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李家吃飯也會墊報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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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撲的香氣和細微的粉末一起揚灑了起來。 暮曉望著面前的鏡子,小如彎下腰湊得很近,正費心地想要涂抹遮蔽掉他臉上最后一點受傷的痕跡。 受傷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他身體好痊愈得很快,如今臉上淤青處只剩下一點發黃的印記。 但小如還是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能打臉呢,和你打架的人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么……” 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暮曉在心里這樣回答。小如給他化好妝便離去了,他拿起手邊的劇本,想再重溫回顧幾場最能表現主角內心掙扎的對白,以便讓自己快速進入狀態;還有半個小時,今晚的表演就要開始了。 此時,身后的門被打開,劇團的團長走到他旁邊,拉出椅子坐下,似乎有話要問。 暮曉周一上午接到了“不用再演了”的通知,去找了李延之后,這則通知便被撤回了。團長一定對此非常好奇,畢竟這是關乎主演調動、甚至可能關乎劇目生死的大事。他們只是外地來的小劇團,雖然巷火了一小把,但他們在本地毫無人脈關系,處處都要求人否則就寸步難行,是毫無疑問的弱勢方,舞臺劇掙的又是辛苦錢。李延要想找他們麻煩,甚至不需要動用什么成本施加特別的壓力,他和劇院方交好,只需要叫人家不要租借場地給他們,就足以讓他們game over。 前幾天彩排的時候,團長便一直是這種有話想問的狀態。他試圖打聽暮曉到底怎么得罪了和劇團八竿子打不著的李延,而暮曉卻不能說。 總不能說他弟弟十幾年前嫖過自己,所以才會被無端針對吧。 暮曉比誰都清楚,這種話一旦傳出去,倒霉的會是誰。 他不肯說,團長自然會自行猜測。他雖然猜不到點子上,但他也意識到,暮曉是因為某種不可說的私事得罪了李延。 他忽略掉團長繼續低頭看劇本,團長左看右看,確定等候室里沒有別的人了,才小聲問:“……暮曉,李延不會是以為你搞上了他的太太吧?” 暮曉聽了立即皺起了眉:“……” 見他如此反應、似乎沒有否認,團長便受鼓舞似的繼續說了下去:“我這幾天托人打聽了一下消息,聽說他太太好像又有了新歡,對象是個年齡相近的alpha演員,我就在猜會不會是人家誤以為jian夫是你……” 李延夫婦的感情確實不太好,這大概已經是街知巷聞的秘密了。他太太多次公然和俊男單獨結伴出游,而李延每次被問到這種話題時,總是笑笑說他不干涉太太的正常社交生活。他們不住在一起,傳聞說他們一直各玩各的,只偶爾在必要的社交場合一同出現,表現出相敬如賓的樣子。 聽著團長毫無依據的猜測,暮曉搖搖頭,很疲倦地打斷他,說了一句“不是”。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李延這個人了,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和他有交集。 那時候他才上初中,周末晚上吃飯的時候家里會開著電視,李延總在一個訪談節目上出現。 暮曉他爸總會艷羨地說:“你看人家,比你大不了多少,已經能出來上電視掙錢了?!?/br> 暮曉總會在心里反駁道:“你也不看看人家爸爸是誰、多有錢。你呢?” 暮曉他爸年輕的時候也是做鴨的,這樣算下來,他后來也算是子承父業了。做鴨這行通常攢不到多少錢——能掙,但是攢不住。來錢太快太容易就容易揮霍,又在一個花天酒地燈紅酒綠的圈子里,基本上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沒有幾個人可以留得住錢。暮曉他爸當年也曾經英俊瀟灑過,但因為缺乏自我管理能力和意志,剛滿三十就身材嚴重走形,很快就被這個殘酷的行業淘汰了。除了做鴨他也沒有別的技能,胡亂做過一些臨時工,都嫌太辛苦,后來就索性自暴自棄靠領失業金過活,兩父子住在救濟性質的公共房屋里,因為房間面積太小,餐桌幾乎就貼在電視前。 暮曉他爸每周都要看那個訪談節目。他很崇拜李延他爸“性別有別”的觀點,認為alpha確實是社會的杰出精英,他混成這樣真是天理不容,很需要有人出來負責、改變。李信說應該撥款定期給培養出ao孩子的父母發教育基金,他對此舉雙手雙腳支持,并眼巴巴地盼了很久,可惜李信之后沒能如他所愿地進軍政界,他咸魚翻身的機會也就被打沉了。 暮曉他爸以一種忠實信徒的粉絲心態看李信的時候,暮曉就會扒拉著飯碗,研究電視里的李延,想象他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上毞Φ纳罱涷灪拖胂罅o法給出答案。他家吃飯的時候,會在餐桌上墊幾張過期報紙,因為他爸懶得擦桌子,吃完的骨頭殘渣最后可以一裹一丟就完事了。李延家吃飯時也會在餐桌上墊報紙嗎? 暮曉覺得應該是不會的。 無論如何,電視機里存在著的光鮮的同齡人與他無關,暮曉連高中都沒上就出來工作了。他爸多年前欠的外債還一直沒有還完,他也不指望他會出錢讓自己去上大學,那不如早點出來掙錢。他打了幾年工,剛到合法年齡,就成了一個應召alpha男|妓。 別的不說,這一行確實來錢很快。加上暮曉的外形很有賣點——和大多數主打魁梧健壯的成熟alpha不同,他那時年紀輕,樣子還很青澀,打的是初戀牌,很快就積累了一些想找初戀感覺的顧客群和一點口碑。