜷縮,“我疼…殺了我…殺了我…”

    另外一邊的同事處理完手里的工作,立馬奔過來幫她的忙,“柳姐,他怎么樣?”

    “小許,壓住他,他再亂動可能會大出血?!绷ι赫f著從醫藥箱里翻出最后一支止疼劑,給他打了下去。

    她打完針后,避開他的傷口,在他緊繃的肌rou上不輕不重地按捏,“馬上就不會疼了,我已經給你打了止疼劑,你堅持住?!?/br>
    止痛針打下去后不一會兒,傷員的哀嚎聲就小了下來,只是緊繃的肌rou已經慣性緊繃,根本無法自主放松。

    太過緊繃會抽筋,況且血液流速會加快,于他目前的狀況十分不力,柳笑珊更加賣力地替他做舒緩。

    小許跟著她一起做按摩,但還未等手底下的傷員情況穩定,外面又抬進來了人。

    一個帳篷四個醫護,醫患比早已超常,傷員實在太多了。

    “快!是個飛行員,看看還有沒有救?”抬擔架的士兵撩開帳篷簾子就開始呼救。

    柳笑珊頭也沒抬地吩咐,“小許你去,這邊我一個人可以?!?/br>
    “好!”小許繞過一堆橫七豎八躺著的傷患,好不容易找著了一個空地,“這邊!把人往這邊放!”

    擔架落地,小許這才看清傷患的臉,但看清了還不如不看清,她條件反射地作嘔。她是這個月初才來到這的,跟柳笑珊不一樣,她還未真正適應戰爭的殘酷。

    抬擔架的士兵還在囑咐,“這是一位軍官,外國人的轟炸機想侵入我們后方,是他不惜同歸于盡冒死攔截住的,你們看看…看看還有沒有救…”

    小許眨了眨眼睛,微別過頭,不忍心看那張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臉,不想哽咽卻還是忍不住哽咽,“放心吧…一定能救活…”

    柳笑珊手上傷員的情況在逐漸好轉,她重新取了繃帶繼續包扎剩下的傷口,隨口囑咐小許,“cao作臺那還有一支止疼劑,你去取來用?!?/br>
    小許點頭正要起身,手卻突然被擔架上的人抓住了……先前還只剩胸膛有起伏的人此刻竟然出奇地有了大力,像是在抓住唯一在乎的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柳笑珊那邊還在包扎,“不能動,你應該已經沒那么疼了,放松,馬上就好了?!?/br>
    “誒?他抓住我干什么?”小許掙了掙,沒掙開反倒被抓得更緊了。

    擔架上的人耳朵都瘸了一只,嘈雜的醫療帳里他只能聽到那個熟悉的溫柔的聲音,他眼前一片血紅,什么都看不見,那個聲音從一片嘈雜里清晰地過濾到他耳中,就像近在耳前。

    小許只能看到他下顎闔動,那看不出來是嘴的嘴突然冒出來好多鮮血,她被嚇到,更多的是想哭,這么勇敢無畏的戰士為什么要遭這種罪,“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你別急,我先去給你拿止疼劑,我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你堅持住,別擔心……”

    她給他解釋,他卻并不聽,抓著她的手沒有松,下顎的闔動沒有放棄,那雙明顯已經不能視物的眼睛固執地“看”著她。

    小許莫名心疼,終于體會到課本上說的心理撫觸的重要性,或許對于這個人來說,此刻陪伴遠遠比一針止疼劑要重要得多。

    ……

    兩輛飛機相撞時,祝季同在想些什么?那時他駕駛的戰機已經有所損毀了,他或許還有迫降的機會,但敵人的戰機正沖向他們的后方。

    他們的后方,是他們的物資…和醫療隊。

    調轉方向追上去的時候,他眼前浮現的不是戰場上的硝煙,飛機渦輪的噪音他也聽不見,可能人死前都會有短暫的平靜吧。

    他握著cao縱桿的手一點沒抖,cao縱戰機的動作行云流水,駕駛艙里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隔絕了外部的一切。

    他在平靜中目睹了兩架飛機的相撞,那一刻他的神思脫離了身體,他的所有的一切的感知全都陷在那個人的音容笑貌里,他沒有感覺到痛苦,他很快樂,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他想到這兒突然又驚痛,因為他翻轉記憶,始終找不出他為她做過的第二件事,真的沒有,他責問自己為什么沒有?

