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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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是我的名片!可以加我微信哈,我隨傳隨到!” 鐘芒雙手捏著自己印的小名片遞給剛剛結束行程的客人,布丁顏色的鳥窩頭一下一下往前點著。 滿臉酡紅的奧迪司機接過小紙片后揚揚手往電梯走,鐘芒剛把電動車裝好,抬頭便見腦滿肥腸的男人把他的名片丟到電梯旁的垃圾桶里,搖晃著啤酒肚進了電梯。 隔著一扇玻璃門,電梯間燈光華麗溫暖,停車場白熾燈陰暗冰涼。 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鐘芒咬了咬后槽牙,騎上小電動往出口開,出了車庫手機才收到信號,他停在路邊把行程結束了。 雖然有些許不快,但今晚的戰績還可以,到現在快十二點了他已經接了四單,加上剛才奧迪老板還沒支付的訂單,流水有三百多近四百塊錢,再呆到兩點預估還能再進來個一兩單。 這成績比起前幾個月簡直算是好到爆炸,如果疫情后能真如山野哥說的消費反彈,那估計再過個兩三年,或許就能讓奶奶住進新房子了,不用再呆在那下雨天屋頂會漏水、家里要擺滿水桶接水的破房子里。 他忍不住唱起了家鄉小曲兒,給陳山野撥了個語音。 電話接起后他興奮道:“哥,你在哪呢?晚點要不要吃宵夜?我請你啊,我今晚……” 陳山野打斷了他:“你約小魏他們去吃,我不去了?!?/br> “哦,你現在接客人呢?現在去哪???” 鐘芒等了幾秒沒等到答復,喊了聲“哥”,才聽陳山野說:“我現在忙,先掛了?!?/br> 看著掛斷的電話,鐘芒撇撇嘴,一看又有單子進來,趕緊接單開工。 而陳山野牽著電動車站在內街的一個小院子前,他半小時前已經在app后臺下線了。 手機里有一個他還沒存進通訊錄的電話號碼,這個電話五分鐘前給他發了條短信。 「外面鐵門沒鎖,進來后你幫我鎖一下?!?/br> 回來這兒之前陳山野又跑了一單。 在停車場時他沒來得及后臺下線,系統便火急火燎地推進來一單,從離這里不遠的寶業路送到天河某小區,單程就得三十分鐘。 系統派單一旦不接多少會影響之后的派單幾率,陳山野抬頭看向站在車棚旁的姑娘,沒多想就推著電動車走到她面前。 他問:“平臺給我推單了,你要跟我說的事情著急嗎?著急的話我就不接這單子了?!?/br> 阮玫一愣,她覺得自己意思挺明顯的呀,怎么……這位陳師傅真的以為她要找他談事情? 但她也不想耽誤陳師傅賺錢,客人和訂單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阮玫十分清楚。 她搖頭說:“也沒什么急事,你接吧?!?/br> 陳山野皺了皺眉,看了她幾秒才按下接單,他打給客人說現在準備過來。 掛電話后他把口罩拉到下巴,既然已經認出了也沒必要再遮掩。 他把手機遞給面前的姑娘:“你給我一下你的電話吧,等我完成這單下班了,我再過來好嗎?” 阮玫剛剛那股沖勁有些xiele,可是話說出口了也沒法收回,她想了想,最后還是接過手機按下自己的電話號碼:“行,你工作要緊?!?/br> 她直接按了撥打,很快自己手機響了一聲。 “我叫阮玫,玫瑰的玫,你呢?” “陳山野,漫山遍野?!彼舆^手機:“那我送完客人后聯系你?!?/br> “行?!?/br> 阮玫,玫瑰的玫。 陳山野迎著晚風往客人方向騎,將她的名字在嘴里反復咀嚼。 