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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齊光點點他的鼻尖,“你別不服氣,你還小,不懂得其中的利害關系,日后跟著先生們,都會學到的?!?/br> 建昭帝卻是提議,“這樣,日后元宵下午下了學,朕便叫魏九去接了他來,朕也該教他一些身為上位者應學習的東西了?!?/br> 識人之能,稅銀端倪,鹽政、鐵政、茶政,這里面,大有藏掖。 她一怔,“他才三歲,不覺得早了嗎?連四書都還未學習,這些如何能成?沒有基礎,您所教給他的再是精妙,也不過是空中樓閣而已,這倒也沒什么,臣妾怕就怕,他日后不解其意,卻自視甚高?!?/br> 建昭帝卻是笑道:“這你卻不必擔心,朕那里有翰林院的侍講學士和侍讀學士,若元宵有不懂之處,大可以叫這二人為其講解?!?/br> “只是煩你,也要時常為他緊緊弦兒!” 見他堅持,她也不再多說,雖心中擔憂,卻也對兒子的心性了解,不是那等好高騖遠的性子,“謹遵皇上吩咐?!?/br> *** 一晃,又是三個春秋已過。 平妃看著到現在,連一首靜夜思都背不下來、磕磕絆絆的兒子,心中無端煩躁起來。 這如何比得上天資聰穎,先生們交口稱贊的太子? 她心中暗恨,若是皇上沒了,太子也沒了,就柔修儀那個破落家世,哪能比得上自家? 不行!若是郗齊光還活著,以郗家勢力,絕對會扶持柔修儀所出二殿下上位,母族不顯才好掌控! 且最近呂氏因有孕,而被擢升至修華,誰知道她肚子里是男是女?若生下來是個皇子,豈不是比柔修儀的更好擺弄? 靜修媛韓氏去歲生下來一個公主,不足為懼。 魏伊那賤人,半年前生下個公主,進到了婕妤位不說,結果公主體弱,沒兩日便夭折了,倒是因此,皇上又是升了她的位分,成了豫充儀。 真是活該! 這后宮里,空有位分沒有子息沒有帝寵,日子也就是那樣了。 想到這里,她得意地笑出了聲。 可下一刻,這樣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有宮人來報:“平妃娘娘,上陽宮太后命您及其余宮妃前去那一小道堂,為皇后殿下腹中的小殿下祈福誦經,齋戒茹素?!?/br> 平妃一聽,臉都黑了。 勉強掛起笑意,“殿下有喜?可真是上天護佑!容本宮梳妝一番,如此形容,實在是珠光寶氣,怕污了三清真人的眼?!?/br> 來人微笑著,不卑不亢,“娘娘盡管去便是,想來皇太后和三清真人都能感到您的誠心?!?/br> 平妃轉身出了正廳,陰沉著臉,仿佛所有人欠了她八萬兩銀子一樣,其余宮人都是縮著腦袋,和鵪鶉一樣,不敢行岔踏錯一步。 換了一些白玉翡翠之類的首飾,又指了一身啦藍色繡著孔雀紋的宮裝道:“就這身吧?!?/br> 旁邊的知書卻是眉頭一皺,訓斥秋露道:“你們二人怎么辦事的?我可是打聽到了,今兒皇后殿下去的上陽宮,穿的便是一身藍色的宮裝,你們這是想要娘娘扎皇太后的眼不成?” 宮中雖沒不得與上位者穿同色衣裳的規矩,可人人心中卻也自有一桿秤在。 除了皇太后,誰敢和皇后在同一場合穿同色衣裳? 這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平妃陰惻惻地瞧了桃露與秋露一眼,兩人已是垂首,嚇破了膽,跪在地上求饒。 “奴婢瞧著這件宮裝顏色鮮亮,花樣也新鮮,定能讓娘娘素淡中又不失華貴,且上面繡著孔雀,也符合規制,沒成想,沒成想,皇后殿下也穿了同色的衣裳!” 平妃淡淡地瞥了眼那件宮裝,目露惋惜之色,“可惜了,確實不錯,還是妝花紗的,哪怕本宮已是妃位,獨居一宮,這妝花紗還是只得了六匹,更別說更為稀有的織金妝花紗了?!?/br> 六匹妝花紗,哪里夠夏日制成衣的? 若她能再進一步,甚至到最高,哪里還需要顧忌? 又懷孕了!又懷上了! 平妃的五官因著嫉妒,都要扭成一團沒眼看了。 她就那么金貴?懷了孕,全皇宮的后妃都要為她祈福?不就是個嫡子?能不能生下來還是兩說呢! 猛地,平妃握緊了拳,靈光乍現,不能,生下來? 她想要,將皇帝,皇后,還有那個礙眼的小崽子,一并都除了去! 想到這兒,她目光狠絕,叫透過鏡中瞧著她的入畫嚇了一跳。 只是這事兒,須得細心籌謀才是。 只要他們沒了,便是最后查出來是她動的手腳又如何? 宮中若只剩下她兒一個皇子,兩位圣人難道還會選其他的孩子? 這樣,她便是最終還是會死,也覺得值得了! 有了一個皇子外家,何愁她們國公府不能再輝煌起來? *** 浣春瞧著那頭老神在在誦經的平妃,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拉著游夏咬耳朵,“往常她聽了這種信兒,臉早就呱嗒下來了,便是皇太后面前也是一樣,最近這些日子,一個月了,我怎么瞧著,她的嘴角一直是翹著的呢?往常的話,她早都怨氣橫生不耐煩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最近得叫人盯著她宮里!” 游夏又悄悄地瞧了她好些眼,的確是與往日的做派大相徑庭。 竟不似一個人一樣! 一眾人,除開也是尚在孕中,且已經七個月被留在宮中休養的呂修華,其余人皆在吟誦著道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