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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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瑞正頭疼還有什么難以應付的問題,卻只聽見蘇好問:“烏龜能上飛機嗎?” “啊,別擔心,叔叔給它坐專車,一定把它平平安安帶到北城?!?/br> 蘇好點點頭,看著高瑞把行李搬上車,目送那輛黑色賓利緩緩駛遠。 天空灰蒙蒙飄著細雨,她獨自在宿舍樓下靜靜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撐起那把黑傘,踏上了回教學樓的路,意外地并沒有哭。 她下不了決心。 徐冽幫她下決心。 她害怕徐冽過得不好。 他給她證明。 爸爸mama說,這個年紀的喜歡只是虛無縹緲的沖動熱烈,她卻在連喜歡都不敢說的年紀遇到了愛,何其幸運。 想到“愛”這個字眼的時候,蘇好握著傘柄的手微微打了下顫,像被自己的大膽嚇到。 可是轉念一想,她沒有想錯。 他在用沉默愛她,她對此毫不懷疑。 第63章 八月雨 一年后, 美國新澤西州加德里藝術學院。 八月季夏,晴空如洗。 蔚藍的天纖云不染,午后金色的陽光籠罩著校園里的蔥蘢萬木, 給郁郁森森的深綠色注入明亮的鮮活。棕色的磚墻建筑一棟棟矗立在空闊的環境里,排布得井井有條。 暑假尚未結束, 校園里比平日靜謐很多, 涼鞋鞋跟噠噠地踩在林蔭路上,甚至能聽見空蕩的回聲。 蘇好撐了把黑色的晴雨兩用傘,穿著簡單素凈的白t和七分牛仔褲,腳步輕快地穿過林蔭路, 走進七號教學樓。 這棟教學樓專供油畫專業的學生使用。一二樓是幾間平常上專業課的教室, 三樓以上每層都密密麻麻分布了一間間獨立畫室, 每個畫室帶一個編號,是給每位主修油畫的學生私人作業的空間。 因為在暑假申請參加了加德里的夏校生游學實踐,雖然還沒正式入學,蘇好卻已經對這里了如指掌, 也提前擁有了自己的畫室。 坐電梯上了四樓,蘇好拐進陰涼的走廊,走到標記有自己編號的畫室門前, 拿鑰匙開門。 鑰匙在鎖眼里轉過兩圈,發出清脆的咔噠一聲響, 一室充滿藝術感的狼藉映入眼簾。 狼藉是客觀事實,充滿藝術感是蘇好的主觀評價。 蘇好左跳一腳,右跳一腳, 繞開一地的瓶瓶罐罐和顏料盤,從幾個三角畫架中間貓腰穿行而過,又高抬腿跨過一張高腳椅,終于來到窗邊,踮起腳拉開窗簾。 結果簾子不小心碰倒一只隨意擱在飄窗上的馬克杯,杯子骨碌碌滾了下來。 蘇好彎下腰一把接住,有驚無險之下,被自己這一連串滑稽的動作逗笑。 即使已經邋遢到拉個窗簾都需要過五關斬六將的地步,她還是懶得收拾這些爛攤子。從前在南中也好,后來到了美國也好,只要是她一個人的地盤,都會變成狗窩。 想到這里,蘇好微微有些恍神,回頭看了眼墻上掛著的日歷。 這么快就一年了。 剛來這里的時候,她以為孤單會把時間拉得很漫長,后來卻發現,孤單反而把時間縮短了。 那些鉚足勁全力以赴的時間,其實過得無比的快。 當然,也不是一開始就很快。 一年前那個七月的第一天,得知徐冽轉學的消息以后,她以為自己很冷靜。 她平靜地走回教室,平靜地照常準備考前復習,平靜地參加了期末考試。 卻沒想到,考完最后一門以后,當她從考場回到教室,習慣性地把試題卷放到徐冽課桌上等他閱卷,突然想起他不在了以后,會崩潰大哭。 就像當初jiejie去世的頭兩天,她整個人稀里糊涂懵懵懂懂,淚腺像被堵住,根本不記得掉眼淚,直到jiejie將要被火化的時候才驟然回過神來,瘋了一樣大哭,拼命攔住那些要把jiejie送走的人。 眼淚有時候是會遲到的。 那天考完試,她哭著給徐冽發消息,文字的,語音的,說了好多亂七八糟的話,說她想他,想見他,說她會去美國參加面試,但是能不能在走之前跟他當面說說話。 她問徐冽在哪,得不到答案,又去問施嘉彥,施嘉彥同樣不知情,她就直接買了去北城的機票,最后在機場被匆忙趕來的爸爸mama勸下。 后來回憶起來,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幼稚有點好笑。 所幸經歷了顛來倒去的一陣子以后,加德里的面試通知來了。 她為了準備面試不得不變得忙碌,然后在忙碌里清醒了過來——徐冽有多不想再依賴jiejie和姐夫,可為了讓她放心去理想的大學,他連這條底線都退讓了,她這樣胡鬧,不僅對不起自己,還對不起他。 何況mama也為了她在積極地做心理治療。她也得對得起mama。 所有人都在為她努力,沒有人不愛她,她要好好長大,跟想見的人在更高處重逢。 那之后她才真正冷靜下來,投入到一場場接踵而來的測試——專業面試,托??荚?,美國高考。 她在美國全封閉的寄宿高中里一邊適應新環境,一邊認真修夠學分、發奮備考。 然后發現,她果然還是那個“沒有她做不到,只有她想不想”的牛逼蘇好。 蘇好對著日歷一笑,笑過又斂起神色,解鎖了手機,看了眼微信圖標。 