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明17
陰黎又約了顧曳一次,老地方,火鍋店。 “我表白又被拒了?!彼趩实?,“愛情啊,到底是什么磨人的小妖精……” “或許不能太著急,你們也才認識不到一個月,我哥更相信日久見人心?!鳖櫼钒参克?。 陰黎趴在桌上,“你不知道,尤其前天,他明明對我可好了。唉,搞得我心里又酸又軟,現在看到火鍋都不香了?!?/br> 顧曳吃著菜,胃口比她好得多,“雖然你這為愛獻身的方法我不太贊同,但你不也在試著對他好嗎?” 他說的她的新工作一事。 提到這個陰黎稍微來了些精神,“你別說,真讓我給打聽出來了?!?/br> “前天晚上我把鄭鈞澤灌得死醉,幾乎問什么他答什么,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情報~” 顧曳:“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這總可以辭職了吧?!?/br> “唔……可能還差一個契機?!?/br> …… 陰黎說的契機很快就來了。 這天衛東明有個商務洽談,和人約在一家高級會所,照常還是王杰跟在他身邊。 衛東明先到,他到了沒多久,從外進來一位坐著輪椅的耄耋老人。 按理說衛東明如今的身家能讓他主動等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老人雖然不利于行,但精神看起來仍舊矍鑠,眼神里有著那種歷經了大風大浪的淡然和透徹。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和衛東明有過一次合作的陶欽陶老爺子。 陶老爺子在改革開放初期也是數得上名頭的人物,一生行事坦蕩磊落,只可惜親情緣淺,夫人走得早,女兒又嫁了個白眼狼。 陶欽示意推他輪椅的人退下,等人出門后,他方才開口,“衛總久等了?!?/br> “老爺子客氣?!毙l東明斟了杯茶,親手遞給他。 陶欽品了一口,贊嘆道,“好茶!沒想到衛總有如此泡茶手藝,真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吶?!爆F在的年輕人,喜酒的多,喜茶的卻找不出幾個了,泡茶講究心境,一絲浮躁都不可有。 陶欽放下杯子,也不多客套,“衛總此番約我過來,所為何事我是知道的?!?/br> “老夫說話也不愛繞彎子,東明集團和顧氏地產的爭斗我本不欲摻合,但我欠衛總一個人情,人情不還我心里難安?!?/br> “這次的投標,想必是打破膠著、輸贏見分曉的關鍵一戰。老夫我離塵歸塵土歸土已剩不了多少時日了,活了大半輩子,錢財已經看得很開,我手里有的,盡可都隨了這場豪賭。衛總的實力我是知道的,許多人僅跟著衛總的風向都賺得盆滿缽滿,但老夫不在乎賭局的贏面大小,老夫是看中衛總的人品?!?/br> “人老啦,別無所求,就想走的時候心里能踏實,這世上還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只剩老夫那命苦的孫女罷了……” 衛東明打住他的話,“陶老爺子說了這么多,可否聽衛某說幾句?!?/br> 陶欽被打斷也不惱,作了個請講的手勢。 衛東明又給他斟了杯茶,“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您為陶小姐cao心了一輩子,總想把最好的給她,讓她安安穩穩待在您的羽翼下幸福一生,可您忘了,您也是叱咤了一代風云的人物,所謂虎父無犬女,是您誤把雛鷹當成了雞仔,雛鷹沒能激發血脈,這才是最大的悲哀?!?/br> 短短一番話,陶欽竟有些心神震蕩,眼底都浸出了老淚。 衛東明替他穩住手里不斷震顫的杯子,接著說,“您的孫女我會護著的,只不過我的護和您先前所求的護必定有所區別?!?/br> 陶欽緩了緩,笑出了聲,掏出懷里的手帕擦了擦眼睛,釋然道,“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br> 他看著手里的絹布,“這條帕子還是我老伴兒繡給我的,這下我雖有愧卻也安心了?!?/br> 陶欽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衛東明,“陶氏可為馬前卒,但望衛總謹記承諾?!?/br> 衛東明頷首,“自當?!?/br> …… 陶欽走了許久,衛東明留下又見過另外一個人后,才起身出了包間。 這個會所有三層,每層風格雖大不相同但整體都很雅致。