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闖入者
闖入者 臨冬的夜晚讓這片古老神秘的樹林愈發的寂靜和陰森,靜謐的老林中聽不到半點蟲鳴,只有遠處偶爾會傳來幾聲模糊的鳥叫。斑駁稀疏的月光正透過高聳的樹木上盤根錯節的枝葉縫隙里影影綽綽的灑了進來。 古老的東西總是和神秘的傳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包括不遠處那座空置了很久的老房子,也在飄忽不定,潮濕淡薄的迷霧中散發著陣陣陰森的詭氣。 這棟房子前不久被一對年輕的亞裔夫婦給買下了,沒人知道他們為什么會愿意隱居在這種地方,他們只知道男的在這里開了一家牙科診所。 最關鍵的是,他們看上去很有錢。 畢竟牙醫這種職業在任何國家都很受歡迎。 “你確定是這里?” 黑色老式轎車的引擎車打破了這片樹林的平靜,從車里跳下來一個高大的白人,脖子處露出了黑色的怪異紋身,他望著房子的藍色眼睛即貪婪又瘋狂。 這種人跡罕至的鬼地方,要是死了人估計很久不會有人發現吧。 簡直就是絕佳的作案地點。 “當然,我已經踩過點了?!避嚴镉窒聛硪粋€棕發男人,比那個高個子矮也更精瘦一些。他把幾個空的啤酒瓶從車里扔了出來,也把視線移向這棟在夜色中看上去有些陰森的房子。 然后又陸續走下來兩個嬉笑的金發女人。 他們就是前科累累的在逃連環搶劫殺人犯團伙。四個人臉上都有一種嗑藥后特有的瘋狂,他們喜歡用這種方式為自己將要犯下的殘酷罪行做一下熱身。 “這么大的房子,真的只有兩個人嗎?” “是的,兩個亞洲人。日本人還是韓國人?你知道他們長得都差不多?!?/br> “無所謂?!?/br> “那女人好像懷孕了?!?/br> “哇哦~真是走大運了,我還沒試過孕婦呢~” 又是幾聲醉醺醺的促狹笑聲。 “說真的,這房子有點嚇人?!逼渲幸粋€短發女人突然開口,她涂著深色的口紅,整個眼皮都涂著黑色眼影。 “嚇人?”高個男人傻笑了兩聲從后車廂一堆武器中。拿出幾把刀,對付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亞洲人刀就足夠了。 “你在開玩笑嗎?” “這房子有一種特別的力量,就像……就像…”女人盯著迷霧中的房子看了很久,這座建筑物有一種被歲月沉淀后獨特的沉靜的氣質,而當你長久的注視它時,就會發現它在沉靜、精致的外表下,還蘊涵著某種帶著毒性的吸引力,讓你忍不住想進去看看。 “糖果屋?!彼?,找到了一個最貼合她感覺的詞。 這話引起了他們一陣哄笑。 “你是認真的嗎?” “絕對是嗑藥嗑嗨了?!?/br> “森林中的糖果屋,mama的睡前故事?!彼麑W著自己女伴的語氣陰陽怪氣的重復著,其他兩個人都被他逗樂了。他聳了聳肩,“但有一點你說對了,我們會和故事中的韓塞爾與葛雷特一樣,殺了房子的主人,奪走他們的金銀財寶?!?/br> 李由美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無論往哪邊睡都會讓她感覺被壓的透不過氣來。 “怎么了……” 察覺到懷里的動靜,徐文祖有些暗啞的聲音在黑暗的房間響起。 “……吵醒你了……”她不再亂翻身了,又安靜的躺回他懷里。 徐文祖的睡眠質量非常差,這是李由美和他住一起后才發現的,她只要翻身的動作大一點他就會醒過來,但她不知道的是,現在他的睡眠其實比在考試院的時候已經改善了很多了。此外,他的身體的溫度也異于常人的低,為此她也找了很多方法幫他調理,但效果甚微。 他的身體仍然很冷,還老喜歡睡覺抱著她。 李由美在黑暗中安靜了一會兒,伸手打開了燈,床頭燈的光亮雖然微弱,但很溫暖。 “我想喝水…” 他睜開黑色的眼睛,看了一下床頭柜上的鬧鐘,凌晨1:35。 “……嗯……我去拿……” “…我要走動走動…有點悶…” “嗯………” 沒過多久,徐文祖就聽到了李由美驚慌失措跑回來的腳步聲,她有些吃力的托著肚子爬上床,把徐文祖從床上拉了起來,像是受到了驚嚇,臉色慘白的搖著他的胳膊。 “外面……好像…有…有人想闖進我們的房子…” 徐文祖感覺到她微微發抖的身體正緊緊貼著自己,“他們手里都有刀…還帶著面具…好嚇人…” “怎么辦?我們要不要報警……” 徐文祖懶洋洋的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親了親她纖細的手指,和他在一起這么久,她的膽子卻反而越來越小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嘛!”她忽略了指尖傳來酥麻的觸感,語氣有些著急,“我們……現在處境真的很危險…” 不過,倒是學會對他發脾氣了。 “…我去看看…” 徐文祖一邊捋著自己睡得有些雜亂的黑色劉海,一邊和往常一樣慢吞吞的下了樓,走向客廳,李由美攥著他的睡衣緊緊跟在他身后,。 他撩開了客廳落地窗厚重窗簾的一角,銀色的月光灑落在他蒼白深邃的五官上。 “就是他們…”她從他身后探出半個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壓低了聲音對他說。 