當初一方面為了專心備考,一方面因為全封閉寄宿學校的嚴格規定,她沒把手機偷偷帶在身邊,進牢籠之前給徐冽發了封很長的消息,說自己暫時不碰手機了,會聽話好好準備考試。 可等她熬到收到加德里的正式錄取通知書,從美高順利畢業,一切塵埃落定,終于可以心安理得拿起手機,時間卻已經過去太久。 她竟然像近鄉情怯一樣,不敢登錄微信上去看看。 這種情緒已經拉扯了她一陣,有次她都下決心輸入了賬號密碼,結果發現因為太久沒登錄,需要國內手機的驗證碼,就又把這事耽擱了下去。 原來太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會害怕聽見他的近況。 害怕他的近況和自己沒有一點關聯。 一年前她非常篤定,她和徐冽不會被時間和距離磨滅感情。 可是當她憑這一腔信念考上理想的大學,回過頭去看這一年,發現他們分離的時間已經比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久得多——她突然有點猶豫,自己會不會過于盲目自信。 蘇好不想一直這樣扭扭捏捏下去,所以給自己規定了一個期限。 八月就是國內高校錄取通知書全部發放完畢的時間,不管是好是壞,她要在八月知道他的消息。 * 正發呆,蘇好忽然聽見畫室門被敲響:“蘇好,你的咖啡!” 她回過神,應了聲“來了”,再次過五關斬六將地走到門邊,把門拉開,看見徐雨諾拎著兩杯冰美式站在門外。 徐雨諾也是中國人,跟蘇好一樣在一年前提前拿到了加德里的預錄取,經歷一年的打拼,通過各項考試拿到了正式的錄取通知書,又跟她一起在教授的引薦下參加了這次的夏校生游學項目,現在是她的室友。 蘇好從徐雨諾手中接過冰美式。 徐雨諾擠進門去,差點一腳踩到她的顏料盤,吐槽道:“每次來你這兒都跟掃雷一樣,你就不能收拾收拾嗎?” “不收拾,愛進不進?!碧K好仰頭喝了一口美式,“哈,真爽?!?/br> “一杯冰美式就爽了,你好容易高潮啊?!?/br> “……”蘇好嫌棄地飛她一個眼刀子。 “你怎么從來不接我黃腔,你到底是不是有男朋友的人?”徐雨諾第一百次懷疑地看著她。 蘇好的長相是很容易讓人第一眼就感到驚艷的類型,這一年來,徐雨諾見證過數不清的男性跟她搭訕,問聯系方式或者直接開撩都有,她每次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就拒絕,且拒絕的理由無一例外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但徐雨諾從沒見過她跟所謂的男朋友聯系,發消息或者煲電話粥,一樣都沒有。 徐雨諾也有個異國戀的男朋友,雖然全封閉期間不能用手機,但至少一個月還是能見縫插針地聯絡一次。 所以她一直懷疑,所謂的“已經有男朋友”只是蘇好不想接受搭訕的借口。 “凡事別老懷疑別人,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不接你黃腔,難道不是因為你的黃腔無聊又低級,讓人提不起性趣?”蘇好翻個白眼。 “哦,那你給我開個高級的,我聽聽?”徐雨諾饒有興趣。 “想得美?!碧K好聳聳肩,盤起腿坐上飄窗。 徐雨諾搬了個板凳坐下,調侃她:“我看我們還有一個多月才成年的好meimei還涉世未深呢,交的男朋友肯定也是純純的小雛雞?!?/br> “……”其實蘇好也不知道這事有什么好爭高下,但被人看不起她就不如意,張嘴就來了氣,“放屁!我男朋友混社會的時候,你男朋友還不知道在哪吹泡泡糖呢!” “哎,這怎么還人身攻擊上了呢?”徐雨諾瞪眼,“我說的雛雞是床上的雛雞,跟混不混社會又不搭界,反正我男朋友床上超牛逼?!?/br> “……”蘇好一拍大腿,“我男朋友更牛逼!” 徐雨諾急眼:“我就沒見過比我男朋友長的!” 蘇好冷笑一聲,邏輯嚴密:“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男朋友!當然你這輩子也不會有機會見,你就坐井觀天吧你!” “你可別吹了!你男朋友這么好,怎么一年到頭也沒見你們微信語音?” 蘇好一噎:“我上次不都跟你說我微信登不上了!” 徐雨諾嘁一聲:“借口,登不上微信不還能打跨洋電話?我看你是夢里有男朋友!” 人活著不就為了爭口氣,都這樣了,蘇好還能忍嗎? 她忍得了刻苦讀書的寂寞,忍不了被人踐踏尊嚴和臉面。 “你等著,老娘現在就打給你看!”蘇好熱血一上頭,也忘了顧忌什么一二三四abcd,拿起手機,一頓撥號猛如虎。 三十秒后——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蘇好的臉一秒變陰。 啊啊啊徐冽我殺了你! * 同一時刻,位于紐約都會區的紐瓦克機場,一架來自中國北城的飛機在停機坪緩緩停穩。 徐冽靜靜地坐在經濟艙的靠窗位,望著窗外金煌煌的日光瞇起了眼,在艙門開啟之前,低頭給手機換卡。 手機屏幕亮起,他垂眼盯著微信圖標看了一會兒,點進去,打開置頂消息框。 對話還停留在他給蘇好那封長消息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