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莫心然單靈根前途無量，單憑她貴為化神修士愛徒，這些仆役從沒想過稱其為師妹，只按規矩尊稱其為姑娘。

    少女極美，眉目如畫，五官極為精致，無一絲瑕疵，即使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她依舊能艷壓群芳，讓見者目眩神迷。

    仆役們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但照面之間，依舊被這張如花玉容晃了晃神，他們皆屏息垂目，低頭不敢多看。這莫姑娘是道尊最疼愛的徒兒，要是她覺得被冒犯，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莫心然微笑點點頭，繼續往前走，直接進了洞府大門，往里頭而去。

    玄清道尊的洞府，有其本人設下的大小陣法禁制，就算同為化神修士，沒有他放行，也絕無法擅闖。但赫連啟座下幾個徒兒，以及仆役們，都有通行玉牌，只要隨身攜帶，就可以進入指定區域。

    沒錯，通行玉牌是有限制的，好比仆役們，負責那個區域，玉牌只能保證他們在此地無恙罷了。而且不但是限定位置，玉牌還錄入了使用者的神識，要是玉牌被人奪走，此人也是無法進入洞府的。

    修真界修士對本人洞府的防護十分看重，畢竟，這是閉關修煉的重地。玄清道尊自然也不例外，能毫無阻礙地穿行整個洞府的，就僅他一人而已。

    要說通行玉牌權限的第二人，就是莫心然了。

    十年時間，雖然對于修士來說，不過彈指一瞬，赫連啟化神期修為，隨意閉個關就是數十年不止。

    但他現在并沒有閉關，十年時間也是一天天地渡過。其他幾個徒兒態度畢恭畢敬，師徒間相處嚴肅認真，絕不越雷池一步，而莫心然則撒嬌耍賴，對赫連啟極為親昵信任，兩者對比鮮明。

    赫連啟見識廣博，閱人多矣，莫心然是否真心實意，他輕易可辨。

    不論何種情感，都是彼此間相處得越好，感情就越發深厚，師徒之情亦是如此。

    這十年下來，不但赫連啟已經最疼愛莫心然這個徒兒，就連莫心然也是打心底里尊敬佩服師父。

    玄清仔細認真教導于她，十年間從沒一絲懈怠，甚至有別于其他徒兒，對她的日常起居時有關心。雖然莫心然知道，對方本意是憐惜她年紀幼小，兼在修真界孑然一身無任何親族。

    但好了就是好了，莫心然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她心底有一處十分柔軟，最受不得別人無條件真心對自己好。

    雖然因為有任務在，莫心然對玄清永遠不可能是純粹的師徒之誼，但這并不妨礙兩人感情漸深。

    這樣的情況下，玉牌的通行范圍一再放寬，就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不過，兩人相當有默契，這件事莫心然幾個師兄妹都是不知道的，她也從來沒有當著幾人面前，獨自進入過他們不能擅闖的地方。

    至于撒嬌之類的行為，更是只在兩人獨處時進行，在人前，莫心然的表現，一貫與師兄妹們并無太大差別。

    因此，幾人雖然知道莫心然最受師尊疼愛，但表面上并無太大反應。

    “師父…….”莫心然人未到聲先到，腳下加快，小跑到赫連啟日常起居的后堂，推開正房大門，直接邁步進去。

    赫連啟盤腿坐在正房左側的云床上，面前是一矮幾，上頭是一整套烹茶器具，他眉眼不動，對小徒兒的呼喚置若罔聞，長指執杯，正垂首細細品茗。

    修真界也有茶，而且很多修士都愛茶，不過他們品的都是靈茶。

    莫心然進門一轉身，看見的師父這副不動如山的悠閑姿態，她微微嘟唇，大踏步走上前，嘴里嬌嗔道：“師父你都不疼我了?！?/br>
    赫連啟待她極好，已經把莫心然性格里的另一面又寵了出來，不過她腦子還是很清醒的，修真界危險的很，這嬌癡的小性子她從來不在外頭表露。

