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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淮欲要探聽那朝中的事宜,但無論如何拐彎抹角地問,裴景誠總能聽出她的詢問之意,而且每每聽罷,都會自顧自地以為她是在打探宋即溫安好與否,于是心火一燒,抱著她就往床上帶,一折騰就是一整夜功夫…… 對于這個懲治方法,蘇小淮還是很滿意的,有時見他不夠放肆大膽,還忍不住故意用這法子刺激他一下。 只是這滿意之余,蘇小淮又有些擔心他身體狀態,遂私下里用少許靈力將他養著。 一來二去,蘇小淮的靈力便慢慢地漲了回來…… · 是夜已深,院落的靜謐被馬蹄聲碾碎,莊中小廝打著呵欠推門一看,只見是裴景誠縱身下馬,立在了門前。 小廝掌著燈,望那頭一照,有幾許驚訝道:“爺怎得這么晚過來了?” 只道自從夫人到了這莊子里之后,他家老爺雖說是常常過來,但總是在白日里,最晚也不過是日落時候。眼下早已不知是什么時辰了,老爺怎得說過來就過來了? 見裴景誠沒有答話,小廝遂是將他往屋里一讓,走得近些了,小廝才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氣,細細一看,見他竟有三分醉態。小廝忙道:“爺可是醉了?小的著人去弄湯——” “不必?!彼?。 話落,只見裴景誠一路朝里間去。小廝撓了撓腦袋,只道這又是去見夫人了,遂也不再跟去,落了門鎖,兀自回屋去睡了。 裴景誠走到了蘇小淮的屋門前,剛要伸手叩門,卻又頓住。 她許是睡下了。他想。 夜風帶著寒氣,吹涼了他因飲酒而有些溫熱的面龐。 他今夜,委實來得太魯莽。 可他卻想見她,想看看她的臉,想看她……對自己笑。 他太累、太累了…… 累得快要撐不住。 策反一事已至緊要關頭,裕王業已打入宮中,卻不想皇帝竟是先一步出逃,不知去了何處。見此,裕王只得先一步安穩朝政,對外只稱皇帝病重,由他代理朝政。原本是敵明我暗,眼下卻是掉了個個兒,裕王與他實不知皇黨余孽接下來會有什么舉動,遂是草木皆兵,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此外,裕王竟是開始打探起了她的下落。他一哽,只道裕王乃大慶國的異姓王,若是他能得登基,必將改朝換代,而如她那般的前朝血脈自然是留不得。一想到裕王定會對她不利,他遂只好裝作不知,道她是自己消失不見的,而往來莊子的他則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今日,手下人捉到了宋即溫。 那個,他嫉之入髓的人。 他對那人嚴刑拷打,為了打探皇帝的下落??粗羧诊L光的丞相大人淪落到如此境地,他不得不承認心中那早已扭曲的快意。 他痛快,卻越是下狠手,他越是發覺了自己的可悲。 他想殺了那人,因為她愛他;可他卻又害怕殺了那人,因為……她會恨他。 可她……又何時不在恨他? 他將她關在這莊子里,念著她,要著她。 看著她從力不從心的抗拒,到無可奈何的默許,再到渾不自知的迎合,他暗喜,沉浸在自己給自己描繪的假象中,告訴自己,她或許并沒有那么厭惡,她或許早已對他有所感觸…… 裴景誠僵在門前,被酒麻痹的腦中混沌一片,不知悲喜。 驀地,門被從里打開了。 他一愣。 月色落在她的眉眼上,鍍了一層柔美的輝光。 這雙眼,很好看。卻是迷茫中,他看不太清明。 “裴景誠?!彼孟裨趩舅?。 顧不得她是如何反應,趁著醉意,他抱了上去,緊緊的,生怕她離去。 出乎意料的,她沒有掙扎。 “殿下……”他說話,聲音喑啞,支離破碎教人難辨。 “殿下,你為何會不記得臣?又為何會思慕宋即溫?” 懷里的她僵了一下。 他抱著她,感受著懷中的溫軟,鼻中一澀,再也忍不住話。 “他飽讀詩書,臣也能;他狀元及第,臣也能;他高居相位,臣也能……他能做到的,臣都可以。他為你做不到的,臣還是可以!臣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你又為何偏偏非他不可?!” 他嘶喊出聲來,渾身都在發抖。 他是一只困獸,生生被囚在名為“她”的牢籠之中。 夜蟲鳴起,復又落去。 他將她抱住,緊緊復緊緊,深深再深深。 “選臣不好么……” 他問。 “是臣,還不夠好么……” 話落,蘇小淮手中亮光一滅,他睡倒在她的懷中。 莫名的,她的心口又脹又暖,又癢又疼,似是有什么說不出的情緒,呼之欲出。 她摸了摸他的臉龐,輕聲道:“不,你很好很好……” 他對她,好得無法言說。 第85章 第五劫(21) 日頭初升之時, 裴景誠和往常一般醒了過來, 不知是他昨夜喝酒不多還是別的什么緣故, 眼下倒沒有什么宿醉的感覺。 他怔了一瞬,不知自己是怎樣到這床上來的。他剛想起身, 只覺自己被人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盤著,頸間傳來了那人溫熱平緩的呼吸。 側眸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不自意地變得柔和。 她還在睡。 他的眸色深了深, 心中是少有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