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鐵血唐三葬_分節閱讀_6
“師傅,馬可還在那孽畜肚子里,讓他先賠我們一匹再超度也不遲啊?!?/br> 三藏直覺表示菩薩前來肯定沒有什么好事情,參考他,參考猴子,參考那匹無緣無故被吃掉的馬,他幾乎能夠猜到對方下一個動作是什么。果不其然,菩薩連忙將楊柳枝蘸出甘露,灑在了白龍身上,那奄奄一息的白龍逐漸恢復了人形,睜眼見到菩薩后俯首便拜,大喊“菩薩救我!” 猴子在一旁幸災樂禍,還不斷添油加醋道:“若不是你吞了爺爺的馬,爺爺的師傅也不會打你至此?!?/br> 木吒看不下去,高叫:“兀那猴子不知好歹!你那馬乃凡馬,如何到達西天!菩薩特意向玉帝求來三太子,為的便是與你方便,須這個龍馬,才能馱你去西天!” “木吒不可妄言?!?/br> 菩薩伸手往白龍身上拂了一拂,吹口仙氣,喝聲叫“變!”那龍即變做他原來的馬匹毛片,又將言語吩咐道:“你須用心了還業障,功成后,超越凡龍,還你個金身正果?!?/br> 小白龍變將成馬后,頗為畏懼地緩緩靠近三藏,用鼻頭在他手背上蹭來蹭去,三藏才一抬手,白龍馬渾身馬鬃倒豎,戰戰兢兢,在原地刨著蹄子,不敢造次。 原先還好只是多了個猴子,如今連馬都是菩薩所安排,三藏覺得自己的人身自由受到了莫大的限制,但馬已被吞,就算頂撞了那觀世音,這荒山野嶺中也變不出第二匹馬給他。 三藏看著那龍馬竭力地湊在他手邊討好他,眼睛內水汪汪的無限哀求之意,心想定也是跟那猴子一樣,闖了彌天大禍,被佛祖關押在此處,像是等待勞改一般,由他帶領著上路。念及至此,三藏不由對未來充滿了絕望,難不成這個取經便是由他領著一群等待改過自新的舊羈押犯又名徒弟么?! 菩薩也不多言,干脆又揮手賜給三藏一副鞍轡,轉身意欲離開之時,思忖片刻后還是幽幽地對三藏言道:“你此番前行,還有徒弟緣分未了,望慎行?!?/br> 言下之意便是前面還有幾個妖怪等著你去收呢,你若是超度了,那我就要對不住了。 待菩薩離開后,那條白龍馬仍是兢兢戰戰,猴子見他也怪可憐見,收了大棒子,上前撫摸腦袋笑而不語,念道:“如按耐打程度算,我還比你能多在那和尚手下走幾遭,所以要喚我大師兄?!?/br> 白龍馬嘶鳴一聲,算是承認了輩分。 三藏眼前又浮現出那幻象,這回便換成了那白龍,連馬帶他,一口吞下,咀嚼骨渣聲不絕于耳,三藏定了定神,看那龍馬依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還自己叼了韁繩,遞到三藏手中。 他決定放過這幻象不語。 這龍馬較凡馬確實不同非凡,膘肥體壯,腳力強健,吃得少,走得多,還時不時以鼻蹭三藏賣萌,平素在三藏允許下,也能化為人形,幫猴子尋找干糧果實。若是遇上人家,白龍馬更是占了便宜,他化成人形時銀冠白衣,面如美玉,風度翩翩,聲音溫柔,赫然一副落難貴公子,少女們忙不迭地將干糧塞給公子。 猴子不屑表示真沒有眼光,當年他與另七大妖怪結義,八人號稱八大圣,他齊天大圣更是上天入地,威風八面,金甲著光,女妖們都迷戀他的要死,紛紛前來花果山,只為見得他一面。 三藏陰沉表示:貧僧最憎惡旁人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猴子與龍馬裝作方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師徒三人行走了十來天,皆是太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山林強盜,狼蟲虎豹,連只像樣的妖怪都未曾逢面,三藏看著那大蟲豺狼,心想自己未曾見面的倒霉徒弟總不能還未化形,只能放棄了事。而某天傍晚,三藏勒馬遙觀夕陽時,發覺山凹里有樓臺影影,殿閣沉沉,像是寺廟,又如富貴人家。