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他來救她了
一個滿身是血的死人躺在她面前。即便氣溫不高,可她的冷汗已經浸濕了整個后背??謶趾秃ε伦屗p手顫抖。 沒有想過這樣驚悚地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因此岑安就不可能具備冷靜應對的能力。強忍住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岑安勉強拉回自己的意識。 再往前走是學校靜悄悄的主干道,往后就是她上班的小樓,已經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岑安握緊口袋里的手機,一路狂奔回到二樓辦公室,反鎖好門窗,癱坐在地上。 深呼吸幾次,岑安拿出手機。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又被她憋回去。 她現在孤立無援,驚懼如同一條條毒蛇吐著猩紅的信子,盤桓在她周圍。隨時都可能將她擊潰。 既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的同時,又要趕緊報警和打急救電話。就剛才的女生情況來看,絕對不可能是自殺…… 岑安現在唯一想見到的人,除了路恪。她竟想不到別人。 顫抖著撥通路恪的電話,聽著電話那頭等待接聽的聲音,直到路恪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她緊繃到極點的神經才得以松懈一些。 坐在辦公室的路恪,眼看岑安要到下班時間了,他剛準備給她打個電話過去,岑安的電話卻打了過來,本來感到一絲意外,可等他接起電話的那一刻,表情就變得非常嚴肅。 “表哥,我是岑安,我還在學?!瓕W校有人死了!我看到了…表哥你快來吧…我好害怕……”電話那頭的岑安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恐懼和不安。 “岑安,你別著急,慢慢說?!彪m被她在電話那頭有一些語無倫次的樣子差點亂了心神,他卻也立刻平復下來,疏導她把重點一個個說清楚。 給路恪打完電話以后,岑安踏實了很多,因為路恪告訴她很快就會來。 也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理清思緒的她開始打給了學校的保衛科,簡單說明了事情后,開始靜靜等待警方、救護車和校方的人來。 禾城公安局的警車甚至是最先到的,其次是救護車和學校的保衛科。 警車駛來的聲音,讓原本安靜的校園一下子陷入了緊張的氛圍中。不少在宿舍里和遠處cao場的學生開始朝游泳池的方向聚集。 這條平時少有學生走的小路,此刻已經有了人滿為患的架勢。路恪眉頭緊鎖著從警車里出來,大步走向案發現場,法醫,急救人員,刑偵隊的其余人也都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勘查,保護現場。 周竟帶著人拉好警戒線,并囑咐學校保衛科將看熱鬧的學生疏散開。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是值班的校領導,身后跟著幾個人,面色惶恐地姍姍來遲。 大學里發生命案這種事,要是傳開了,明天就會上社會新聞的頭版頭條。 這對于校方來說是首要頭痛的事情。 只見這個小胡子向身邊的幾個人說了幾句,他們便走到學生群里,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說帶手機的同學,請自覺刪除相關的視頻,照片,并讓大家趕緊回宿舍,以免影響警方辦案。 場面一度亂哄哄一片。小胡子校領導也很自覺地開始配合警方的詢問。 而作為發現命案和報警的第一人岑安,此刻在小樓里聽見外面人聲攘攘,窗戶玻璃上映出不斷閃爍的紅藍燈光,便打算下樓去找路恪。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和路恪的聲音,他的聲音仿佛有某種讓人安心的魔力。岑安趕忙沖到門口打開門。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亮起的聲控燈下,光落在他發梢上熠熠生輝。 他來救她了。 一直強忍住的眼淚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岑安撲進路恪懷里,失聲痛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沾濕了路恪的衣襟臂彎。 “岑安別怕,別怕……”他把她護在懷里,伸手輕拍她的肩背,出聲溫和地安慰著。 情緒總是要宣泄出來,才不至于把給人憋壞。彼此誰也沒有留意到,此時她在他懷里是否合適。她哭就任她哭,他只需要這樣抱著她,替她分擔恐懼。 岑安因為哭泣而抖動的肩膀也漸漸趨于平緩,抽泣聲減小。 她終于從驚魂未定的情緒中緩了過來。緩緩地抬起頭來,劉海紛亂,眼睛鼻頭全是紅的,樣子簡直慘不忍睹。 “表哥,我……”岑安喃喃出聲,卻發現自己嗓子啞得不行。 “好了,先別說了。跟我下去吧。你是報案的人,我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協助的?!甭枫√嫠砹死韯⒑n^發,柔聲說。 “嗯?!贬草p輕地點頭,只要是他在,她就不會害怕。 收拾好后,岑安跟著路恪一起下樓。人群基本疏散了,只留下相關的人員和學校的人?,F場已經拍照,取證,清理過。 為了保護現場,警戒線這段時間應該都不會撤。 路恪帶著岑安來到警車前,并讓她先上車休息。他便去和其余人了解情況。法醫和醫護人員已經做過了檢查和搶救。 同行的法醫科陳奕銘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和路恪簡單說明情況。 “被害人女性,年齡20歲。根據校領導和現場同學指認,是學校藝術系的大四學生,肖婕。身體和四肢被折迭刀刺中了大約26刀,但致命傷在頸部,刀劃破了動脈,流血過多致死。初步判定是他殺?!彼贿呎f,一邊將剛檢查時拍得照片拿給路恪看。 “不過,根據報案人提供的說法,的確是她發現被害人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救護人員這邊也做過確認,無法再實施搶救。根據尸體的情況推斷被害人大概九點半左右就死了?!?/br> 路恪一張張仔細翻看照片,回憶起岑安跟自己打電話的時候說她去確認過,被害人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路恪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一點半。岑安發現被害人的時候是十點過。他們趕來勘查時是十點二十五左右。被害人在九點半就已經死了。九點半到十點過,這中間整整半個小時,被害人都躺在這里竟然沒有人發現? 細思極恐,看來學校的安保也非常成問題。路恪心里生出一絲憤怒。 “好,先通知死者家屬,再將相關的人帶回去做筆錄吧,具體的尸檢回局里再做?!甭枫〉c頭。 所有人,包括小胡子領導都被一起帶回了禾城公安局。 因為岑安是女生,又是報案人,她被安排到一個單獨的休息室等待做筆錄。 刑偵隊有一個女刑警叫李明芝,考慮到安全問題,平時都沒有讓她出警,而是留在局里做后勤工作。 今晚上這個案子,基本全隊都知道了,報案的人是路隊的表妹。 李明芝是個很溫和的人,聽說是路隊的表妹,又是這樣特殊的情況。接到路恪幫忙照顧的請求,自然不會拒絕。 輕輕敲了敲門,李明芝笑笑著走進來,手里拿著一瓶酸奶放在岑安面前,輕聲說:“岑安,我是你表哥的同事,他現在很忙,所以讓我來看看你?!?/br> 岑安低頭看著眼前的酸奶,有些不解。 “是你表哥讓我給你的,說你喜歡喝?!崩蠲髦タ此駪脩?,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謝謝jiejie?!贬采焓治兆∷崮唐孔?,心里溫暖,現在在警局,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李明芝側過頭看著這個瘦瘦的女孩子,巴掌大的臉依舊蒼白。安靜地坐在自己身邊小口喝著酸奶,樣子惹人可憐。 她溫柔地拍拍岑安的肩膀說:“你很勇敢,別有太大的心理負擔?!?/br> 也許為了讓岑安不再緊張,李明芝和岑安聊起家常。聽著李明芝的輕聲細語,她放松了很多。 休息室的門這時被扣響,陳志杰探進半個身子,看向坐在里面岑安露出一排白牙招呼道:“岑安小表妹,路隊讓我來叫你做筆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