如此雅致的地方,過來這邊的人基本都如衛東明和陶欽這般,僅三兩人靜靜品茶或者小酌幾杯,順帶談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衛東明走遠了發現王杰沒跟上來,不由得眉頭一皺。 王杰還盯著那個敞開條縫兒的包間門,里邊烏煙瘴氣,一群人抽煙喝酒斗牌,有的甚至公然進行著某種辣眼睛的行為,那些坐在男人大腿上的女人,那些手放在女人胸.脯上的男人…… 王杰轉頭訥訥地看向衛東明,“總裁……我好像瞧見陰小姐了?!?/br> 王杰說這話之前,衛東明的眉間原本還未形成“川”字。他之前路過那個包間,聽到里面的噪亂聲,直接就加快了腳步,根本沒往里邊看。 衛東明大步流星走過去,從門縫望進去,坐在西北角的女人,雖被擋住了大半個身子,但一雙冰藍色眸子,不是陰黎又是誰。 “總裁,是鄭市長的侄子?!蓖踅苷f的坐在陰黎身旁擋住她的那人,叼著根煙,手里摸牌,時不時就轉過頭和陰黎說話,然后陰黎指哪張牌,他就出哪張牌。 陰黎坐的地方靠窗,算是整個包間里僅剩下的干凈地方,不過那些亂來的男男女女離她的距離也不算遠。 王杰看總裁的臉色不斷變換,不確定地給出建議,“要不……我沖進去把陰小姐帶出來?” 衛東明冷哼一聲,“自甘墮落,還管她干嘛!” 王杰立馬封住嘴,不管陰小姐,那總裁您為什么又一直站在門口不動彈…… 等那群人玩盡了興,陰黎從會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月上柳梢頭,她拒絕了鄭鈞澤送她的好意,順便提醒了一下這個憨憨讓他不要酒駕。 她左右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惡心得忍不住皺眉,她敢說今天一天吸的二手煙趕上了她前23年的總量,看來顧曳說得對,是該早點辭職。 會所門口有十來步階梯,陰黎剛走到平地上,一輛邁巴赫一個急停就橫在了她跟前,然后車窗被搖了下來,“上車!” “哦哦?!标幚桡读讼?,把外套脫了拿在手里后才打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 “衛東明,你一個人啊?!?/br> 駕駛座上的男人根本不理她,專注著把車開得飛快。而原本和他一起,承擔著開車任務的王助理,此刻還不知道在哪條大道上在招呼出租車。 衛東明臉色臭得很,陰黎放棄了和他聊天的想法,眼觀鼻鼻觀心地安安靜靜坐好。 車開回公寓,衛東明沒有等她,下了車就徑直往電梯口走去,陰黎也沒追他,她覺得她一身的味實在難聞。 于是兩個人各坐一部電梯,等陰黎來到2702的門口時,2701的門已經關上了。 撅了撅嘴,她拿出鑰匙開門,不管怎樣,還是先把自己從頭到尾洗一遍再說。 從浴室出來后,她頭發都沒吹,簡單粗暴地拿浴巾擦了兩下就去敲了對面的門,屋里的人并沒有晾著她,不到一分鐘門就開了。 衛東明看她第一眼就是皺眉。 陰黎心里有些打鼓,“那什么,你今天也在會所?” 她絞了絞手指,“你……看到我了?” 衛東明“嗯”了聲,拉著她,讓她坐到沙發上。 然后…… 給她吹起了頭發??? 陰黎轉頭疑惑地望著他。 衛東明把她腦袋推回去,推正了,手指在發絲間靈活穿梭,用手背擋住三分之一的風,好感受熱度,不至于燙到她。 陰黎納悶,這怎么和套路的不一樣,難道不是應該露出霸總式冷笑大聲地質問她嗎,陰小姐,轉投顧氏地產?騙我很有成就感? 她在心里戳小人,什么都不問,這戲叫我怎么演? 衛東明給她把頭發吹干后,收了吹風機,踢出來一個茶幾凳,和她面對面坐著。 陰黎被他看得不自在,干笑了兩聲,“你……什么都知道了?” “猜的,七七八八吧?!彼f。 “那你在車上還有點生氣呢,現在……不生氣了?” 衛東明幫她把頭發別到耳后,語氣堪稱溫柔,“那你說我為什么要生氣?” 陰黎瞬間正襟危坐,“因為我騙了你?!?/br> 但衛東明并不順著她的話問她為什么騙他,他根本不接話。 陰黎又被動起來,太難受了,她坐得磨皮擦癢的,正當她受不了準備打道回府時,衛東明從茶幾柜里掏出盒煙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抽煙,她還以為他不抽煙。 “陰黎?!?/br> 他叫了她的名字。 煙霧繚繞里,他繼續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像是錯覺,她覺得他整個人像籠罩在一種難言的悲傷里。 “要得到你的愛?!?/br> 不是想,是要。陰黎選擇說了真話。 衛東明嗤笑一聲,“然后呢?” 她張張嘴,卻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