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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暖用小小的身子抱住了他。 宋暖俯身環抱著他的脖頸,而賀離靠躺著,臉蹭在她的頸窩。 宋暖輕輕撫著他的頭,像是在哄一個孩子,那么溫柔。 但是她沒有說話。 善和惡,哪有什么界定,惡善都是互存的,也許那人犯的錯,做的惡,在世時該遭人唾罵,也不值得被原諒,但人死了,就是最大的因果報應。 她想,不能被仇恨束縛一生,活著的人,應該有個全新的開始。 此時此刻,一個的擁抱,比任何言語都來得有意義。 那雙柔軟的手在他凌亂的發上輕緩拍撫,他被女孩半抱在懷里,那么溫暖。 恍惚間讓他覺得,這不是荒涼肅殺的秋冬時節,而是花開萬里的春夏時分。 靜思良久,賀離低低出聲:“佛經還說什么了?” 宋暖一怔,反應過來后心虛得不行,她就是一個門外漢,旁聽了幾回而已,哪懂什么佛理,恰巧記得兩句罷了。 宋暖支吾了下,故作淡定,小聲:“佛曰……不可說?!?/br> 她略微局促尷尬地琢磨著措辭,有點可愛,可愛得像是驅散陰霾的一米陽光。 賀離低低笑了聲。 他溫燙的呼吸噴灑的側頸,宋暖突然覺得這么抱著怪怪的,訕訕起身,松開了他的脖頸。 宋暖將耳邊落下的碎發別到耳后,也許是剛才的擁抱太過親密,讓她在羞澀中聲調都變得軟萌:“賀離,過去風光無限也好,不堪回首也好,你一定會有屬于自己的新征程的?!?/br> 新的征程,一定會的。 她的眸中凝結著瀲滟,賀離心中一動。 窗外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大雨,像是積蓄了一天的雨水猛地從上空傾倒下來。 嘩啦啦的雨聲中。 少年說,想聽歌嗎? 女孩點點頭,說想。 他的聲音低磁沉緩,太容易感染人心,讓人動容。 …… Just something I turn to, somebody I kiss, I want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 愛和被愛,他想要的不過是這些。 他唱完這首歌的時候,雨也漸漸停了,匆匆來去,帶走了陰沉。 常言道,君子作歌,維以告哀。 宋暖坐在他身邊,靜靜聽著。 如果可以,她想在最后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在他的心結上劃一個句點。 后來,宋暖在他受傷的側額貼了個創可貼,順便銷毀了那些洋酒。 她回去之前,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 那人說:“噢?!?/br> * 接下來幾日,賀離都沒什么動靜。 宋暖想,他需要緩沖的時間,獨自想明白如何重新接納這個世界,所以沒去打擾他。 周六沒課。 宋暖一如往常,在寢室聽聽力,做習題,寫論文。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菲菲打著呵欠,終于起床,準備和宋暖一起去食堂吃飯。 趁著她去洗漱的間隙,宋暖刷了會兒新聞資訊。 剛打開,她就怔住。 “江盛收購賀程”的新聞,宋暖一眼就瞟到了。 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賀程如今沒了頂梁柱,內部股東的明爭暗斗愈演愈烈,能在奄奄一息的時候被表姐夫家的公司收購,那賀程今后根本不愁沒發展。 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賀程的控制權不再是賀家。 宋暖一時間不知道該哀嘆還是該慶幸。 這時,手機有一通陌生來電。 宋暖猶疑了一下,潛意識里覺得自己該接這通電話,鈴聲響了十來秒后,她接通了。 “你好,哪位?” “下來?!?/br> 宋暖握著手機,電話那端傳來少年懶懶散散的嗓音,讓她倏地愣住。 宋暖不敢置信,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賀離?” “嗯?!辟R離從容不迫,似乎在笑:“我在你寢室樓下?!?/br> 宋暖更加錯愕,懵了兩秒后,忙跑到陽臺往下望,三樓的高度,很容易就能看清樓下的人。 金色的陽光璀璨,灑落在天地間。 樓下那個跨倚在單車上的少年耳邊握著手機,慢悠悠抬起頭,對上她投來的視線。 宋暖發著愣。 只聽那人慢條斯理,懶聲調侃:“別發呆了小meimei,你們這兒不讓停車?!?/br> 沉淀幾日,再見時,他還是那個散漫不拘的肆意少年。 宋暖突然覺得心情都亮了幾個度。 她抿出笑意,順著他的話:“自行車……可以?!?/br> 賀離眼尾輕瞇,忍不住笑了聲:“那你預備讓我等多久???我有個數?!?/br> 他的手臂慵懶搭上車柄,像是真的做好了久等的準備,宋暖不禁莞爾,說來了。 “哎暖暖你去哪兒?” 菲菲剛洗完臉回來,就看見宋暖穿好鞋匆匆往樓下跑。 “我有事,就不陪你吃飯了!” 菲菲:“……” 憑她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姑娘不對勁! 于是她相當有靈性地探身到陽臺,果然一分鐘后,看見宋暖上前和那個等在樓下的男生交談。 又過了會兒,她震驚地看著宋暖坐上了男生的單車。 這還是她家不近男色的暖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