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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彬嚇了一跳,望向安然的眼神跟見鬼一樣。 “你怎么知道的?” 安然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關彬頓時懂了,扶額道,“行了,我會將許大夫拖在此處?!?/br> 安然重新露出溫和笑容,聲音清越好聽,“關兄放心好了,沈姑娘不會知道關兄在這的?!?/br> 至于她待在客棧是怎么知道關彬還有個避之不及的未婚妻的—— 這是個秘密。 第5章 懸壺濟世(五) 青衫的郎君雋秀高潔,與身旁的人交流風度翩翩,即使偶有諷言,年輕郎君也笑意從容。 “真難想象林狀元出身寒門?!弊谏鲜紫恢系挠喝萆倥詭Ц锌?,對身旁的嘉陽公主輕輕一笑,“你說你,為何推遲了婚事?林狀元這些日子在京中可不好過?!?/br> 嘉陽轉過身,取了一塊水果動作優雅送入口中,淡淡道,“我尚年幼,不想離開父皇身側?!?/br> “可算了吧,”雍容少女輕嗤一聲,面上彎唇淺笑,“你這話拿去哄別人還成,跟你堂姐我也這般糊弄?” 再看一眼那風雅名士般的少年郎,行在眾人之中如魚得水,與他交談的人眼中欣賞壓抑不住。 衡陽郡主感慨一嘆,卻是微低下身柔聲勸道,“這林狀元除了出身低一些,其他方面可比京都的許多郎君強多了,你便是再找,也難以尋到更出色的?!?/br> 嘉陽面色微微一僵,生硬言道,“堂姐,我知道了?!?/br> 她何嘗不知自己根本不可能嫁給世家或者勛貴出身的郎君,便是當真嫁了,也不過是末流世家或者沒落勛貴。 皇室中沒有真正天真的人兒。 嘉陽公主生母淑妃,一母同胞的兄長排行第三,俊秀君子,仕林之中素有雅名。 然而當今燕帝春秋鼎盛,不可能放任年輕兒子培植勢力。 淑妃早早就與嘉陽私下言明利弊,安慰她道出身低更好控制,必不敢有負于她。 若非那日腦海中奇特的聲音,嘉陽早已接受了這個未婚夫,平心而論,哪怕林霄出身寒門,可他本身的出色足以將這一點蓋過。 可惜沒有如果。 嘉陽莫名一嘆,眸中隱有憂慮倦怠,類似衡陽郡主的話,在她向父皇陳情請求晚嫁之后,她的母妃、兄長都與她明里暗里言過,但她是有苦難言。 腦海里突兀響起的神秘聲音,她要是說出去,沒人信不說,可能還會被認為中邪,甚至性命難保。 后宮的危險難以想象,嘉陽也不敢去賭自己在父皇心中分量幾何。 她眸子微抬,站起身來,“堂姐,我出去走走?!?/br> 衡陽郡主雍容端麗的面上浮現一絲歉意,忙輕聲道,“嘉陽,你莫惱,表姐只是擔心你?!?/br> 嘉陽微微一笑,少女嬌俏動人的模樣不知何時多出一分沉靜,“堂姐,我明白,你別擔心,只是這席上太悶了?!?/br> 衡陽郡主松了口氣,她是這次游會的主持者,脫不開身,便叮囑道,“記得帶上丫鬟,莫迷了路?!?/br> 游會舉辦的地方是在一處御賜園林,衡陽郡主出自淮南王府,當今淮南王是燕帝胞弟,燕帝對衡陽郡主這個侄女也十分疼愛,不在嘉陽公主之下。 疼愛? 站在湖邊,紗制的裙擺隨著微風蕩漾,平靜湖面也漾出一道道波紋,嘉陽公主微垂的眸子中閃過諷刺。 父皇若當真與胞弟情深,寵愛侄女,就不會將淮南王妃和郡主留在京都,使得淮南王一家不能團聚。 說到底,還是不放心。 正如父皇如今對親子越發忌憚一樣。 權力…… 嘉陽公主將被風吹到面前的青絲撥開,挽回耳后,此刻她想到的是那天在她腦海中響起的那道聲音,那個所謂系統的名字—— 流芳百世。 她是皇族,她的名字注定出現在歷史上,但是以燕帝之女的身份出現,可能只有寥寥幾行字,記載著她的出生與死亡。 不會有人多在意,因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公主。 也許她的兄長成功登位后她的頭銜又會增加一條——嘉陽長公主。 嘉陽能夠隱隱感受到自己的不甘,從小到大,母妃很疼愛她,但這種疼愛和兄長不同,她的話遠不如兄長有分量,母妃重視兄長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提議。 而她,母妃總是道你還小,你還是個孩子,你懂什么。 可……嘉陽哪怕沒有兄長聰慧,她也讀了許多書,清晰的知道宮中局勢,對前朝也有認知,她真的不是什么都不懂! “公主,”清朗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嘉陽回過身看向被丫鬟攔在不遠處的年輕郎君。 他真的很出色,哪怕僅以外表而言,而且似乎越來越出色了。 嘉陽心下感慨,揮了揮手,讓丫鬟放他過來。 “公主?!?/br> 林霄從容上前,含笑注視著她,禮數一絲不茍,清朗的聲音似乎刻意呢喃這這個稱呼,莫名帶著不同尋常的魅力,讓聽到的人耳根一熱。 嘉陽哪怕對他早有提防,心弦還是被他微微撥動。 腰間豆綠色的絲絳翻飛,嘉陽借著將它捋順的機會微微錯開他的目光,平復心情,露出一個有禮的笑容,“林狀元?!?/br> “公主,”林霄眸光微閃,語氣微帶失落,俊秀面容宛如失了光彩,帶著一絲憂郁的魅力,“公主可是不喜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