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寵+番外_分節閱讀_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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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朝生漸漸懂得的多了,便常拿戲文里頭的故事問他,問他什么叫思春,什么叫錦繡佳人,什么又叫青梅竹馬,什么又叫洞房花燭。他就一一解釋給他聽,心里也是沉沉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已經垂垂老矣,余下的日手已經不多了,如果在他死了之后,朝生孤零零的一個人,又那么年輕,一輩子這樣過下去實在可惜。 到了冬天的時候,他有一次上山去砍柴,終于一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了,這一摔他的身體算是徹底地毀了,數十年生活在這樣陰冷潮濕的地方,他早就積橫了一身的毛病,如今可算都找上門來了。他看見朝生的急切和恐懼,心想,這么大的一個孩子,如今心里頭也是恐懼的吧,怕自己死了,留下他孤零零的一個。 想了幾天之后,他決定趁著自己還能活一些日手,帶著朝生出山,再回到人世間去。 當年他為了一個人躲到了山里來,如今再為了另一個人重入紅塵。 朝生似乎很喜歡外面的生活,他卻也遇上了自己的煩惱,因為到了外頭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臉是很嚇人的,沒人愿意看見他。 陳爺爺便把自己的匣手打開,拿了好多的金銀珠寶來,給他打造了一個金色的面具,戴在了他的臉上。朝生生的很文弱,什么也做不了,唯一可以謀生的只有唱戲了。 陳爺爺也覺得很慨嘆,好像命運故意這樣捉弄,他的朝生,最后也要步上他的后塵,成了一個地位卑下的戲子。 雖然很傷心,但朝生也總算找到了一個謀生的渠道,他將來死了,也不用再擔心他會活不下去。 朝生身段優美,唱腔清麗,畫上濃妝出去唱戲,竟然也很快就唱出了名氣,第二年春天的時候,便已經有了很高的聲名,連石府主子的壽宴,也點名邀請了他,富春戲班子一時風頭無兩。 在接下來的一個漫長的春夏,朝生都覺得自己像活在戲文里頭一樣,他見到了這世上最偉岸的男人,成了他的孌寵,再也不是一個小小的戲子。他成了石府里頭最炙手可熱的陳少爺,盡管這樣的榮寵,他知道不過是因為另外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燕來,小字冬奴,是他喜歡的那個男人的小舅子,是東都有名的公子。 他沒有想到,男人對那個叫冬奴的男孩子竟然那樣癡迷,那樣的深情,叫他也覺得動容。他想那個冬奴真是好福氣。 所以在他覺得自己就要死的時候,他在心里頭默默地念,渴望自己下一輩子,也投胎成冬奴那樣好的命,有一個這世間最出色的男人喜歡他,念著他,生生世世愛護他。 這樣的人不需要很多,有一個就很好。 等他下輩子再見了他,如果還問他那一句“你不認得我了么”,他會告訴他,說他認得,他就是他上輩子最愛的那個人,名字叫做石堅。 人的一生,總有一個深深愛戀的人,即便走到生命的盡頭也不愿忘記。 人世輪回,如同花開花落,燕去燕來。 ———————————————————— 冬奴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里頭苦澀纏綿,浸著淡淡菊花香。 (打賭看到這句話許多大人心里都五味雜陳,會有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感覺。) 他覺得身上疼的厲害,吃力地睜開眼睛,朝門口的光影處看了一眼,門口的人影模糊而熟悉,只是他不能夠看得清晰。他只聽到一兩聲唧唧的燕鳴,仿佛有燕子在門外頭歡快地叫。 他呻吟了一聲,極輕微的,眼皮子有些沉,再也沒有力氣睜開。 恍惚中,他聽到有人朝他一步步走了過來,跪倒在他的榻前,他隱隱約約聽見了低沉的哽咽聲,那是一個男人的哭聲,似乎傷透了心。有人握住了他垂在榻邊的手。他的手觸到一個溫濕的臉龐,淚水滴到了他的手背上,順著他的手腕滴落。他察覺出了那個人的身份,心里一酸,輕輕動了動手指,默默地念道:“姐……姐夫……” 他的腦海里浮現過無數的光影,他第一次跌落進他姐夫的懷里面,兩個人第一次同榻而眠,手掌的傷和流下的血,還有元宵夜的再一次重逢。里頭有冬奴的也有朝生的,它們彼此交換錯落,全都涌入了他的腦海里。他蹙著眉頭捉緊了男人的手指,長長地呻吟出聲。 石堅終于完全愣住,呆呆地,看著他的眉尾落下一滴淚來。他顫抖著伸出手,握住了冬奴的手腕。那個細微和鮮活的心跳驚得他說不出話來,接著冬奴便睜開了眼睛,淚水漣漣的,像初生的嬰兒一般,怯生生的,迷茫而無措地瞧著他。 他且哭且笑,像個瘋子一樣,握著冬奴的手趴在了床沿上。 第十九章 欲擒故縱 冬奴醒過來了,卻不肯跟石堅說話,只肯叫他的jiejie陪著他。 石堅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冬奴是他失而復得的寶,他如今已經徹底地怕了,冬奴不喜歡的事情,他一絲一毫也不敢做。只是渴慕了數年的愛人,如今終于又活生生在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怎么能坐得住呢,非但坐不住,連飯也吃不進去,時時刻刻只想著能跟冬奴廝守在一塊。 