    也是如此，赫連啟才由著她，不然早就劈頭蓋臉訓一頓不說，往后說話都得疾言厲色上。

    在教導上，不論是修煉還是其他方面，赫連啟對莫心然都極為嚴厲，一直以來，都沒讓她輕易含糊半分。

    修真界殘酷，一個不慎，修士的下場可能就是神魂俱滅，他不可能永遠把小徒兒護在羽翼之下，現在松松手容易得很，只是來日，怕是要悔之晚矣。

    好在，這小徒兒很刻苦認真，沒有讓赫連啟失望過。

    赫連啟垂眸徐徐輕品茶湯，依舊沒有搭理她，莫心然自覺走到矮幾前，定睛一看，矮幾的另一邊，還放著一盞色澤澄黃、熱氣騰騰的靈茶湯。

    “師父還是很疼我的?！蹦娜灰姞顫M意了，眉眼彎彎，她那雙黝黑晶亮的眼眸笑意盈盈，自動自覺上了云床，盤腿坐在矮幾另一側，與師父面對面，執起茶盞，細細品茗。

    赫連啟雙目微閉，將一盞茶湯喝盡，放下茶盞，才抬眼看著小徒兒說道：“你今日不是說要去集市？怎么過來了?！?/br>
    莫心然在筑基之前，赫連啟對她管束很嚴厲，從沒讓她出宗門一步。

    她知道師父做得很對，這些集市雖然被玄天宗勢力強勢覆蓋，但到底地處宗門之外，一個煉氣期修士離開宗門，萬一遇到什么事兒，怕是連求援都無能為力。

    莫心然待在玄天宗時日久了，就算沒有親身經歷，也道聽途說過不少，修真界殘酷至極，殺人奪寶之事比比皆是，她不覺得自己憑運氣就能一往無前。

    因此，實力低微時，她還是乖乖地貓著修煉吧。

    換而言之，莫心然已經堅守紫云峰峰頂足有十年之久，一步都未曾離開過。

    就算這紫云峰再巍峨聳立，再高高在上，再云霧繚繞宛如仙境，她看了多年，也就司空見慣了。

    莫心然去年成功突破筑基期后，先是鞏固境界，熟悉體內陡然增長的靈力，然后苦練對敵招數一番，最后直到昨日，赫連啟終于表示，筑基后，她應適當出門走走了。

    莫心然歡呼雀躍，當即決定，明天就出門見見世面去。她在山里隱居十年了，終于獲得批準出門，真是太不容易了。

    此時聽到赫連啟問話，莫心然樂呵呵說道：“我等會就出發?！?/br>
    實際上，這些年來，莫心然除了閉關修煉時，基本每天都要往玄清這邊來。剛開始時，是因為修真常識匱乏，每天都要接受師父教導講解，漸漸的，這個習慣已成為自然，她一有閑暇，就蹦跶這著往這邊趕。

    經年日久，赫連啟的心態亦由原本以教導徒兒為主，轉變成習慣她的每日必來。這習慣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到了后來，哪怕莫心然有時過來純粹是消磨時間，但只要她非閉關期間沒出現，他就會不自覺關注著對方。

    化神修士神識強大，神識籠罩范圍之下，任何細微的異動都瞞不過他這沒錯，但要是沒出現異動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刻意關注所有地方。

    就像其他幾名徒兒，除了面對面時，赫連啟從沒有刻意關注過他們任何的行為。

    剛開始時，赫連啟對莫心然亦是如此，但現在習慣養成后，他不可避免對小徒兒的關注力度提高了數個級別。

    莫心然一大早心情興奮莫名，赫連啟早已了如指掌。

    至于這么高興么？赫連啟回想遙遠的當年，他筑基下山時，好像并沒有體會過這種心情。

    雖然小鷹要學會飛翔，大鷹就必須放開手，讓她自行跳出巢xue，振翅高飛，但赫連啟看著莫心然嬌美的笑臉，劍眉微蹙。

    說句實話，他這小徒兒漸漸長大，昔日羸弱細瘦的模樣已不見分毫，她五官精致如畫，容貌妍麗至極。

    赫連啟道心堅定，為人立身持正，歷來不好此道，他視紅顏如枯骨，女修美貌與否，從來不放在眼內，況且他身為莫心然師尊，是她的長輩，更不會有半分不合時宜的妄念。

    但此刻赫連啟客觀看來，他自覺眼界開闊，多年照面過的女修已不計其數，但小徒兒容貌之盛，幾乎無人能望其項背，最讓人擔憂的是她修為并不高，這頭回出門，還是先讓人領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