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盛文勛沒有再多等,果斷扣響了席晏的辦公室大門。 “老席,是我!” 席晏的磁性嗓音從門里傳過來,“進來吧?!?/br> 盛文勛一路壓著邪火,此刻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他一手甩著關了門,一邊刻意壓了嗓子道:“你這是對安然干了什么?” 席晏聞言挑了挑眉毛,神情淡漠,“你知道的倒快?!?/br> 盛文勛最見不得他這副風雨不動的樣子,他脖子急得通紅,怒道:“別人我不管,可安然是你一手養大的!更何況—” 席晏的眼睛冷冷地掃過來。 盛文勛眼一閉心一橫,說出了那個名字,“更何況那是時靜南的孩子!”在某種意義上講,他是。 席晏捏住杯子的指節咔咔作響,他語氣平靜道:“我知道?!?/br> 盛文勛道:“你他媽知道個屁!那是你老情人的兒子,時靜南和你好了整整六年!是你跟我說,從今天起,孩子我來養,仇我來報。這么做對安然不公平,你敢說和他在一起不是因為他像時靜南嗎?” 席晏眉頭聚了一團經久不散的陰云,似是蓄勢待發的猛獸,他雙目赤紅,低吼道:“時靜南,他死了十六年?!闭f完話他自嘲一笑,緩緩摘下眼鏡,“可他的恨,我也背了十六年?!?/br> 席晏和時靜南相識于高一,彼時年少意氣,文理科狀元談起戀愛轟轟烈烈酣暢淋漓,這份感情不僅沒有隨著二人去了不同的地方變質,而是愈加升溫。正是大四的時候,時靜南接受席晏的求婚,預備畢業就移民國外領證。甚至席晏不知道的是,時靜南還特意委托自己的小叔,在當時國內人工代孕技術不成熟時弄出了個孩子。 也正是大四的時候,時靜南被自己最敬重的老師強女干。 自此天崩地亂,構建的未來坍塌,壓死了一批人。 席晏閉上眼睛不去再想,親眼看著愛人割腕死在自己面前是他一生的夢魘。 他輕聲說:“或許你不信,但即便不是安然那張臉,我還是會這樣選?!?/br> 不為別的,只為一個少年毫無保留的熱忱之心。 盛文勛啞了聲音,“老席,你前半生再精明又有什么用?今天荒唐,以后的事就不在你掌控范圍內了?!?/br> 席晏一笑,“安然不是我的一夜荒唐?!?/br> 時安然本以為莊予失去做他叔嫂的機會會露出獰惡的嘴臉,沒想到他故意將布滿痕跡的脖頸露出來時,莊予不過目光一頓什么也沒說。 時安然反倒有些看不透這個人,溫柔恭順是他,淡漠客套也是他。 時安然道:“莊助就打算一直跟在我叔叔身邊?” 莊予收拾著換下的衣服,低頭溫和道:“背靠大樹好乘涼?!彼嫘Φ溃骸拔矣植皇悄氵@樣被老師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爺?!?/br> 時安然抿了抿嘴唇,總覺得有些古怪,卻又找不出什么差錯來。 莊予一路送他到席晏車上,“老師,剩下的就由我來處理吧?!?/br> 席晏淡淡一點頭,轉身回到車內。 “叔叔......” 席晏挑起眉毛看他。 時安然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席晏道:“想說什么就說?!?/br> 時安然道:“能不能辭了莊予?” 席晏有些意外,他問:“為什么?” 時安然咬了咬嘴唇,我覺得他的行為前后矛盾這種話放在席晏那里就是一揭而過的笑談。他想了想說:“我討厭他總是跟著你?!?/br> 席晏失笑,他趁著紅燈的空檔揉了下時安然的發尖,“以后你不喜歡見他,我就不讓他過來了?!?/br> 這話明顯是敷衍,他根本就沒想過辭退莊予。不論偷歡那些風流韻事,單論業務能力莊予確實出眾,短時間很難找到一個這么適應他節奏的人。 時安然還要再說,話頭已經被席晏岔過去了。 昨晚食髓知味,時安然剛一踏進房門就被席晏頂在墻上,他略帶薄繭的手指探入他輕薄的襯衫,如同電流經過渾身顫栗。 時安然迷亂之中一把按住席晏的手。 席晏低沉問道:“怎么了?” 時安然被這聲音燙得發麻,艱難回答道:“床上的話不能信?!彼阅愕糜H口告訴我,到底為什么。 席晏皺眉,但還是耐著性子道:“我說的什么話?” 時安然有些扭捏,屋子里明明沒有別人,他卻怕別人聽見似的附在席晏耳邊道:“要我?!?/br> 席晏的眸子如同一團渾濁的墨,對上一雙發亮的眼睛。 席晏有些控制不住得笑起來,“擔心這個?” 時安然偏過頭去,眼睛又紅又濕,他有太多疑問,如今只是冰山一角。 席晏停了動作,轉而溫柔道:“寶寶,明天和我去個地方?!?/br> 但真的來到那個地方,公證處三個大字他反而有些不認識了。 席晏本身從事法律行業,沒少和這樣的地方打交道,因此和許多人都是熟識。 時安然攥緊席晏的衣袖,“叔叔?” 席晏安撫般拍拍他的手,然后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填完了那張《公證申請表》,公證內容是席晏的遺囑,遺囑中席晏死后所有財產都歸時安然所有。 時安然心里慢慢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他淚水盈滿眼眶,“你......你是因為要......才和我......” 席晏挑了挑眉毛,失笑道:“說什么呢?!彼謸嵘蠒r安然的臉,“寶寶,我大你二十二歲,人生路上總是要先走的。這些東西將來你都可以自己賺,但我喜歡你用我的,即便我死了也是一樣。你明白嗎?” 時安然只發出輕輕一聲“嗯”,聲音卻帶著顫抖,像剛出生的小獸低聲嗚咽。他說:“你如果死得太早,我會把那些錢一把火燒光?!?/br> 席晏哈哈大笑,“到那時候就隨你吧?!比缓笏荛_眾人目光,悄聲對時安然道:“寶寶,以后這些話別再逼我說了?!蹦昙o大了,做小年輕談戀愛的事有些力不從心。 “嗯?!睍r安然的皮膚白,微微有一點情緒波動就極易上臉,此刻已經滿臉紅暈。他點點頭,同樣在席晏耳邊回道:“叔叔,記得早點回來。幫我摸一摸,我有些難受?!?/br> 壞了,壓太久,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