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他家門口
孫池蘊沒開玩笑,他真的辭職了。 當天下午,整個編輯部的人都親眼目睹了他收拾干凈東西走人的背影,那些重要和不重要的東西他絞進了碎紙機,宋知清送的那杯咖啡被無情的扔進了垃圾桶里。 誰也不明白一個早晨時還笑著來上班的人怎么會去開了一個會回來就辭職了。 大家都有些舍不得,但誰也沒敢說話,一個很喜歡孫池蘊的小姑娘小跑過去拉住了他,猶豫了半天,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孫池蘊看起來很疲憊,整個人也不像往常那樣平易近人,只是勉強的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說了句“好好工作”。 宋知清少見的沉默了一下午,站在窗邊向下看時,他看見孫池蘊把從工位上收拾走的東西倒進了垃圾箱,街邊停著一輛邁巴赫,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倚在車身上抽煙。 孫池蘊沒接那男人遞來的煙,卻沒有拒絕那男人摟他的肩膀。 宋知清視力很好,幾乎把那男人和孫池蘊臉上的表情看了個十成十。 孫池蘊明顯不喜歡別人對他進行肢體接觸,但他又沒有輕易拒絕別人的習慣,簡直就像任人宰割一樣,連反抗也不會。 那男人就是上次王溪在打工的酒吧見到的那人,年紀不大,穿著打扮也像是個上流社會的人,實在沒法想象他會做出跟酒吧撿尸無二的行為。 算了,跟他有什么關系,孫池蘊都已經把話撂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沒翻臉已經算是教養好了。 在孫池蘊一點點揭穿他時,他竟然罕見的有了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這個認知令他十分不爽。 于是他連繼續上班的心思也沒了,披上外套背上包光明正大的翹了班。 去酒吧找王溪鬼混時他還在忙著給客人調酒,見宋知清破天荒的來了他工作的地方有些驚訝,作了個口型讓他先隨便找個地方坐下。 宋知清看起來心情不怎么好,面上浮著陰霾,坐下后自顧自點了杯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起來。 “怎么自己喝開悶酒了?”王溪提前下了班,身上的工作制服也換了下來,坐到宋知清身旁給自己倒了杯酒。 “玩脫了?!彼沃逭f,把喝空的酒杯磕在桌面上。 “什么玩脫了?”這么多天過去,王溪早忘了他當初揚言要收拾孫池蘊的豪言壯語,喝了口酒不解的問道。 “孫池蘊?!?/br> “孫池蘊?什么孫——”王溪習慣性發出疑問,說到一半猛地剎住了車,“怎么就給玩脫了?你不是說特有把握嗎?” “反正挺復雜?!彼沃迦嗔巳囝^發,泄氣似的往吧臺上一趴,“他知道我調查他了,也知道我是因為張玉才整他的事情了?!?/br> “哎,你說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了?!蓖跸牧怂话驼?,“昨天給你打電話怎么關機???你平常睡覺不是不關手機嗎?” “我他媽跟人上床哪兒有空接你電話???” “不是吧,”王溪不敢相信,“又是張玉?” 宋知清淡淡“嗯”了一聲。 “可她不是跟你說要追孫池蘊了嗎?一邊說要追男人一邊又跟你上床?” “所以跟你說事情很復雜了?!彼沃逦孀‰[隱作痛的額角,嘆了口氣。 “那你倒是說啊,都發生什么了?” 宋知清把事情從頭到尾都完整的向他復述了一遍。 “我靠不是吧?”王溪頭一次見他吃癟,笑著幫他滿上了酒,“孫池蘊真這么罵的你?也知道我是你朋友了?” “**有完沒完???笑兩下得了!” “你也有這種時候?!蓖跸靶λ?,“不過你也挺成功了,不僅成功讓孫池蘊觸了霉頭,還讓他對張玉徹底沒好感了,厲害啊?!?/br> “我都說了不知道他對花粉過敏!”宋知清煩躁的皺起眉,音量突然拔高引來了不少人好奇的側目。 