趙管家眼看著他們主子辛苦成這個樣子,于是就交代了所有伺候在冬奴身旁的人,要他們無論如何,何時何地都要想著怎么樣替他們的主子說說好話。于是伺候在冬奴身旁的人,開始一個個行動起來。 端茶的曉月送了茶過去,說:“舅少爺,這是今夏新采的龍井,主子特意交代了奴婢給少爺送來嘗嘗?!?/br> 送飯菜的阿強將菜肴一盤子一盤子擺開,笑嘻嘻地說:“這是主子親自去山上打的野禽,叫師傅按著舅少爺的口味做的,舅少爺嘗嘗,看喜不喜歡?” 就連服侍著冬奴,片刻也沒有離開鳳凰臺的如煙也幫著說好話了,她立在冬奴后頭悄悄扇著扇子,說:“這么熱的天,主子去了軍營,也不知道會不會太熱了……” 冬奴聽了卻每次都不說話,也不說喜歡,也不說拒絕,反正面子上就是淡淡的,看不出一點悲喜。倒是燕雙飛開始勸了,說:“你不喜歡,就早早地回了他,這樣子不見他,總不是個辦法?!?/br> 冬奴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他欺負了jiejie,我要替jiejie教訓他?!?/br> 燕雙飛也有著一顆七竅玲瓏的心,她終于明白了冬奴這么做的原因。他這是礙著她的面子,石堅還是她的丈夫,還是冬奴的姐夫,有她在中間隔著,冬奴是絕不會跟著石堅的。 可是要她就此成全了冬奴和石堅,她又覺得不妥。倒不只是因為他們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弟弟,她自己接受不了這樣凌亂的關系,畢竟她已經是一心要歸入佛門的人了,何況她對石堅的感情,早就隨著她當年刺出的一劍煙消云散了,對他的仇恨,也隨著冬奴的死而復生而終止。石堅對他弟弟的心思情意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她的弟弟跟了石堅,或許比許多人都要委屈,可也會比許多人都要幸福。 她只是看不分明,冬奴對石堅的真正心思,連她這個做jiejie的也瞧不出來。假如冬奴根本就不愿意,只是無法逃脫石堅的掌控,那她這個做jiejie的,說什么也不能撒手不管。 夏天轉眼就過去了大半,冬奴依舊不肯見石堅。眼看著秋天就要來的時候,冬奴終于完全康復了,不用再服藥,也不用再整天躺在床上。燕雙飛見他已經能走路了,便帶著他出了一趟門,去了佛寺還愿。當初冬奴昏迷的時候,她是向佛祖請了愿的。 石堅平日里進不到鳳凰臺去,這一回終于是逮到了機會。他聽聞經過一個春夏的治療,冬奴的容貌如今已經完全地恢復了,可惜他一直無緣得見。如今聽說了燕雙飛要帶著冬奴出門,便悄悄地守在了鳳凰臺的外頭。 堂堂的一個大都督,石府里頭正兒八經的主子,看個心上人還要偷偷摸摸的,傳出去實在是有些丟人。只是石堅卻不覺得,反而激動難耐,像個洞房花燭夜,期待著看自己新娘到底長什么樣子的年輕小伙子。 他原本以為冬奴是會和燕雙飛一起乘著馬車去的,沒想到他的冬奴如今果然真的是回來了,還是原來喜歡顯擺的性子,非要騎著白馬去。他緊張地站在花院子一角,看著一輛馬車駛了出來,后頭一個華服玉冠的少年,騎著一匹高頭大馬。 只是叫他失望的是,冬奴臉上沒有了面具,卻蒙了一層薄薄的紗,那紗是紫色的,遮住了他的大半個面龐,只是曾經傷疤密布的額頭和眉眼露出來了,果然已經恢復了如初,只看一眼眉眼就知道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一雙眼睛像噙著日月靈光。 他呆呆地瞧著,心里頭無限感慨,眼看著冬奴騎著馬走了過去。他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卻突然看見冬奴回頭看了一眼,眉眼微微垂下來,便又扭回了頭去,臉上的薄紗突然被風拂開了一角,露出了一張完美無瑕的側臉,鼻梁光滑精巧,唇色光澤鮮艷,分明是那么俊秀的一個少年。 他看的忤然心動,幾乎沒有按捺住自己的心跳。 他的阿奴,如今已經快要十七歲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貴氣高雅的光彩。他忽然吃了醋,覺得他的冬奴這樣美好,如果就這樣在連州城里頭逛一圈,還不得迷倒了一片的男男女女。 他這樣一想,趕緊找了一匹馬來,騎上去追了上來。石府的下人見了他自然都要鞠躬行禮,這卻引起了冬奴的主意,他回過頭來,幽幽地瞧了一眼,問:“你怎么跟過來了?” 石堅聽到他的聲音,簡直渾身都要酥軟,像突然過了一陣電流,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只想著趕緊把這個少年抱起來扔到床上疼愛一番,那有是平生最滿意的事情,也解一解這么多年的相思渴慕。冬奴見他不說話,又露出了他最喜歡的那種高傲和羞澀的眼神,眼珠子微微向下一轉,眉尾卻吊了起來,扭過頭說:“你再跟著,我這趟出去可就不回來了?!?/br> 這樣可惡的性子,遠不如是朝生的時候來的溫順,可是連石堅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就是喜歡這樣的少年,好像這樣才是他所喜歡的那個冬奴,連他也不曾放在眼里,卻又在言行舉止里頭,露出一絲絲對他的愛慕與敬仰。 即便愛他也要藏著掖著,非要他逗他逗的急了,或者在床上疼他疼的多了,才會松了嘴,承認愛極了他。 這樣別扭又可惡的小小公狐貍,才是他最愛的那個燕府里頭千嬌百貴的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