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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力運使的飛舟遁速驚人,萬里之地,瞬息而至,不過須臾,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碩大的飛舟懸在半空,遮天蔽日,下方妖魔頓時一片驚慌。 洞府內,正在飲酒作樂的妖王一把推開美貌的婢女,面露怒色,大手一握,酒杯化作碎片,散落在地。 “是誰!敢欺上本王地盤!” 他身影一虛,復又在洞府之外匯聚身形,只是這一次匯聚的是龐大原形,威武霸氣,幾要與天際飛舟比肩。 族長往下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大長老,這些妖魔真是丑的連他們父母都認不出來了?!?/br> 妖族魔化之后身軀就會發生變化,具體是什么變化他人也不知曉,反正是和原形不同。 尚泰以拳抵唇,壓抑了笑聲,咳了一下:“雖是敵人,卻也需要敬重,莫要胡言?!?/br> 族長退后半步,“是,晚輩受教了?!?/br> 兩人說完,都笑了起來,其余人也跟著哈哈大笑。 大戰來臨的緊張感倒是散了些。 尚泰收斂笑意,板著臉,嚴肅道:“好了,莫要玩鬧了,速戰速決,下方妖魔,何人請戰?” 當即就有數十聲響起,實力都不弱,想來也是都知曉,這是首戰,首戰必須勝! 尚泰目光掃過,點了五人:“你等且去將其斬殺?!?/br> 五人神情激動,高聲道:“是?!?/br> 說罷五人自飛舟上一躍而下,下方小妖魔們又是一陣驚慌。 五人配合默契,在妖王四周迅速散開,將之包圍起來,有守有攻,幾個來回看去,妖王已經落于下風。 尚泰沒有放過任何機會,戰時也不忘教導族人,平緩的聲音在飛舟內響起,族人一片安靜。 半刻鐘后,五人飛了回來,身染鮮血,卻掩飾不住高興:“大長老,族長,幸不辱命!” “好!”尚泰將五人扶起,“記你等一功?!?/br> 族長往身后傳了道令,不一會兒,有十來個人族跳了下去,將那些小妖魔盡數斬殺。 種族之戰,沒有什么無辜與否,每個人都是受害者,每個人也都是受益者。 一刻鐘后,再無一人存活,尚泰啟動飛舟,往下一個方向飛去。 飛舟上方是一面巨大的輿圖,山川河流盡在其中,紅色的標記代表妖王。 四十三個。 不,四十二。 他們要殺的數目。 …… 神山。 安然面前上一面巨大的水鏡,水鏡中呈現的正是飛舟極速飛行的場景,巨大山巒 綿長河流,一一掠過。 她身側本放著一柄長劍,長劍無鞘,劍身輕薄,樸實無華,明明普普通通,卻又仿佛劍就是這般模樣。 突然,長劍輕顫,響起一聲輕鳴,白光一晃,原地立著的是一位玄袍男子。 那男子眼神稍顯迷茫,但只是一瞬,看清周圍擺設后很快迷茫退去,轉而化做清明銳利。 “安姑娘?!?/br> 他聲音緩而平,卻意外清越通透。 他之前本想喚她為主人,但這稱呼安然敬謝不敏,便讓他直呼其名,爭流折中了一下。 安然點頭,笑瞇瞇問:“感覺如何?” 爭流眉心微攏:“還好?!?/br> 他還能回憶起為人時的種種心情,時刻為人族考慮時的擔憂,為人族赴死時的無悔。 但此時,卻無法再感同身受。 安然很理解,一指面前水鏡,“你要看嗎?還是去閉關?” 一次轉世,必然是有收獲的。 爭流沉默了半晌,“看吧?!?/br> 有藤蔓自墻角伸出,在爭流身后編成個蒲團,分出一根叉,委委屈屈抓著安然的衣角。 爭流全然無視了藤妖的心情,在蒲團上坐下,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安然摸了摸小藤妖,藤蔓歡快地比了個心。 安然失笑。 這場戰爭持續的并不久,只有七日,四十三名妖王死傷三十七,六名妖王逃脫。 十萬人族,也只剩了不到一萬。 可他們勝了。 人族勝了。 再也不必龜縮于萬里之地,他們將在荒界無盡疆域繁衍生息,將光明正大行走在大地上,將發展自己的文明,將人道之火點燃。 他們為先輩們報仇了。 尚泰咳了兩聲,族長忙扶著他道:“大長老,晚輩來吧?!?/br> 尚泰擺了擺手,他容顏枯槁,僥幸活了下來,卻也壽不足三載,他望了望面前的牌位:“我要將他們一一送入供奉塔中,你記得,要將他們的功勞傳于后世?!?/br> 他并沒有用太嚴厲的語氣說話,族長卻險些落下淚,堅定道:“大長老,晚輩記下了,若有不敬英烈者,不配為我人族子民!” “好,”尚泰扯開一抹笑,彎腰捧起一塊牌位,指尖在上面觸碰了下,“是阿聲啊,阿聲,且安息吧,我人族勝了?!?/br> 他手一松,牌位就往上方飛去,在無數空位置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上方已經有無數牌位安置著,又有無數空位空著,等待屬于它的主人。 尚泰有一瞬紅了眼眶,他活了幾百年,送走無數族人,也終將送走自己。 …… 百年后的荒界是什么樣子? 城池林立,在荒界遍地開花,人族的足跡遍布整個界域,妖魔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而妖族,卻與人族和平共處,縱使略處下風,人族卻未曾借此剝削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