后來不知道有誰幫他推廣了開去,開始有不少剛成年的小b小o羞答答地來找他開包,想留下一個美好的初體驗,他當然來者不拒,鞠躬盡瘁,絕不欺場。 后來就是其中一個小顧客壞了事。 暮曉一開始不知道李衍是誰——他只知道自己收到了地址和時間信息,于是他便按照約定登門到訪。去到那片住宅區的時候他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那個地方房價非常貴,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富人區。此前也有有錢顧客光顧過他,但是這種人一般非常注重隱私,會用假名甚至是匿名電話約在酒店見面,很少人會愿意讓他上門。不過盡管有著隱隱的不安,他很快就把這個擔憂拋之腦后:他想,反正他的工作合法,自己又定期體檢,服務細致,沒什么可擔心的。 他按了門鈴,是李衍自己來開的門。他很緊張,偷偷摸摸的,話都說不成句,眼睛也不敢看他。暮曉還記得自己當時的想法:他一邊進門一邊很輕松地想,還挺可愛的,應該很好糊弄。 他一邊跟著李衍上樓一邊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是想要對方給出一個稱呼,等下交流時可以用,并不在乎是不是真名。李衍把大名告訴了他,他聽了點點頭,那時候依然沒想到他是李信的小兒子。因為這個小兒子的名字和長相一直沒有公開,他當然不會知道。進了房間,李衍很惶恐地跟他說,他爸和大哥幾個小時后可能會回家,可不可以快一點結束。 暮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但反正他已經收到全款了,所以他當然欣然接受。 然后兩人磨磨蹭蹭了一會兒,他看出來李衍很不自在,便和他坐在床邊閑聊了一陣,之后感覺氣氛足夠旖旎合適了,便脫了衣服開始。 可惜的是,還沒正式開始,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動靜,下一秒,門便被猛地打開! 暮曉一驚,抬起頭來,只見到一張怒氣沖沖、要來捉jian在床的臉。 赤身露體地被人在這種時刻撞破,這種事本身并不困擾暮曉——他曾經給藝術學院畫畫的人做過裸模,所以能很坦蕩地接受他人的目光,只有李衍嚇了個半死,恨不得立刻消失。 暮曉震驚的重點不是“有人沖進來”,暮曉震驚的是,進來的人居然是李信。 看到電視上的人在這種情形下出現,感覺真的很詭異。之后他便看到了李信身后跟著的另一個熟悉的面孔。李延也在。 與他爸那種純粹的震怒不同,他的表情更多的是“你看吧我就知道”的了然和鎮定。 暮曉不知道這單生意是怎么走漏風聲的,不過從表情上看,他覺得是李延告發的。李延的目光短暫地停留在他身上的時候,樣子還有點無語和嫌棄。 總之是暮曉的鴨子職業生涯最失敗的一次經歷,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馬上就有人聯系他讓他盡快消失。 封口費?一分也沒有。意思就是讓他滾威脅他,怎么可能會有封口費,一旦給了錢不就讓他反客為主、要挾起來了嗎。 暮曉也很識相,雖然一分好處費也沒有,但依然配合地默默地滾了。甚至因為有這個心理陰影在,他去到外地也不太愿意重cao舊業,以免又接到什么惹不起的客人。偶爾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安慰自己,說幸好發生了那起事故,不然如果他依然在做鴨子、從來沒出去闖蕩過見過世面,那就可能走上他爸的后路,不會有今天。 他從來沒想過要找李家報復之類的,這很不現實,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明哲保身。李信過去和媒體的關系很差,這就是為什么媒體會狂歡似的嘲笑他針對他;而李延上位后表現得比他爸圓滑許多,他和傳媒業界關系很不錯,甚至還出面收購了一些小企業——暮曉宣傳舞臺劇的時候,去的第一家雜志社就是他名下的。其實要想和雜志小報主筆的記者搞好關系,有很多方法可以做,逢年過節給點紅包禮物,借故款待包吃包住,偶爾獨家透露一些不痛不癢的花邊新聞,這樣讀者高興,記者高興,自己也能塑造一個親民的好形象。是李信自己犟得像頭牛不愿意做這種事,李延比他更能放下|身段。如今李家的名聲比十幾年前要好多了,如非必要,暮曉并不想要和他們硬碰硬。 演出已經彩排過無數遍,每一句臺詞、每一個動作都已經鍛煉成了條件反射的身體記憶,一到臺上就能行云流水地重復出來,連同場下模糊的臉和掌聲一樣交織著復雜地印進腦海里??煲Y束的時候,他下臺補妝并更換最后一幕的裝扮,此時團長突然萬分著急地過來對他說:“李延來了!” 暮曉一怔:“什么時候?” 團長說:“他在觀眾席里!”甚至還告訴他李延在哪排哪座。 暮曉心里一個咯噔:李延為什么會跑來當觀眾?他不太可能單純來欣賞表演,一定是來找自己的??墒撬惺裁蠢碛捎眠@樣的方式來找自己呢?他覺得上次打完架之后兩人應該再也不會見面才是啊。難道他還是不服輸,想找自己麻煩? 那天打完架,暮曉檢討了自己,覺得自己當時確實是沖動了點。他在道義上沒有錯,但是他不應該那么動氣,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退一步海闊天空,有時候屈服不是軟弱而是智慧。 團長很緊張,不停地叮囑他,說既然人家來捧場,等會兒下臺后他最好立即換好衣服過去好好地招呼人。 暮曉明白他的意思。這部劇養著臺前幕后一整班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最后一幕,暮曉上臺了。他偶爾感覺到某個位置傳來的視線,加上舞臺上由于燈光極亮,所以非常灼熱,他漸漸額頭都出了些汗。 但來不及多想,謝幕后只能匆匆卸妝,有人已經奉旨去拖住李延,接下來就要由他親自去陪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