他喚了猴子一看,猴子也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催促他趕緊前行,可借宿一晚。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四個徒弟排行的真相是,誰最能挨打,誰排在最前面。。。 第8章 □□ 三人趕著前行到了山門首,那里果然是座寺廟,層層殿閣,選迭廊房,富麗堂皇,在這荒山野林間格外突兀。尋常寺廟哪有如此繁華,更何況深山老林處缺少敬客香火前,何來如此多的銀子修筑鐘樓高塔。三藏翻身下馬不語,那猴子施展了火眼金睛,跳到半空中好是一陣觀望,回下來稟報說:“爺爺我沒有發現有異樣啊?!?/br> 三藏已經對那猴子的自稱熟視無睹,幸而這白龍馬還是乖巧的,三人中也只有他頗善于言辭,不似三藏面無表情,也不似猴子開口爺爺閉口外公,便讓他變回人形,上前扣門,求問借宿。 寺廟大門很快開啟,一和尚見了白龍,連忙答禮,笑道失瞻,問:“是那里來的?請入方丈獻茶?!卑埿Φ溃骸拔业饶藮|土欽差,上雷音寺拜佛求經。至此處天色將晚,欲借上剎一宵?!蹦呛蜕幸姲堧m富家公子打扮,他身后另二人卻是穿著袈裟衲衣,連忙道:“請進里坐,請進里坐?!?/br> 原本馱于白龍馬身上的包裹自然仍由白龍背過,和尚見富家公子對那和尚畢恭畢敬,又見那和尚相貌堂堂,氣勢非凡,心想定是從東邊富貴之地過來的不假,又端起了幾分笑色,領著三人轉過正殿,徑入后房,序了坐次。 三人入座不久,便有兩個小童,攙著一個老僧出來。老僧腰駝背屈,渾身上下卻穿著綢緞錦衣,帽子中央碩大一顆貓睛石,連鞋子上也是鑲嵌五寶,端的是金邊晃亮,珠寶生光。眾僧道:“師祖來了?!?/br> 師徒三人看那老僧愈發覺得可疑,而老僧卻誤以為三人艷羨他身上衣物,更是有心想要炫耀一番,令人敬茶。很快有一小童,端出一個羊脂玉的盤兒,有三個法藍鑲金的茶鐘;又一童,提一把白銅壺兒,斟了四杯香茶,一一奉上。老僧低頭聞了聞香味,面帶笑容,飲了口茶,看那三人仿佛沒有見過世面般,切細聞味,又說了幾句話,方才用茶湯。 對面三藏:為師覺得味無異樣,悟空覺得如何? 猴子:師傅說的有理。 三人這才飲茶,而另兩人對茶水并無精通,這里白龍便顯示出了興趣,與老僧聊了幾句茶水之醇厚,物件之精美,先是褒揚了一番,后又談及自己曾見過的(龍宮中)寶物,聽得那老僧眼露羨慕之意,又覺自己不能被比下去,轉念一想后,道:“我等做和尚的,這些器具自然是比不得公子富貴人家,倒是袈裟有七八百件呢,也不知東方長安流行何等款式,請公子為我點評一番?!彪S后便令道人開庫房,頭陀抬柜子,就抬出十二柜,放在天井中,開了鎖,兩邊設下衣架,四圍牽了繩子,將袈裟一件件抖開掛起,請白龍觀看。果然是滿堂綺繡,四壁綾羅,皆是些穿花納錦,刺繡銷金之物。 老僧背著手站在這些袈裟中,神情得意,又專挑了三藏詢問:“師傅看我這些袈裟如何?可比你們東土大唐差不到哪兒去?”話雖如此,語氣里卻透露了傲慢。 三藏并未睬他,連那些袈裟都未入眼觀看一番,只是抬手念了句阿彌陀佛。 塔樓內忽然鐘聲齊鳴,遙遠之處穿來低吟寶音,老僧恍然看到那和尚身上灰撲撲的袈裟遽然流光溢彩,紅氣盈庭,龍影延經緯而上,衣袂明珠佛寶晃動,不由驚愕萬分,連連倒退幾步,險先跌倒在自己一排袈裟上。待他眨了眨眼后,袈裟又恢復了不進眼的晦暗顏色。 老僧一心認定那袈裟暗藏神通,只是和尚不愿將它顯露出來,掙扎著爬起后,居然朝著三藏跪下,眼中垂淚道:“我弟子真是沒緣!師傅這件寶貝竟是平生第一回見,今師傅在我這寺廟住宿,只愿師傅將這袈裟借我一晚,權作資費,師傅看如何?” 三藏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兩個孽徒眼中的渴望目光,心中想想多日風餐露宿,其中一個徒弟還天天馱自己上路,做人家師傅好歹有所表示表示,便還是同意下來,解了身上袈裟交給老僧。 