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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卻怎么也沒有預料到,這姑娘會唆使他去砸一家店鋪。 風度翩翩的世家才俊沉默了一小下,而后忍不住真誠提問: “顏某冒昧問一句,是哪家店鋪?對方又怎么惹到蘇姑娘了?” “顏公子放心,不是什么權貴家的產業,以顏家的實力,不會留下后患的。 那家鋪子,是我那位庶兄的親舅舅開的,顏公子想必也知道蘇家的那些陳年舊事,我就是看不慣傷害過我母親的人繼續過安穩日子,想要了結些私怨而已?!?/br> 這個答案,讓顏舒若有所思。 他沒有詢問蘇語嫣,為什么不派自己的屬下去砸店,偏要用這種后宅陰私消息換他出手。因為顏舒注意到,蘇語嫣的要求里還有半句話,就是要把人送進刑部大牢。 送進刑部大牢,必是罪人。 顏舒沉吟了一瞬,溫聲解釋道:“蘇姑娘,不是所有的罪人,都可以進入刑部大牢的,刑部大牢防范嚴密,看守森嚴,一般都是給罪行牽涉范圍廣或者具有危險性的重犯準備的?!?/br> 蘇語嫣揚眉一笑:“顏公子,我們只談交換條件,你去把藍文英的店砸了,然后動用顏家的關系,以勾結逆賊,窺視帝蹤的罪名把人關押進刑部大牢,我就告訴你是誰陷害了顏姑娘,怎么陷害的?!?/br> “動用顏家的關系,這需要和家父商議。并且,勾結逆賊和窺視帝蹤這樣的罪名,太過重大敏感,蘇姑娘,弄不好反而會把你、我、還有顏家牽連進去?!?/br> 蘇語嫣撫了撫鬢角的碎發,想到那晚和裴玄去酒樓聽小曲兒的見聞遭遇,那三朵茉莉花和廣和帝的相知相識,可不是偶然的緣分,所以,她還真不怕藍文英反咬一口。 “顏公子,若是輕易就能辦妥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商談交易了。不過你放心,我既然能知道你們府上的秘聞,自然也掌握著其它的秘密,不會做無把握的事情的?!?/br> 顏舒笑了笑,沒有應聲,他不可能因為這一句輕飄飄的保證,就和蘇語嫣一起冒險的。 蘇語嫣也不急,她自斟自飲喝了一口酸梅汁,然后才緩緩開口: “顏公子,你再仔細掂量掂量,過了今天,我就和其他人做交易了。而令妹的事,我也只能說一聲遺憾了?!?/br> 顏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桌角堆得高高的盤子和籠屜,心里猜測,難道這位蘇姑娘今日真的是在廣撒網,用手中的秘密換取幫助,在他到來之前,已經和其他人談過了? ——我若是不答應她,她是不是還有下一個協商交易對象?顏家并不是她的唯一選擇? 蘇語嫣也注意到了顏舒的打量視線,隨即便恍然,心里一樂,任由他誤會下去。 果然,等蘇語嫣第三次望向窗外的時候,顏舒終于做出了權衡。 “蘇姑娘,可否給顏某一些時間,顏某需要回府和家父商量一下?!?/br> “你確定?若是令尊愿意深查顏姑娘被陷害的來龍去脈,而不是把丑聞遮遮掩掩的,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日也輪不到我坐在這里同顏公子談交易了?!?/br> 這話讓顏舒心中苦笑,那日meimei出事以后,父親就表示,顏家不能有未婚失節的女兒,所以,在匆匆查出一個不受寵的姨娘有嫌疑后,就草草了結不再深究,甚至還把meimei許配給了欺辱她的人。 顏舒明白,不是父親不疼愛二妹,而是因為在父親心中,家和才能萬事興。 那個毀了meimei清白的畜生是早逝大姑姑的兒子,祖母護著他,而他也一直聲稱,自己是被勾引的。 最讓人有口難言、百般莫辯的是,出事的過程中,二妹確實沒有呼救之類的舉動,明明她的貼身丫鬟就在房門外的不遠處。 這幾日,顏舒為了二妹的事焦慮萬分,不論其他人怎么懷疑和潑臟水,自小同二妹一起長大的顏舒明白,二妹絕對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子,更不會對姑姑的兒子有絲毫愛慕之情。 但是,顏舒雖然是嫡長子,在家中卻無法違背父親和祖母的意愿,除非他能找出鐵證,證明那些人在陷害二妹,否則,二妹就真要這樣不名譽地度過一生了,甚至還要遭受那個畜生的輕慢和嘲笑。 也因為這些內情,當一個面生的仆人告訴顏舒,有人可以提供具體的線索和幕后真兇身份時,即便只是空口白話,他也答應了獨自赴約。 只是未曾料到,這人是最近的話題人物蘇語嫣。 顏舒此刻被蘇語嫣反問,心中隱痛,母親和meimei們苦澀的淚水讓他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蘇姑娘,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是你能提供給我些什么呢?我怎么知道你提供的證據是真是假?” 蘇語嫣微微一笑,眉目精致,明艷自信,這樣的灼灼耀目讓顏舒有些出神怔忪。 這些日子以來,他見過太多的愁苦淚眼和小心翼翼,突然面對如此引人心神的張揚熱烈,竟讓他產生了一種恍如昨日的惆悵和懷念。 悄然悸動。 不知怎的,顏舒想到小姑姑從宮里遞出來的消息,陛下曾有意給他和面前的這位蘇姑娘賜婚,但是被小姑姑拒絕了。 當時聽到那個消息,顏舒是松了一口氣的。 蘇語嫣的驕傲霸道名滿洛京,手中的鞭子抽痛了皇都的所有紈绔子弟們,雖然顏舒自認為并不懼怕這一點,但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個如水般賢淑淡雅的柔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