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一臉悲戚地點點頭：“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說真的看見了，然后就把那顆珠子收起來，平時也不讓人碰，連我也不行?！?/br>
    “后來是誰告訴你這個珠子不祥的？”

    “是一個老道?！鼻厥夏闷鹋磷涌劢?，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激動，“那道士云游四方，來我家化緣時指著西北角說，家里有不祥之物，需得馬上扔掉，否則日后必定會有大災?！?/br>
    “我一聽就慌了，西北角老爺的書房，前些日子收的那顆珠子就放在里邊兒?？衫蠣斠宦牼团?，直接將他趕了出去，我勸老爺把珠子轉給別人，再不濟至少別在家里放著，可他不聽，結果……結果就……”

    說到這，秦氏眼眶里又盈滿了淚，低下頭用帕子擦拭。

    “夫人請節哀?！眲⒁磺灏参苛艘痪?，轉頭對寧寒悄聲道，“這珠子應該就是磐寧珠沒跑了！真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br>
    不同于劉一清的胸有成竹，寧寒微蹙著眉，臉色并沒有太輕松。

    “可否讓我看看那枚珠子？”寧寒看向秦氏，沉聲道。

    秦氏抬頭看了看說話的寧寒，雖疑惑這小小的衙役為何能越過知州來發號施令，但仍起身，帶著濃重的鼻音道：“跟我來吧?！?/br>
    她被小丫鬟攙著，領著二人穿過重重游廊，來到位于西北角的書房。

    她進到屋內，拉開最上方的柜子，拿出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盒，遞到兩人跟前：“就在這兒了?！?/br>
    她微不可尋地嘆了口氣，一副疲憊之態：“老爺生前這書房根本不讓外人進，如今他去了，我也沒精力處理這些東西，你們拿走吧，離我們家越遠越好?！?/br>
    許是睹物思人，秦氏的聲音又有些哽咽，背過身去悄悄抹眼淚。

    寧寒接過盒子，在劉一情期待的注視中輕輕打開——

    ——空空如也。

    劉一清登時瞪大了雙眼：“怎么回事？珠子呢？！”

    寧寒面無波瀾，似乎早有預料。

    “什么？！”秦氏聞言猛地轉身，待看清楚空蕩蕩的盒子時臉色霎時間白了。

    “不可能……不可能?！彼话褗Z過木盒，在手里來回翻看，“明明就在里面的，明明就在里面的??！”

    “一定是被人偷走了，一定是！”她猛地抬起頭，看向劉一清，“這就是線索！一定是賊人偷走了這顆珠子，你們順著查，一定能抓到兇手，對不對？”

    劉一清面露難色，悄聲對寧寒道道，“王爺，看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現在怎么辦？”

    寧寒沒有說話，凝神思索了片刻，半晌，低聲道：“不，珠子不是被兇手帶走的?！?/br>
    “此案的兇手目的是得到這顆珠子，在此之前去到的幾家無一例外都有收藏的愛好，他們為了不打草驚蛇便借打劫之名潛入?！?/br>
    他頓了頓，指腹在扳指上摩挲：“前幾戶人家也有與兇手碰面的情況，但兇手并沒有動手，顯然不想出人命引起注意?？僧斔麄冋嬲业侥繕藭r，卻將人殺害，這不合理?！?/br>
    “那……你是說……”秦氏怔怔地望著他，喃喃開口。

    寧寒微微頷首：“真正讓兇手起了殺意的，是珠子的消失。換言之，在兇手來之前——”

    他沉聲道：“這枚至關重要的珠子就已經不見了?！?/br>
    “怎、怎么會……”秦氏重重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可寧寒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信服感，令她不得不信。

    “溫夫人，”劉一清不忍心看她如此頹廢的模樣，道，“您好好想想，有沒有人來過這間書房？”

    “有人來過？有人……”秦氏聞言細細回想，口中喃喃低語，半晌猛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似乎蘊藏著滔天的怒火。

    “是她，是那個賤人！”秦氏氣得雙手發抖，“一定是她將老爺的珠子偷走了！”

    第三十四章

    秦氏猶如瘋了一般，將盒子重重摔在地上，隨后跌跌撞撞地疾步走出去。

    “夫人！”

    一旁候著的小丫頭被嚇了個不輕，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只得快步跟上。

    “你家夫人去哪了？那個女人又是誰？”劉一清一把拉住她，問道。

    “夫人應、應是去了東院兒……”小丫頭戰戰兢兢道，“秋姨娘在那兒住?！?/br>
    這下劉一清明白了，這個秋姨娘應該是溫思源納的一房小妾，現如今溫思源不在了，她的處境應該不太好過。

    “快帶著我們去看看！”劉一清催促道。

    待三人到了東院門口，老遠就聽見女人凄厲的哭喊聲：“救命??！殺人了！救命——！”

    劉一清來不及多想，一把將虛掩的門踢開，結果正看見秦氏揪著一個年輕女人的頭發，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扇向她的臉頰，口中念念有詞：“都是你這個狐貍精！都是你害我家門不幸！”

    女人的嘴臉已經滲出鮮血，見狀，劉一清連忙拉住秦氏，將她拽到一邊，厲聲道：“有話好好說便可，光天化日之下怎可隨意打罵別人！”

    “她根本不是人！”秦氏咬著牙惡狠狠道，“她就是個狐貍精，老爺生前便教她把魂兒勾了去，在別莊一連好幾個月都回來，莊子的生意也不管了，你說，她不是狐貍精是什么？”

    秦氏越說聲音越顫抖，其中的哭腔愈發明顯，最終還是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道：“自從她進了這個宅子，府里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如今連下人的月銀都快發不起了，我怎么就這么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