老僧喜喜歡歡,叫小童將袈裟拿進去,又吩咐眾僧,將前面客居禪堂掃凈,取三張藤床,安設鋪蓋,請三位安歇,一壁廂又教安排晚齋和明早齋送行,遂而各散。師徒們三人待晚齋送入房內后,關了禪堂門,猴子看著一桌素菜大發感嘆,道:“做和尚竟是如此辛苦!原來能吃到一桌素菜也是神仙般生活!” 白龍馬默默點頭,回想這些日子來的果實野菜,真的是眼淚都要流下來。 三藏只穿了件里衣,不耐煩地各自瞪了兩個孽徒一眼,心道幸好那老僧只要一件衣服,不然說什么也不能同意下來。 這廂三人吃的素齋正滿意,另一廂,老僧將袈裟拿在后房燈下細細觀看,他有一百多年道行,也看出了什么奇異之處,看得入神時對袈裟號啕痛哭,有他心愛兩個徒孫,上前問道:“師公,你哭怎的?”老僧道:“我哭無緣,看不得那和尚寶貝!”小和尚道行尚淺,看不出袈裟神通,心道師公今日怎么喜歡這個破爛物,嘴上卻說:“那袈裟不是放在師公面前么,你只消解開看便罷了,何須痛哭?”老僧道:“看的不長久。我雖是坐家自在,樂乎晚景,卻不得他這袈裟穿穿。若教我穿得一日,就死也閉眼!” 三人正說話處,有一個小童名喚廣智,出頭道:“師公,要得長遠也容易?!崩仙勓?,就歡喜起來道:“我徒兒,你有甚么高見?”廣智道:“那唐僧三個是走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著了。我們想幾個有力量的,拿了槍刀,打開禪堂,將他殺了,把尸首埋在后園,只我一家知道,把那袈裟留下,以為傳家之寶,豈非長久之計?”老僧聽聞此言,滿心歡喜,才揩了眼淚道:“好!好!好!此計絕妙!”即便命人收拾槍刀。 內中又有一個小和尚,名喚廣謀,就是那廣智的師弟,上前來道:“此計不妙。若要殺他,須要看看動靜。那兩個白臉的易,那個毛臉的難。萬一殺他不得,卻不反招己禍?不如喚聚東山大小房頭,每人要干柴一束,舍了那幾間禪堂,放起火來,教他欲走無門。日后要是查起來,只說是他自不小心,走了火,將我禪堂都燒了,又好掩人耳目?!?/br> 老僧大呼諾諾諾,隨立刻安排下去,那寺里,有七八十個房頭,大小有二百余眾。當夜一擁搬柴,把個禪堂前前后后圍繞不通,安排放火。 這一計,也正是弄了高壽老僧歸西,百年觀音堂毀之一旦。三藏耳聰目明,恍惚間聽聞有人快速走動搬弄聲,又嗅到焚燒味道,迅速爬起,自己兩個那徒弟卻是因為天不怕地不怕,區區火味聞到了又如何,去見周公事情最大。三藏不得不先找了布條沾水蒙住臉,隨后抄起家具就砸門。 他力氣本是大得很,前門被木頭橫欄擋住就砸后門,后門不通便一間一間墻壁砸過去,不多時就砸爛墻壁,弄出個可進出的洞。兩個徒弟還是不愿起床,三藏背上行李,兩個徒弟一手一個抱在腰間,右手還提了一柄錫杖,從砸破之處走出。 那禪堂間間相連,卻因墻壁結實,和尚們一時想不到三藏居然硬生生砸破墻壁,穿過五六間房間,逃出火場。 三藏待走到安全之地,把兩只手上的孽徒都扔在了地上,冷冷道:“再不醒,貧僧就將你們打到醒?!?/br> 猴子與白龍這才裝模作樣醒過來,猴子透過窗棱看著那些和尚圍觀放火,不悅道:“要搶就白天明搶,晚上放火算幾個意思,爺爺睡都沒有睡好,如此這樣,那就一起來玩玩!”說罷便搖身一變,化成一只蜜蜂鉆出禪堂去,待到半空中才化為原形,捻訣念咒,望著地上吸一口氣吹將去,一陣風起,把那火轉刮得烘烘亂著。須臾間,風狂火盛,把一座觀音院,處處通紅。那眾和尚,搬箱抬籠,搶桌端鍋,滿院里叫苦連天。禪堂內,白龍弄出水晶罩,籠住了一方清涼不受火侵擾,任由外室焦灼。 這火一直燒到了天明,屋院慘敗,僧衣灰黑,眾和尚救火忙了一夜,正氣喘吁吁,橫七豎八躺在地面上休息,卻看那三人毫發無損,從焦黑的禪堂中走出。 眾人驚懼,這才認定三人神通廣大,倒頭就拜,求爺爺外公們饒命,三藏也不多言,詢問自己袈裟在何處,而老僧院中伺候的小和尚忽然屁滾尿流地跑過來,跪趴在三藏面前,大喊道:“師公已撞殺了,袈裟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