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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韶貼在門邊。酒店的門隔音效果不大好,程厲把她從懷里放下,她聽到殷北在她背后錘門的聲音。 “咚”、“咚”,前兩下力氣很大,門板貼著她狂震,后來殷北攤開手掌,撐著門,叫了聲沈韶的名字,聲音弱了下來。 沈韶立在原地。 房間里,程厲走到沈韶近前,用拇指擦拭她暈開的口紅。 擦了第二下,沈韶往后退,靠上門板一抖,殷北感覺到震動,又喊了一聲沈韶的名字。 程厲垂下手來。 他轉過身,往房間里走。 沈韶的手機響了。 她貼著門緩緩坐倒地上,聽到門外和手機里同時響起的殷北的聲音:“沈韶,我們回家,好嗎?” 沈韶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說的無助感。 她以為殷北會憤怒。他撤資,施壓,他把她強行帶走,那么她理所應當地憤怒,一定會繼續恨他,但他沒有。 他一個人只身前來,在門邊小心翼翼問她,“好不好?” 沈韶何曾見過他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 她和殷北從小一起長大,他喜歡她,從來沒有說明過,冷眼看著她交往了一個又一個男友。 直到她家道中落,殷北幫她處理一切,送她上大學,在學校門口接她,說,“我給你買了一個房子……我們的家”。 她在副駕駛微怔,他側過頭,緩慢地靠近她的嘴唇。沈韶沒有躲。 很多事情發生了,他在她記憶里依然是當年那個樣子,在雅思課上坐在她后桌,她轉過頭,對上一雙沉默的眼睛。冷冷清清,笑意很淡,總是站在她身后。 沈韶那時有男友,就是在雅思課上認識的,男生過來找她,沈韶拉殷北一起吃飯,他松開她的手,拒絕,平靜地走過那人身邊,只看著沈韶說,“別玩得太晚,我十點開車來接你?!?/br> 沈韶掛斷了電話。 她不忍聽,她也不敢聽。 但殷北的聲音從門后傳來,她聽的清清楚楚,“跟我回去,沈韶……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br> 她慌亂地從門邊逃走。 沈韶拿出手機,手足無措地點開頁面,給殷北打字。 “我不想見到你?!?/br> “你快滾啊?!?/br> 她伏倒在桌前,想起沈瑤給她的那通錄音。 殷黎害她至此,沈建安和殷家聯姻,殷北和沈瑤訂了婚,她應該恨殷北,她也確實恨他。 殷北的電話又撥了回來。她掛斷,打字,又插入通話。 沈韶接起來,她發現自己哭了。 殷北說,“我現在回去,沈韶,你殺青以后,我接你回家……” 沈韶掛斷電話。 她撲在桌子上顫抖著嗚咽,一直忍著沒發出聲音,哭了好久好久,覺得很累。漸漸睡著了。 · 她從床上醒來。 因為陳導的關系,這天他們回酒店的時間尚早,沈韶睡了一覺醒來,不過晚上七點。 程厲在桌前工作。HαìταNɡsんuщu.℃ΟM 她撐起身體,程厲停下手里的活,坐到了床邊,他給她端了水杯。 沈韶喝水,他問她,“餓了嗎?” 臉上的表情和尋常無異。 他沒有問任何關于殷北的事,也不見什么惱怒的神色,甚至帶著點關懷性的笑意。 沈韶拿捏不準,悶聲說“嗯”,他又問,“出去吃飯嗎?” 他們走出酒店。 程厲開車,問沈韶想吃什么,她沒什么心情,他就慢慢開車,繞了兩圈,終于等到沈韶指了一家店,下車吃飯。 程厲一直話就不多,沈韶的萬千思緒紛擾,也沒講話,一頓飯吃得沉默,吃完飯,他沒著急帶她回去。 兩個人在影視城附近的商圈里逛。 程厲終于開口說了關于沈韶的事情,“陳導的新戲定在十一月開機,你回學校休息不了多久,就要進組了,會不會覺得辛苦?” 沈韶搖頭。 他摸了摸沈韶的頭發,“那就好,我這幾天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br> 沈韶愣了半晌。 “你要走?” “嗯”,他牽起沈韶的手,“陳導做了N〇U的榮譽院士,邀請我做客座講師,要去一段時間?!?/br> 沈韶停下步子。 她轉身,靠在圍欄上,程厲跟著她站在橋邊。 城中湖的分支流入商圈中央區域,建了一座石橋,水邊的風濕潤,吹著沈韶的頭發。 她問他,“我這個女主角,是靠你親自上陣換來的???” 程厲幫她整理被吹亂的頭發。 她注視了程厲一會兒,撐著身體往橋上靠。 程厲立刻扶她的腰,把她牢牢按在護欄。 沈韶坐在護欄上,她蹬了蹬腿,高跟鞋被他握住。 城中湖流到分支水流平靜,就在商圈的不遠處有所知名的大學。程厲說,“每年死在湖里的人,不下個位數?!?/br> 沈韶笑得花枝亂顫,她撐著程厲的肩膀,緩慢地站了起來。 程厲拉她,感覺到她的掙扎,沉聲說,“我放手,你不要亂動,這樣很危險?!?/br> 他真的放手了。 只虛扶在沈韶周身,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站在石橋上,讓他牽著她的手,一路往前走。 有行人在看他們,但程厲不在意,沈韶也不在意,她走得稍微快了一點。 程厲跟上她的速度。 她說,“你害怕???” 程厲沒說話。 她說,“你怕我死了嗎?” 程厲緊緊盯著她。 她轉過頭笑了笑,“你不是查過我嗎,你知道吧?我死過一次,我差一點兒就死了?!?/br> 她的腳步停了,高跟鞋在護欄上頓了頓,踩到空中。 衣擺被江風吹起,她落得快,像鳥,像片雨中的枯葉,墜落的蝴蝶。 她撲到了程厲的懷里。 程厲呼吸、心跳都停,彎曲手臂。 他用力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