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嫉妒。
另一輛車跟著進來,上面下來了兩個人,畢恭畢敬地跟在杜鵬程和唐伊樂的身后進了辦公樓。 一行人在眾人的注目禮中穿過開放式辦公區,徑直去了透明玻璃隔成的會議室,杜鵬程把墨鏡往桌上一丟,靠進老板椅里,吆喝助理送手磨咖啡和水果拼盤進去。 圍觀群眾早就散開回到工位上做勤奮狀,冷毓川只好也趕快回自己桌前坐下。 從他辦公桌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唐伊樂的側臉,只見她跟杜鵬程和另外兩個人相談甚歡,從進門開始,目光都沒有往他的方向飄過哪怕一秒,好像壓根不知道他就在這間辦公室里似的。 冷毓川看唐伊樂跟人聊天那個眉飛色舞的狀態,感覺他們無論如何不像是談正事,倒更像是專程過來八卦吹牛的。 另外兩個人對杜鵬程和唐伊樂點頭哈腰的樣子讓冷毓川不禁聯想,自己對著唐伊樂,也是這副搖尾乞憐的丑樣嗎? 那他不如死了算了。 冷玉軒傳了六輩了,即便是打仗的年月吃不飽飯的時候,冷家也沒有出過他這種小白臉。 他已經很對不起列祖列宗了…… 冷毓川正在抓心撓肝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客戶發來的信息:“你這個設計,不夠霸氣,也不夠柔美?!?/br> 這是他第一個客戶,做衛生巾的,要做一個商場的小路演活動。 柔美倒也算了,冷毓川不知道衛生巾如何顯得霸氣。 他回復給客戶說:“現在的展板是粉紅色,我覺得挺柔美的,要霸氣的話,要不換成天藍色?” 總之霸氣和柔美不可兼得啊,您這是自相矛盾啊。 冷毓川還算是識相,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但客戶已經生氣道:“是不是顏色的問題我不知道。你換一個設計試試看再說?!?/br> 冷毓川對著電腦屏幕,腦海一片空白,既不知道怎么換設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客戶。 冷毓川活了二十幾年都沒跟人低過頭,當年債主們上門搜刮冷家所有值錢的東西,甚至連牌子稍微好點兒的衣服也要搶,他連眼皮都不眨,也不肯說話,筆直地站在院子里任由幾個彪形大漢把他的家搬空。 冷毓川的頂頭上司也在這個溝通群里,立刻站起來遠遠地喊話,禁止冷毓川再跟客戶交流。 上司在電話里親自拍了十分鐘馬屁,最后的結果是冷毓川那個粉紅色的設計通過了,但需要在衛生巾的元素上加上一對不知什么作用的小翅膀,以示“大氣”。 冷毓川跟可笑的衛生巾和小翅膀搏斗了一個下午,而一墻之隔的唐伊樂和杜鵬程,則聊了一個下午的天,吃了一個下午的零食水果。 人生何其不公。 冷毓川暗自咬著牙,忍到了下班的點,把重新設計好的文件傳給了領導,問:“我可以走了嗎?” 他只是不想繼續坐在這里,一邊工作一邊分心思考唐伊樂在跟別人聊什么了。 上司“嘖”了一聲,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兩眼,最后卻什么都沒說,揮手讓他走了。 直到當天晚上在餐廳里畫畫時,冷毓川才醒悟過來上司那道目光里的意思。 那是恨鐵不成鋼、想教訓他幾句,但又顧及他是老板的“關系戶”,不得不把話吞回肚子里的意思。 他居然要靠情敵的蔭蔽,才能勉強打上一份工了。 如果不是怕駁了唐伊樂的面子,冷毓川可能立馬就要辭職了。 憋屈的冷毓川頓時覺得手里Lorenzo的大臉看上去都要順眼一些了。 這幅畫雖然也惡心,但至少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別人硬塞給他的。 他工作的時間是裝修工人下班以后,一般店里只有他一個人,但今天Lorenzo的女朋友方琳琳不知道為什么九點多的時候來了,坐在油漆到一半的吧臺后面,開了一瓶起泡酒自斟自飲。 冷毓川沒打算跟方琳琳說話,這個女孩雖然看起來長相打扮都很正常,但看他的眼神老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感覺。 他很煩躁,世界上為什么有這么多欲言又止的表情?為什么有這么多難以揣摩的人心? 好像只有唐伊樂是坦坦蕩蕩,光明正大的,他一眼能看清的。 不對,現在他連唐伊樂也看不清了。 這一個月多月來,她對他客氣禮貌,卻冷淡疏離。 一直以來,都是唐伊樂往他的方向走九十九步,他湊上去一步就行了,但唐伊樂現在……停在原地不走了。 甚至假裝看不見他了。 還好像要往小肚子的方向走了。 冷毓川心不在焉地畫到十一點半,從人字梯上爬下來,無聲無息地剛要走,被還在吧臺里喝酒的方琳琳叫住了。 方琳琳明顯已經喝高了,大著舌頭用力拍桌喊他:“冷毓川!你過來!” 冷毓川本不想過去,但是看方琳琳都快滑到地上了,不得已過去看了看說:“你喝多了,我幫你叫車吧?!?/br> 方琳琳越過吧臺一把揪住他畫畫時套著的圍裙,紅著眼問:“你有沒有嫉妒過別人?” 冷毓川半邊身體被拽到吧臺上,僵硬得動彈不得。 “就、就是那種……”方琳琳緊緊抓住他,guntang的酒氣拍在他耳邊,“樣樣比你強、總是壓過你一頭、人人都喜歡她的、那、那種人……” 冷毓川一下子想到了蘭博基尼,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