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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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妃娘娘這么大張旗鼓的, 做什么呢?” 一道聲音悠悠地從殿外傳來,冷冷的淡淡的,但是卻卷狹雷霆氣勢, 一聲回響在空蕩蕩的大殿,唬得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即將步入書房的腳步一頓,小婢女回頭一見來人, 連忙跟著其他婢女和太監一起福身。 “汝陽王世子殿下安?!?/br> 文妃挑了挑眉,旋身對著來人勾唇,從上到下地把人好好打量了一番,道:“臣妾方才還同太后提到殿下,沒想到殿下就來了?!?/br> 來人一身玄墨錦衣,緊窄的袖口還扣著兩三粒閃著光澤的銀質袖扣。他頭頂玉冠, 一頭青絲高高束起一瀉而下, 有兩三縷垂落在胸前, 襯得一張面容更加俊美。 這幅模樣, 不是陸綏還能是誰。 他微微躬身作揖,禮數一點沒落下, 而后才微微抬頭直視著眼前的女子:“那可真巧,皇奶奶宣我入宮, 本世子還未到,文妃娘娘卻消息靈通?!?/br> “哪里, 本宮如今料理后宮諸事, 自然事事上心。更何況……”文妃對上陸綏的目光, 毫不留情地回道:“更何況如今殿下身份實在特殊得緊, 臣妾不能不擔心啊?!?/br> 床上的太后乍然一看眼前這個多出來的陸綏,當即愣在了當場。她掃視了一圈周圍,果然看見有婢女正在盯著她看她的反應。 太后壓下心頭的疑惑,以手掩唇輕聲咳嗽了兩聲,成功將兀自針鋒相對的兩人引了回來。 “文妃,哀家同世子還有些體己話要說,你可以退下了?!碧髶]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文妃秀眉微蹙,扭頭看了看陸綏,雖然心中疑竇云云,但是也知道自己此刻并沒有什么理由繼續留下。她攥緊了衣袖,咬牙道:“臣妾明曉,那臣妾告退,就不打擾太后和世子殿下敘舊了?!?/br> 說罷,她才指揮了殿里的眾人回到自己身邊,福了福身,臉上的笑意輕輕淺淺,端端透著股浮于表面的假意。 走出殿門的那一刻,文妃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她停下步子,半晌后蹙眉吩咐道:“從今日起,壽康宮加派人手,務必給本宮確保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br> 她捏緊手中的絲帕,總覺得今日的事情怪怪的,只是可惜她同陸綏的接觸并不多,看太后的反應也找不出哪里有毛病。 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等文妃走后,陸綏才似是舒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又安安穩穩地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微微低頭,借著身高優勢可以清晰地看見溫庭弈低垂的眉眼,睫毛一顫一顫地像是合翼的蝶,脆弱而美麗。 自家媳婦這幅乖順的模樣看得陸綏心里癢癢的,兩人又是數日不見。溫庭弈的死訊剛傳來的時候,陸綏并非一瞬間就逼迫自己堅信他沒事,他也曾經懷疑過這個消息的真假。 可是午夜夢回之際,珩蕭卻不愿意進入他的夢鄉為他解惑,只在他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低聲喚著他的名字。 一聲一聲,柔軟而綿長,情真而意切,隔著縹緲的云霧一般幽幽傳來。 似乎是在不斷地告訴陸綏,他還在,一直在。 溫庭弈也察覺到書房外的文妃一行人估計已經走了,剛打算示意陸綏兩人可以出去了,就感覺下巴上一處溫溫熱,緊接著一道溫柔的力道牽引著他微微抬頭。 溫庭弈呼吸一滯。 陸綏的雙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下,瞬間帶走了他的所有感官,只能將全身的精力集中在兩人相觸的雙唇。 溫庭弈雙手撐著陸綏的雙臂,緩緩閉上眼,溫順地配合著陸綏,予取予求。 等到兩人都有些呼吸不穩,陸綏才微微起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溫庭弈被他吻/得有些情/動,脖子根和耳后都染上了一層紅霞。 貝齒抵上水潤的紅唇,眼里也籠著一層濕潤潤的水霧。他將目光移向一邊,輕輕呼出胸腔中堆積的一口熱氣,這才開口用手指戳了戳陸綏的胸口,催促道:“殿下,外面的人已經走了?!?/br> 陸綏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抱臂倚在書架上,聞聲噗地笑了一聲。他拉起自家媳婦的手,湊近他的耳邊呵氣如蘭。 “珩蕭,我好想你?!?/br> 溫庭弈微微一怔,只能感覺到耳后浮動的氣流,熱氣噴灑。 “珩蕭,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有多擔心嗎?”陸綏的聲音淡淡的,溫庭弈這才想起來,經歷了這一場巨變,他阿綏也長大了。 明明是刻骨的思念,說出口卻讓人分辨不出情緒。 淡的像是冰冷的湖水,表面是一望無盡的平靜,暗處也遺失了洶涌和澎湃。 “你真的,要了我的命了……” 溫庭弈抬手回抱住了陸綏,小腦袋搭在對方的肩頭,柔聲道:“臣也很想殿下,亦知道臣不在的日子,殿下受苦了?!?/br> 陸綏埋頭在他的脖頸間舒服地蹭了蹭,令溫庭弈覺得癢癢的,但是卻不排斥。他溫和地笑了笑,像是撫摸某種大型犬一樣順了順他的背,聲音不知不覺軟得像是一潭春水。 “殿下,臣再也不會離開殿下,不會讓殿下擔心了?!?/br> “傻瓜,此事不怪你?!标懡椵p聲道:“是我太沒用了,竟然讓你在我的身邊被人劫走,還險些……” 陸綏頓了頓,輕聲嘆了一口氣,這才和懷里的人微微分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后退了一步道:“好了,現在都沒事,我們不提這些傷心的,先出去吧?!?/br> 溫庭弈從方才就被陸綏擠在這個狹窄逼仄的角落里,因為兩人靠的近,外面的形勢又那么嚴峻。溫庭弈大氣不敢出,更何況輕舉妄動。因此他一直都用一個姿勢縮在這里,現下一走動才發現小腿一陣酸痛。 陸綏走了兩步就察覺到了自家媳婦腿腳不便,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抱了起來,還順手掂了掂,確保懷里人不會覺得難受。 兩腳剛一離地,溫庭弈就瞪大了眼睛,兩只爪子都因為驚嚇而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只好無措地放在陸綏的胸口,緊緊地抓他的衣領。 “殿下,你快放臣下來,臣自己可以走?!?/br> 陸綏充耳不聞:“怕什么,整個大殿就只有皇奶奶和你我兩人?;誓棠滩皇峭馊?,不用害羞?!?/br> 溫庭弈:“……” 拗不過陸綏,溫庭弈只好乖乖縮在對方懷里。結果剛一走出書房,掀開帷幔一看,除了軟塌上的皇太后,還生愣愣地杵著一個人。 陸邈已經卸了臉上的□□,估計是和皇太后解釋了什么,太后的神情沒什么變化。 陸綏和溫庭弈剛進入到兩人的視線中,就感覺到三束目光刷刷刷地投射了過來。溫庭弈手捏成拳,暗地里悄無聲息地在陸綏胸口輕飄飄地落下一拳。 忘了,還有兩個人也在殿里。 陸綏把人抱到太后的床邊才彎腰把人放在床邊的軟凳上,溫庭弈一經落地,立刻從陸綏的懷里下來,還真是一點溫存都沒有。 太后看著他們兩個人,笑得合不攏嘴,蒼白的臉上都像是罩上了一層紅潤的霞光。 陸綏扭頭去看陸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多虧你了?!?/br> “屬下只是做應做之事,殿下謬贊?!币驗檫€沒有吃解藥,陸邈的聲音還沒有恢復過來,兩人這樣的對話倒是有趣又滑稽。 太后聽他兩人說話扭頭看向他們,似乎是對陸邈手里的面具來了興趣,問道:“綏兒啊,這小公子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我瞧著他方才戴著這個,竟然變得同你一模一樣?;誓棠屉U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br> “這個啊?!标懡棌年戝闶掷锬眠^繪有自己容貌的□□遞給皇太后,解釋道:“這些不過是一些□□,用作易容的?!?/br> “陸邈,孫兒的貼身暗衛?!标戝阒钢戝愕?。陸邈微微作揖,算是給太后行了一禮。 太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張薄如蟬翼的□□,面具雖然輕薄,但是看著就做工精致,用一句巧奪天工來形容也不為過。 她似有所想地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面容冷淡,渾身上下透著股淡漠疏離的味道的陸邈,贊嘆道:“此物精巧至極,哀家倒是第一次見?!?/br> “此物的確精巧,但并非屬下所制作?!彼D了頓,緩緩道:“是屬下的愛人所做,當今世上也唯獨他做的才能這般惟妙惟肖?!?/br> 太后微微一怔,低眉道:“既是如此,便好好珍惜心上人。哀家老了,年輕時的情情愛愛早已看淡,但你們都還年輕,往后余生還很長?!?/br> “攜一人手逍遙山水何不快哉,莫要辜負心上人,將來方悔?!?/br> 陸邈點頭應道,面上神色雖然不變,但是卻攥了攥手心,似有所悟。 陸綏等兩人說完話才走上前,不解地問道:“說起來,你怎么進宮來了,小樓如今尚不穩定,你快些回去陪著他,小心他做傻事?!?/br> 陸邈神色一暗,躬身道:“屬下明白?!闭f完這才飛身而去。 等陸邈也消失在視野里,溫庭弈才抬頭輕扯了扯陸綏的袖角,不解道:“殿下,小樓怎么了?” 陸綏神色一凜,半晌才輕撫上他的肩頭,解釋道:“虎威將軍府出了事,他也是僥幸才逃了出來?!?/br> 陸綏將目光移到殿外的明媚春光處,忽而變得悠遠。 這春光來的還是太遲了。 ※※※※※※※※※※※※※※※※※※※※ 上周病了一周,今天身體稍微好點了,橘子在這里說聲抱歉。實在是身體原因,這條評論下的都發小紅包(限時到下一次更新么么啾)感謝在20200329 20:22:36~20200406 22:48: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辭小笙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abbypig. 6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