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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的?!碧K小淮突然出聲。 司命哽了一下,紅著眼睛望向她。 蘇小淮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一下:“我不會動情的,大人您放心?!?/br> “唔嗯?!彼久橐艘幌?,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 與司命別過,蘇小淮從夢中醒來。 一睜眼,她便見自己已經躺在了床榻上。入夜,窗外傳來了陣陣蟲鳴。屋里點著一盞小燈,昏黃的光透進了薄紗幔,細細碎碎的,看不清明,一如她此時的心境。 想到方才司命說的那些話,她嘆了一口氣,眸光黯淡下去。 是了,他果然不是一個平凡人。 果然不是一個……她能奢望霸占他的一輩子的人。 司命來得太碰巧,及時將她從頭腦發熱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幸好,她還來得及離開。 蘇小淮只覺有些口渴,她坐起身來,拾簾一望,她頓住。一時間眸眼又澀又脹,喉嚨中似是堵著什么一樣,難受得她說不出話來。 他正躺在床邊的矮榻上,守著她,和衣而眠。 第132章 第七劫(21) 夜已深透, 不知是過了幾更。矮榻上的他, 右臂架在欄桿上, 左手安置于腹,右腿支起, 正靜靜地睡著,就著綿長均勻的鼻息。 蘇小淮挑著床簾的手忘記放下,目光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般, 是怎得也離開不他。 他渡完劫就會離開, 而她也會到自己的世界去。 從此以后, 兩個人橋歸橋, 路歸路。 這樣挺好的, 不是么?幫他渡完劫,她便能拿了萬年修為,安安心心地去當她的山大王——不, 別說是靈山了, 縱是放眼她的整個世界都未必有她的敵手…… 不知怎得,她突然就想起了在那個她當公主的異界里的女鬼常久久。 那個為了男人而豁出性命的女娃娃…… 那女娃娃真傻。 可她還想好好活著呢!要不然辛辛苦苦賺來的修為不就浪費了嘛! 她可不是一個為情所困的蠢妖精! ……也不想當一個蠢妖精。 豆大的火光欲滅未滅, 模模糊糊地照著半間屋子?;椟S朦朧的淡光落在他清俊的面龐上,柔和了那冷峻的棱角, 反添了幾分恬適。 他穿著一身月白里衣,薄得讓人擔心他會在夏夜里著涼。那脫下的黑色外袍正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和她的衣物貼在一起, 莫名有了幾分說不清的親昵。 她一怔,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才驚覺自己竟是換過了寢衣。 要是她不是什么妖精的話,大概只會覺得這衣服許是那些伺候她的姑娘幫她換的,然而寢衣上的氣息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并未假借他人之手。 她的一切,都是他親力親為。 蘇小淮騰的一下紅了耳根。 明明以前,她從未因為這些事情害羞過。 蘇小淮躡手躡腳地起了身,擔心他著涼,遂左顧右盼了一番,終于在一旁找到了毯子。 她拿著薄毯走到他身前,彎腰下去正要替他蓋上,他猛地睜開眼睛,伸手攥緊了她的手腕。 “嘶——”她吃痛,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垂眸望他,正張口要嗔他,只見他冷冽戒備的目光突地軟化下來,變作了全然的懵懂。無防備、無所知,像一只初生的小獸,在她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鎧甲。 他就這么怔怔地望著她,看上去有幾分呆傻。 被他這般直勾勾地不加掩飾地望著,她只覺脖間頰邊的熱度在不斷地往上爬。 等了他片刻,卻依舊不見他有什么反應,蘇小淮彎得腰酸,遂別開眼,不自然地道:“……阿齋?” 柳敬齋僵了一下。 他分不太清楚,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自己的幻想,還是他期望已久的現實。 如果是前者,他不敢答話。 因為他深深記著,那在夢里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時,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太難夢到她,等待的時間越長,她的模樣便越是模糊,像是一碰就散的薄霧。 如果是后者、如果是后者—— “阿齋?” 蘇小淮委實弓著不舒服,索性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輕輕掙了一下手腕,他的手掌沒有再用力,卻像枷鎖一般堅硬,不允許她離開半寸。 對上他那雙執著又純粹的眸眼,她心頭一緊,遂不再動,只輕輕笑開道:“對不住,阿齋……我好像睡得太久了些?!?/br> 柳敬齋狠狠怔住。透著二人薄薄的衣料,她體膚的溫熱傳到了他的身上,一點點擴散、燃燒,如火燎原。 他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氣,他突地想起她下午曾醒過的事情。 原來,這不是夢。 “我、我,”他大醒,卻又不知能跟她說些什么,支吾了兩句,又見自己的手握在她纖細的手腕上。他一顫,忙松開手,別開了腦袋。他的嗓音啞得醉人,“……對不住?!?/br> 蘇小淮只覺耳根被撩得發癢,教她恨不得能抬手去揉搓。 柳敬齋目光稍有游移,卻又似是在驚怕些什么,下意識將視線定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張口想喚她,但停住了,舌尖像是被什么灼傷了似的。 六年來,他喚過她無數次“伊妹”,卻在真正面對她的這一剎那,他什么都叫不出來。 而“嫂子”二字,他卻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喚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