當知道阮玫也記得他時,陳山野倒是平靜了下來,沒了一開始偶遇時那份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嘶嘶漏著氣的那個小洞被堵上,他也可以直視她的眼睛了。 也是巧了,陳山野這次接的是輛保時捷911,因為車子前置行李廂放不下他的電動車,遇上這車型他會把車子寄存在餐廳飯館,等送完客人他再回來取車。 車子再次上了內環高速,身旁的年輕小伙子玩著手機游戲沒有聊天的意思,陳山野不用應酬客人,便想著那姑娘是想和他說什么呢? 敘舊?那就是想談談那一晚的事是吧? 是想指責他上次不告而別?還是上次把她弄疼了想找他算賬? 說實話,上次干出這種事確實是他不厚道。 百度上只要一搜代駕,附帶出來的關聯關鍵詞一定有「代駕豔遇」、「代駕和酒醉女車主」。 每一個想做代駕的新手問著問著都會問到這個問題,連鐘芒也是,擠眉弄眼地問他干這么段時間有沒有真的遇上這種“好事情”。 陳山野都一臉正經地告訴他們,不要異想天開,認認真真地把活干好才是正道,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 回答鐘芒的那時候,陳山野也斷斷沒料到過后來真有一天讓自己給碰上了,這事還在之后許多個深夜里纏著他。 絲絲紅發在白色床單上似綻放罌粟,白兔般的乳rou在眼前顛簸晃蕩,勻稱筆直的腿兒攀著他的腰,腿上的花瓣紋身被他顛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掉落到床單上。 他看著她的眼里有水霧一點一點聚集漫起,浸滿了黑眸,接著水珠從她微挑的眼角滑落,連睫毛都沾上了露水。 他皮糙rou厚,她的指甲摳來抓去也只能在表皮留下幾道不疼不癢的白痕,倒是看到她落淚的樣子陳山野心臟隱隱抽疼了一下,停下來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夢里的人兒攀著他汗濕的脖頸在他耳邊呢喃著什么,那聲音像被高溫蒸成水汽散在空氣里。 陳山野沒聽清,但身下的腫脹被絞得極緊,guitou深深抵在甬道盡頭的軟rou上,一停下來就越發能感覺到被那一處細細吮吸著。 他粗喘得厲害,汗流下來迷了眼,他抹了一把臉正想重新開始挺動抽插,睜開眼時,眼前只看到一片灰暗的天花板,薄薄的窗簾不遮光,卻也只能透進少許陽光。 一線光從布簾中間溢出,淌上床,恰恰好照在有明顯凸起的薄被上。 光明那么少,剩下的全是混沌昏暗。 手臂遮著臉平復了許久,那欲望依然沒有消減半分,他只好進浴室里弄出來。 她到底在他耳邊說了什么?陳山野不時總會想起這反反復復的夢境。 保時捷小伙很上道地給了陳山野五十塊錢做打車費和小費,陳山野沒打車,走到旁邊地鐵站去搭地鐵。 在客村站換乘時他給阮玫打了個電話,說他還有十來分鐘到。 沒一會,陳山野收到條寫了地址的短信。 回到越夜越熱鬧的宵夜街拿回電動車,他迎著風往回騎,來到短信說的地址處,掏出手機才瞧見讓他鎖門的短信。 透過雕花鐵門往里看,由一樓民居改成的小店面門口亮著盞鑄鐵壁燈,黑木門上的玻璃和旁邊的玻璃窗都緊拉著白色簾子,黑底店招沒亮燈,陳山野只能隱約認得是兩個白色英文單詞組成的。 心跳又快了起來,一下下在胸腔里敲著鼓。 他推開門后落了鎖,小院子一角種著棵小樹,樹干上繞著幾圈一閃一閃的燈帶,他把電動車停在往上盤旋的螢火蟲下方。 邁過幾步石徑,跨上臺階,陳山野站進了那圈暖黃之中。 拉下口罩后他把憋在胸口的那股悶氣吐出,敲了敲門上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