馬上,就有一個穿著jk制服的女生拿著手機走了過來,害羞的想問他要個微信。 宋知清本來就在氣頭上,見有人不長眼的過來打擾自然憋不出什么好話,一個“滾”字就讓那女生嘴里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王溪順著他的脊背讓他消消氣,又幫他點了份甜點舒緩心情。 “手拿開!”宋知清氣不順的甩開他的手。 “哎喲,沒什么大不了的?!蓖跸丫票频剿媲?,又拍了拍他,“這樣不是更好么,孫池蘊是個gay,張玉想追也追不上,你不就放寬心了么?!?/br> “這壓根不是我想象中的結果?!彼沃逭f,“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花粉過敏,他憑什么說我故意要害他?!?/br> “這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你倆以后又不會再聯系了,你在意這個也沒用啊?!蓖跸私馑?,從小到大,宋知清最見不得別人誤會自己,哪怕是生活中發生的一丁點兒芝麻大小的事兒也不行,要是不澄清,他能自己一個人翻來覆去的焦慮一整個晚上。 宋知清不說話,一叉子戳在了面前形狀漂亮的甜點上。 王溪無奈的勸他:“接受現實吧,想想你女神,是跟她談戀愛重要還是去找孫池蘊解釋清楚重要?” 宋知清沉默了幾秒,“……找孫池蘊解釋清楚重要?!?/br> 得,沒救了。 “不跟張玉談戀愛也行?” 宋知清又沉默了。 “你真他媽倔死了?!蓖跸獜氐啄盟麤]了轍,把甜點從他手下解救了出來,“那怎么辦?把他約出來?” 宋知清想了想,突然問:“上次調查的資料還有嗎?” “沒刪呢,”王溪拿出手機開始翻,“你還要他的資料干什么???” 放在吧臺上的手機“叮咚”一聲,孫池蘊的資料傳了過來。 宋知清點開從頭瀏覽到尾,尤其記住了他家的地址。 “反正他也不會接我電話,不如直接去他家門口堵他?!?/br> 當天晚上,宋知清氣勢洶洶的找上了門。 孫池蘊在家,今天下午見到的那個開邁巴赫的男人不在。 孫池蘊倚在門口,擋住了宋知清想要往屋里窺視的目光。 “我是來找你解釋清楚的?!彼沃逯苯诱f,插著兜大大咧咧的堵在他門口,“我的確對張玉有好感,那束花也是我幫她訂的,但你對花粉過敏的事情我不知情?!?/br> 孫池蘊揚了下眉梢,問:“還有要解釋的嗎?” 宋知清頓了一下:“沒了,該說的我都說了?!?/br> “哦?!睂O池蘊頷首,“那滾吧?!?/br> 說著便要把門關上。 “等等?!彼沃逖奂彩挚斓膿巫×怂P閉的門板,咬著后槽牙問,“接受呢?” 孫池蘊毫無波瀾的抬了抬眼,掃過他撐住門板的手落在他那張陽光帥氣的臉上,“不接受?!?/br> “我已經解釋的夠清楚了吧!”宋知清咬牙切齒的拽住他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對花粉過敏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關我什么事兒?”孫池蘊忽然掀起眼皮反問道,“昨天那些話我也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br> 他面無表情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驅逐令:“請你離開?!?/br> “要我怎么著你才肯接受?”宋知清擋在他門前動也不動,“你直說吧,要什么東西我去給你買?!?/br> “你給我買東西?”孫池蘊冷笑,帶有諷刺意味的上下掃視他,“就你那點兒少的可憐的實習生工資?” “嫌少?” “那倒也不是?!?/br> 他就知道,宋知清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見錢眼開的家伙。 “要不這樣吧,我要一個實習生的錢也挺不好意思?!睂O池蘊嘖了兩聲,吊起眉眼嘲諷的補充,“你原地跪下,再喊我聲爹,就原諒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