    內心感到了痛苦,生理上的痛苦也就趁虛而至接踵而來了,他發現自己什么都看不見了,他猜測是相撞那一瞬間的爆炸灼傷了他的眼球。

    躺在飛機殘骸里等死的時候,時間被無限拉長。他看到了自己蹲在墻角忍受同齡孩子欺辱,他們罵他是沒有爹的野孩子。他笑了。

    然后突然,他娘躺在病床上叫他一定要認祖歸宗,那蠟黃的臉枯瘦的顴骨,她渾濁著雙眼死盯著他,“季同…認祖歸宗…認祖歸宗…你是…是季家的四……”

    話還沒說完,拽著他的那雙手就永久地無力地垂下了,只有那雙眼睛,死不瞑目地盯著他,永遠地盯著他。

    他隔著時空,替她娘撫上了眼皮,輕輕地對她說了聲:娘,你錯了。

    后來,祝季同感覺有人在搬動他,他的感官一下就從暗無天日的回憶里抽了出來。

    他“眼前”的畫面一轉,是誰笑著跳著拉著他的手對他說,“好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四少,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他愣了愣,突然沖過去聲嘶力竭地沖她吼,“不去!不要跟他去!”

    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當時的自己輕笑著撥了撥她的鬢發,“明天,容城是個好地方,你會喜歡的?!?/br>
    擔架上的祝季同渾身一震,抬擔架的人驚道,“他還沒死!趕快送去醫療站,看看還有沒有救!”

    祝季同頂著眼前的血暗,心想,他沒救了,他十惡不赦……

    他的悔意在這擔架顛晃間起伏翻滾,淹沒他一重又重。

    恍然間熟悉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他凝神去聽,鼻尖都似乎聞到了玉蘭花香。

    他在心里自嘲,卻又忍不住祈禱,“我就要死了,十惡不赦的罪人就要死了,上天你從未憐憫過我一次,讓我再聽聽她的聲音吧……”

    二十一歲的祝季同遇到十五歲的柳笑珊,后來他對她說,“我勾引了你,哄騙了你,你當時才十五歲,什么都不懂?!?/br>
    柳笑珊什么都不懂,卻最懂自己的心;他自以為什么都懂,卻全都是自以為是。

    十五歲與二十一歲的碰撞,情竇初開的懵懂,甜蜜接觸的青澀,于情愛上,兩個年紀初相遇,誰更守得住心?誰又比誰老成?

    只可惜心機深重又忍辱含垢、背負那樣一個可笑使命前行的私生子,偏偏遇到那樣一位姑娘。

    那樣一位美麗得如同薄霧清晨俏立枝頭的白玉蘭的姑娘。天真善良,從來信賴著他,從不對他設防的一位姑娘。

    本應是他的幸,最后卻成了她的不幸。

    有些人的殼太厚,敲不開泡不軟,裂了縫又不自知。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故當初莫相識,但重來一次,他還要遇到她,還要勾引她。何故當初莫相識……不,他舍不得,他什么都不求了,只求她。

    條件簡陋的醫療帳里,祝季同躺在帳篷的西北角抓著另外一個女人,柳笑珊蹲在帳篷的正中央照顧著另外一個傷患。

    他卻以為他的祈禱得到了回應,他清晰地聽到她在對自己說,“不能動,你應該已經沒那么疼了,放松,馬上就好了?!?/br>
    那雙帶血的手是那么用力,黑色的油漬沾染在破碎的血管上,鼓起來青筋擠壓出一股又股的鮮血。