看體型是兩男兩女,手上都拿著刀,臉上帶著動物面具看不到臉,正大搖大擺的朝他們的房子走來。 這是……想嚇唬誰呢? 徐文祖勾了勾嘴唇,露出淡淡的輕蔑。 “我們報警吧…” 李由美趴在他身后有些害怕的望著不遠處的那幾個人。 “人們總是說…當你需要找警察時…到處都找不到他們的影子…”徐文祖幽幽的望著窗外,黑暗而邪惡的藤蔓開始在心中蔓延滋生。 “太危險了…那個人塊頭好大……你肚子上的傷才剛好…我不放心…”李由美臉上滿是擔憂,在考試院的天臺上差點就失去他了,她不喜歡他用自己的命冒險。 然而當她不安的側過臉看向他時,很快讀懂了他臉上的笑容意味著什么。 徐文祖臉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讓她心中涌起一陣恐懼,為即將闖進他們家的那些人感到恐懼。 他慢慢把視線從那群人身上拉了回來,開始凝視著她泛紅的眼睛,這種長久的對視就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談話。 “……我害怕……”她避開了他的視線望向窗外,很快輸了這場短暫而沉默的對弈。 徐文祖微微彎下腰,拿起她的兩只手放在自己手里溫柔的揉搓著,像是在安撫她的不安,“…不會很久……” 她深吸了一口氣望著他,想在他眼中得到一種保證。 “…嗯……”他點著頭向她承諾。 直到看著李由美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盡頭,徐文祖才慢慢舒了口氣把焦點重新回到窗外。 他面無表情的放下了窗簾,體貼的為他們打開了自己家的大門,然后讓自己隱匿在這片黑暗中。 這可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 當發現這幢房子的大門居然沒有上鎖的時候,他們在門口沉默的對視了一眼。 “說真的,我覺得這不太對勁…”短發女不安的看著半開的大門,小聲的提醒她的同伴。 高個男人只是遲疑一小會兒,便沒再理會她率先踏進了屋子,其他幾個人也跟著他一起進了屋子。 “我們為了和平而來…” 原本專門用來恐嚇房子主人的臺詞,在這一片沉寂的黑色中聽起來有些滑稽。 屋里伸手不見五指,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的光。 整幢房子里的黑暗和安靜,都讓人覺得非常詭異。 他們在這種緊張的寂靜中聽到了一個輕微的咔噠聲,那是門落鎖的聲音。 “你們好……” 徐文祖的聲音從里面門廳的某處傳來,他柔和而詭異的愉快音調,正在無形中慢慢加重他們心中的恐懼感。 而當他們終于開始意識到這個房子的主人不對勁時候,已經太晚了。 “好像太黑了…需要我為你們開燈嗎?” 徐文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在高個白人的身后,隨著燈光的一明一滅,他們看到房子的男主人正面帶著古怪微笑,用力抓住他們同伴的金色的腦袋上的頭發往后拉,手上鋒利的刀片緩慢而果斷的切開了他的脖子,整個動作非常的流暢,高個男人甚至沒有做任何抵抗,血很快涌了出來,浸滿了他全身。 屋子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只剩下他們的喘氣聲和偶爾傳來的短促的尖叫聲。 他們雖然也隨便殺人,甚至把殺人當作一種樂趣。但當自己身邊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在黑暗中消失的時候,棕發男快被這種恐懼感給逼瘋了。 只剩下他一個了。 他知道自己早晚也會被徐文祖抓住,但就是這種懸而未決的窒息感讓他感覺越來越糟糕。 徐文祖的腳步聲在門廳的左側響起,當它們逼近時,棕發男屏住呼吸將身子往后縮了縮,緊緊貼著墻,自己手里至少還有可以防身的武器,他閉上眼睛安慰自己。 腳步聲停了下來,屋內又重新歸于寂靜,這種寂靜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當棕發男終于按奈不住,微微探出身體豎起耳朵,試圖弄清楚徐文祖到底在哪兒時。 “砰!”徐文祖惡作劇般的聲音在他頭頂輕聲響起,脖子處尖銳的刺痛讓他結束了這種恐懼的煎熬,也如釋重負的擊潰了他脆弱的神經。 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難道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就站在邊上這么看著自己嗎? 他聽到了自己手里的刀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以及他耳邊古怪的笑聲,然后慢慢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他被綁在這所房子的地下室里,這間地下室和一般房子的地下室很不一樣,這里特別的明亮和干凈。 