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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一個俏麗的身影走了進來,她用柔軟的嗓音擔憂道:“殿下,您要當心身體?!?/br> 她將手中捧著的披風披到齊昭身上。 少年郎君微微低頭,任她動作,同時將信箋收起,放入袖中,臉色卻在觸摸到什么時稍稍一怔,有些出神,帶著三分悵然與失落。 “殿下?”少女注意到他的神情,也瞥到了那封信箋,了然道:“您是想回宮了嗎?娘娘說等您身體好了些就回去?!?/br> 齊昭揚唇溫潤一笑,算是同意了她的話語。 少女是他身邊的大宮女,跟在他身邊七八年,但有些事,齊昭不能對她說,也不會告訴她。 比如在收到母后的信的同時,還有一封信隨之而來。 明目張膽夾在母后寄給他的信中央,像是挑釁,又像是威脅。 信中只有聊聊幾行,用與他相似卻又有不同的字體寫著問候的話語,末尾署的是安然二字。 齊昭之前不曾知道這個名字,但只要一想信的內容就明白了。 安然,齊安然,他的……meimei。 齊昭一手攏著披風,一只手卻在空中輕輕一握,像是要抓住什么。 可是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 就像他的人生,高高在上,金尊玉貴,卻又一無所有。 她真厲害啊。 齊昭在心底一嘆,不像他,有心無力,或者說無心無力,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沒做。 少女無端有些心慌,蔥白手指不顧尊卑拉上他的衣袖,“殿下?” 齊昭回首,沖她安撫一笑,笑容溫和依舊,少女瞬間定下了心。 “回吧?!?/br> 少女用力點了點頭。 …… 九重玉階下,最靠近帝王的地方,擺放著一張蛟龍座椅。 多了這一張座椅,一切都不同了。 百官從新奇到習慣,從質疑到欣賞,一切也不過才用了半年時間。 嚴炎博近來春風得意,他從太子五歲時做太子太傅,一直提心吊膽十年之久,從未有現在這么安心過。 太子聰穎,他是知道的,但那是在學業上,而且太子的身體始終不能讓人放心,又有貴妃與二皇子在一旁虎視眈眈,嚴太傅夜不能寐,不止一次夢到過一些不太好的未來場景。 如今見到太子身體好轉,雖看起來比常人身體單薄些,但到底比以前好多了。 更不要提太子令人驚艷的政治手段,不過半年,嚴炎博就覺得自己沒什么可教對方的了。 “太傅說笑了,孤尚年輕,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學習?!鄙倌昀傻穆曇羟逶?。 嚴炎博回過神,望著太子殿下精致昳麗的容顏,不禁老臉一紅。 他在心里想想也就罷了,說出來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罷了,他輕咳一聲,坦蕩蕩道:“老臣非是說笑,殿下之聰慧,老臣平生僅見,除了老臣多年來積累的經驗,再無什么能教導您的?!?/br> 安然微微一笑,“孤正需要太傅的經驗?!?/br> 經驗,等于資歷,等于時間沉淀下來的智慧。 一個王朝,不到一年的時間,安然不敢說全然摸透,這時一個老臣的重要性就顯現出來了。 嚴炎博摸了摸下頜長須,“自當為殿下效力?!?/br> 兩人既是在閑聊,又是在影射事實。姜國是齊朝鄰國,彼此都對對方心有覬覦,有史以來便戰亂頻頻,此次姜國突然遞上國書,派本國皇子公主前來為齊帝賀壽。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此話在國與國之間同樣適用。 姜國遞上國書,此時邊境又一片和平,齊朝沒有理由拒絕對方的國書,哪怕心中警惕并不歡迎,回書上也要歡歡喜喜的說期待貴國皇子公主光臨。 并沒有多出乎百官意外,負責姜國使團到來的事情被齊帝交給了太子。 “殿下,”嚴炎博笑瞇瞇道,“不管對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咱們都不能失了禮儀?!?/br> 這是禮數,是一國臉面。 安然點頭。 …… 回到東宮,若菱上前服侍她更衣,一邊輕聲道:“殿下,皇后娘娘派人來傳話,讓您去鳳儀宮一趟?!?/br> 安然眉目不動,朱紅太子服穿在她身上更顯艷麗,但眉間的沉靜威嚴卻將這絲艷麗壓得死死的,化作不可直視的尊貴。 “孤知曉了?!?/br> 這半年,起初她還敷衍著皇后,但到后來,她的敷衍已經很難起作用了,皇后總是讓人看不清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 在一些方面蠢得讓人想要唾棄,有些時候卻又很敏銳。 她很快就意識到安然是在騙她,旨意是她去請的還是齊帝主動下的并沒有多大區別,重點是她入朝的后果。 皇后沒有成功阻攔,棋差一招,棋子跳出了棋盤。 但這一次,她沒有再到東宮砸場子,一反常態靜默下來。 安然清楚,她不會就這么放棄,她在等一擊必殺的時機。 不過安然不會怕就是了。 …… 慶豐十六年十月,姜國使臣入齊都城。 太子殿下出城相迎。 第24章 滄海遺珠(六) 姜國使團入城的這一日,都城眾多百姓都出來圍觀,不是他們好奇別國使團,齊國做為周圍赫赫有名的大國,沒少有別國前來,或是朝拜或是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