    他死死抓住的,以為是她。

    帳篷中央的柳笑珊纏完手里的繃帶,溫聲細語地囑咐,“過兩天就會有人接你去條件更好的醫院了,你堅持住,一定不要放棄?!?/br>
    小許感受著手上突然加重的抓力,疼得只想掰開他的手,他終于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但她卻辨認不清?!澳阏f什么?是不是太疼了?你放開我,我去給你拿止疼劑,打一針就不疼了?!?/br>
    她的話剛說完,那只用力到極致的手卻驀地一松,“啪”地垂落下去,跟當年他娘一樣……

    面目全非的臉上那雙不能再稱之為眼睛的眼睛又空又緊的盯著某個方向,直到最后一刻,祝季同才切有體會地明白了,原來那不是死不瞑目,那是不舍得,那是擔心……

    在一片血與黑中,他睜大眼,用盡全力想要看她最后一眼,眼神卻慢慢渙散。

    小許驚叫一聲,“你別死!”

    祝季同那只手無力垂下的那一刻,柳笑珊終于似有所感地轉過了頭。

    她的瞳孔一瞬放大,鋪天蓋地的眩暈感。

    刻在心上的人,即便那張臉再血rou模糊,也認得出來。

    她踉蹌兩下,摔倒在地上,六神早已無主,后知后覺地向他奔去,耳朵貼在他的胸膛,只是那顆心臟已經沉寂,再給不了她一絲回應。

    柳笑珊從來沒想過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甚至沒有見到最后一面,她撕扯著他的衣服,“祝季同…祝季同你醒醒,你給我醒醒啊…”

    帳篷里的所有人都靜了聲,再痛的傷口仿佛都不及那個女人所痛,她的哭喊既絕望又無助,只是躺在那兒的那個人再也聽不到了。只是他一直抓著的、看著的、以為的,根本不是他要找的。

    兩人至始至終沒能對視上一眼。她錯過了他最后想對她說的話,他也錯過了她為他的肝腸寸斷。

    他后悔了,他不該將她帶去容城,不該利用她……

    她也后悔了,她當時為什么只追了兩步就蹲在了地上哭,為什么不追上他……

    從始至終那個男人就是個膽小鬼,既怕那個女人真的愛他,又怕她還愛著他,更怕她已經不再愛他。

    那醫療帳里肝腸寸斷的哭聲,他該再聽一聽的,聽一聽吧,聽一聽你就能得到答案。

    他最后想對她說的是什么?或許是一聲致歉,或許是一聲悔過,但那句表明心意的話,他恐怕臨死都不敢說出口吧。

    他那樣膽小,可又看懂看出她的無畏?

    她愛得無畏,離開得無畏,如果他敢喚她一聲,她一定會同樣無畏地再奔向他。

    當年在容城,如果祝季同敢走進那間病房,柳笑珊一定不會跟著陰黎離開。

    之前在廣粵,如果他能說出心底情意,她一定不會只追兩步就蹲在地上哭。

    承認喜歡一個人很難嗎?對于祝季同而言,是的。但如果他知道柳笑珊非常需要他的承認,他一定會說出口。如果…他知道就好了。

    如果他知道,結局或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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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心覺得虐心情節可比甜寵情節難寫多了,唉,能寫虐文的大大真是厲害極了。

    好的虐文不是干虐,一定得是參雜交錯著愛意才會感人,苦也得揉進去,否則沒有情緒。干虐恐怕就只有恨和尬吧。寫出兩人心意相通,構建出深刻的感情,才能不流于表面。

    以上是我為了寫這一章提前思考出來的心得,但心得是一回事,動筆寫又是一回事,可真難啊……

    為了這章昨天特地去學習了一天,學習完人都不好了。。。

    另:我終于在繼劇情和心理描寫之后,明確了我另一短板——烘托(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女人絕不輕易認輸哭泣.jpg

    看個捧場,水平只得這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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