徐文祖戴著醫用手套正在他前面的小桌子上擺弄著什么,似乎是察覺到了棕發男的動靜,他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慢慢走向他。 “我知道你醒了?!彼室夥怕艘粽{?!疤痤^來,讓我看看你的表情?!?/br> 棕發男的嘴被膠帶封住了,痛苦的嗚嗚了幾聲,望向徐文祖的眼神滿是驚懼。 徐文祖看出了他眼中的驚恐,緩緩的在他身邊蹲了下來,用鼻子享受般嗅聞著空氣中的恐懼。 “很好?!彼⑽⑿α诵?,又起身回到了桌子旁,面朝著他。 “你應該猜到你的同伴怎么樣了吧?”徐文祖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裝尸袋,用眼神向他暗示。 棕發男很快發現了他們,一種徹頭徹尾得恐懼感襲擊了他,他開始瘋狂的掙扎起來。 “你看起來很害怕……不過……”徐文祖懶洋洋看了他一眼,忍俊不禁的說道,“他們可都是你殺的?!?/br> 棕發男無比震驚的抬起頭瞪著他,拼命搖著頭,他開始明白對方想把這幾條人命都算在他頭上。 徐文祖再次走到他面前,把滿滿一小袋白色粉末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是在他們身上搜出來的。 “我一般不用這種會腐蝕牙齒的東西,但偶爾用一次還是很有趣的?!闭f完他假裝無奈的嘆了口氣,黑色的眼睛炯炯的望著他?!啊具^量…你覺得怎么樣?…” 這時,地下室的樓梯從上面傳來噔噔的腳步聲,李由美有些焦急的跑下來。 “沒事吧?”她一臉擔心捧著他的臉,仔細檢查著他的身體。 確定他安然無恙后,她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地下室的其他人和那幾只有血跡的袋子,她顫抖著往他懷里縮了縮,膽怯的望向棕發男。 她很快注意到他的臉,神色微微頓了頓。 “那不是…” “認出來了嗎?” “啊……就是那天迷路的…” 徐文祖點點頭,“嗯……看來那一次……他們是來踩點的?!?/br> 他們雖然在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小聲說著話,但從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可以猜到,她肯定認出他來了。棕發男絕望的想,他為什么要選這座該死的房子,為什么現在才后知后覺當時那女人刻薄的態度只是一種對他們的善意。 不過,這個女人是瞎了嗎? 為什么要用這樣害怕的眼神看著他,明明她的丈夫才是最恐怖的。 “怎么下來了……” “一個人害怕…” “……嗯……我處理完就上來…” 棕發男耷拉著腦袋雖然不知道他們貼在一起在說什么,但還是感受到了他們之間黏黏糊糊的氣氛。 甜膩的讓人惡心。 真倒霉……去他媽的。 應該帶把槍的。 伴隨著李由美上樓的腳步聲,徐文祖的聲音又鉆進他的耳朵。 “不好意思,我的妻子有些膽小?!毙煳淖娼忉尩?。 棕發男翻了翻眼皮,看到徐文祖正在把袋子里尸體搬出來,斯條慢理的布置著現場,他看上去非常冷靜和熟練。 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棕發男痛苦的閉上了顫抖的眼睛,看來他這次要死在這個魔窟了。 “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泉涌牙科診所?!彼央p手放在身后,站在棕發男面前,歪著頭慢悠悠的回憶道,“她的牙很漂亮,干凈、潔白、整齊,甚至還有點可愛?!彼α诵?,“跟她本人一樣?!?/br> “和她在一起時,我總有一種當回普通人的感覺?!毙煳淖嫖⑽⒌皖^,思索了一會兒,“可是……” 他把白色的粉末在生理鹽水里稀釋后慢慢抽進針管里,面無表情的走向棕發男。冰冷的黑色眼睛直直的望了他一會兒,然后蹲下身輕輕撕開了貼在他嘴上的膠帶。 “連我都不舍得弄臟的人…你居然敢罵她?” 他的聲音輕緩而悅耳,但還是將一波波的恐懼推送進了棕發男的身體里。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放過我,請放我走吧!求你了!”棕發男乞求道?!斑@不是我的主意……” 徐文祖伸出手指,頗為失望的低頭摸了摸自己眉毛,然后嘆了口氣。 “這是哪來的臺詞……” “求你了…” “看到你這樣我也很難過…但是…”徐文祖慢慢把毒品通過靜脈注射進了他的體內,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是你們自己要進來的?!?/br> 天快亮的時候,徐文祖才回到臥室,他鉆進了被子把她拉進懷里,然后將臉埋在她的脖子里,她的身體熱的像個暖爐,使他漸漸平靜了下來。 “警察估計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到?!彼谒呡p聲說道。 他們還可以再繼續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