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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后,浣春和游夏有些氣短,隨即腰板挺起來。 “您早上照鏡子難道沒有發現?您的臉都瘦了,可把家里人心疼壞了,命奴婢們一定要給您弄些葷的來,補補身體?!?/br> 說罷,眼疾手快地端出了一份兒蟹黃灌湯包和水晶冬瓜蝦餃,屈膝行禮,“奴婢外頭還有點事情,奴婢告退?!?/br> 郗齊光虛虛點了點她們二人的背影,淺笑著道:“我有不能吃了她們,走的這么著急做什么?一道濃油赤醬的葷菜而已,又不是天大的事?!?/br> 說著從箸枕上拿起銀箸,就著白粥,吃些醬菜和小菜,倒也是津津有味,即便是油大的葷食,也能稍稍用進去幾箸。 倒叫不少的人松了口氣,口中直念神佛保佑。 眼看就要成禮了,可萬不能在這骨節出了問題。 尤其是封后大典,極其繁冗復雜,須得一日才能盡夠完成。 第13章 還有不到一月,便是大典,此刻的郗家,越發忙亂了。 除了郗齊光,所有的人都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個時辰,亦或是一人長四只手,這樣就能忙活開了。 郗齊光的嫁妝清單也漸漸補充齊全,展露于人前。 “公中出了兩個一年出息在八千兩到一萬兩的大莊子,六間每年盈利兩三千兩的鋪子,以及壓箱銀子若干,皇宮那里還賜下了兩個大皇莊呢!已是很多了,結果母親又添了兩個莊子!并上六個鋪子!算一下,加上皇宮的聘禮,不算擺設,只算銀錢,四meimei便有幾乎幾十萬兩銀壓箱,父親母親的私房還沒算呢!老爺子、老太太也不會干看著,嫁一個皇后,竟砸上了這許多銀錢!” 郗齊光的二嫂趙氏在心中如是想著。 心下微酸,縱然壓箱銀子的大頭在皇室,可盛氏手中握著的許多產業卻是要傳給他們二房的,畢竟日后二房要承繼盛家宗祧。 可夫君就這么一個嫡親妹子。 “我的一個小姐妹是在榮壽院當差的,是個二等丫鬟,平常也能伺候主子,今日可是聽到了,那四姑娘的壓箱銀子,光是皇室送下來的聘金,幾乎就有三十萬兩,兩萬兩黃金,十萬白銀,另有一千匹錦緞,數不勝數,而且太太還私下給了四姑娘不少的私房,少說也有一萬兩黃金了?!?/br> “可太太手中的產業日后不是大部分要交給二公子夫婦嗎?這樣豈不是虧待了他們?” 只聞得一聲輕嗤,“盛家再好,能有皇后娘娘榮耀?” 趙氏心頭窩火,將將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頭。 她心知婆婆不是這樣的人,可仍是想,萬一呢? 直到回了院子,郗淩見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開口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是這些日子累到了?不然你去找母親告幾日假,左右你最近舊疾復發,不好總是這樣勞累的,母親早就和我說別叫你忙活了?!?/br> “看你現在這樣,果真如她所說,累到了吧?” 趙氏聽了這話,卻是埋首到了郗淩的懷中哭了出來。 她一邊拿著帕子拭淚,將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訴郗淩。 “你也知道,我素來性子敏感,一點子小事,哪怕是婆婆叫我休息,我也要想成,是不是我做的不好,被嫌棄了,將將聽了那兩個丫鬟一番話,我心里是真的難受,饒是一直開解自己,也沒見成效!” 即使趙氏抽抽噎噎的,可說的依舊清楚明白。 郗淩怒不可遏,卻不是對著趙氏—而是那兩個說閑話的奴婢! “母親自來公正,怎么可能拿著給你我二人頂立門戶的產業盡數給meimei?那些多半是娘大半輩子的私房,她一向生財有道,原本嫁妝就多,經過她的手,翻了三四番都不止,你呀,可別聽那些下人胡吣!” 趙氏點頭,心中卻是越想越不對勁。 她心思細,家里人都知道,可這幾個丫鬟竟還這么巧,在她經過的小路上侃侃而談,句句刺她的心,這明顯是人為! 展眼到了七月,七月初六日,建昭帝遣官祭告天地、太廟、社稷。 七月初七日,郗齊光被早早叫起身,開始沐浴更衣,而后坐在梳妝鏡前被皇宮出來的嬤嬤并著盛氏妯娌壓著絞面,饒是她面上絨毛頗少,也免不了吃一番苦頭,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腫脹起來。 見郗齊光止不住地想要碰碰臉,被盛氏拍了下去,“還嫌不疼是不是?誰出嫁都有這一遭,過些時候就好了?!?/br> 說著疾言厲色起來,“都說了別碰了!你的手未必就多干凈!” 來的全福人是皇室的大長公主,亦是新皇的姑祖母,除非皇室婚嫁,否則想要請她出面,難于登天。 恭淑大長公主是京城難得的全福人,與駙馬琴瑟和鳴,兩人攜手走過大半輩子,幾乎沒有紅過臉,夫君在,兒女在,孫輩在,京中想請她的多了。 只她身份尊貴,輕易不來。 恭淑大長公主因著日子順遂和美,看著便是慈眉善目,和軟至極。 “喲,新娘子真是好看,我活了這許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齊整標志的人物!” 說得郗齊光面上似有火燒紅云,微微垂首。 大長公主拿起象牙嵌紅寶石榴花梳子,“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隨后為她綰起發髻,便有人為她固定好九龍九鳳冠,但并非是漆竹扎好的狀帽胎,而是和平日所戴的步搖冠差不離,只是這個略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