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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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最后問了一次:“今天是愚人節,但你不會幼稚到拿這種事跟我開玩笑吧?” “如果你不會,那我也不會?!?/br> 蘇好看著他, 沉默了足足十個數, 怒到極點反倒平靜下來, 輕松地拍拍手:“ok,我明白了?!?/br> 她轉身回了教室,面無表情地往書包里塞了幾本教輔書和一沓作業卷,在徐冽的注視下, 一言不發地拎起書包走下了樓。 剛到教學樓樓下,身后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和一道喊聲:“蘇姐, 等等我們!” 蘇好回頭一看,文銘李貌陳星風和苗妙急急追下了樓, 四個人集體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蘇好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苗妙走過來,尷尬地在她耳邊低聲說:“那什么,你們二樓走廊盡頭是個弧形拐角, 那我們三樓也有個對稱的拐角,你理解這建筑構造吧?” “……?” “我剛才就站在你頭頂聽墻角,他們仨看我鬼鬼祟祟,跟了過來,所以……” “……” 所以他們四個都見證了她霸王硬上弓失敗的屈辱歷史。 文銘李貌在蘇好面前排排站好,眼白和眼珠仿佛被細致地切割出了三塊區域,分別填充了——三分同情、三分義憤填膺,以及四分“真想重金求一雙沒聽過蘇姐墻角的耳朵”的追悔莫及。 蘇好覺得人生也就這樣了吧。 不會再有比現在更cao蛋,更下不來臺的時刻了吧。 文銘李貌腦筋瘋狂急轉彎,安慰她:“蘇姐,你很棒,特別棒,真的!” “你不知道,今天中午在食堂,我們班有個妹子跟風哥表白,被風哥拒絕以后,她說——怎么還當真了呢,愚人節開個玩笑。同樣是被拒絕,她慫得一批,看苗頭不對就打退堂鼓,可蘇姐你不一樣,你敢作敢當??!哪怕被拒絕,你也沒有反悔!” “……”苗妙擰著兩人腦袋,把他們往旁邊扒拉開去,“不會說話還是閉嘴吧?!?/br> 文銘李貌打了個嗝,小雞似的墩在了一邊。 陳星風嘆了口氣,搭過蘇好的肩:“得了得了,多大點事,請你吃冰去?!?/br> * 幾人到了學校附近的甜品店,文銘李貌去前臺排隊點單,苗妙和陳星風跟蘇好坐在桌邊嘮嗑。 見蘇好繃著臉不說話,陳星風兩腿大爺似的一岔,敲敲桌板:“別拉著臉了,其實人家也沒說錯,你就趁早收收心認清現實吧啊,門不當戶不對是不會好結果的?!?/br> “怎么就門不當戶不對了,不就是成績嗎?我們蘇姐那是沒用功,用起功來還不甩人七條街八條街的?!泵缑罟催^蘇好的肩,“考個正數給他看看,看他不跪著求你給他個機會!” “人家拿成績當個借口,你倆還真信這鬼話?”蘇好聽不下去,飛了兩人一人一個眼刀子。 陳星風和苗妙不清楚蘇好和徐冽是怎么一回事,蘇好自己清楚。 徐冽認識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成績奇差無比,后來還不照樣跟她這樣那樣?,F在突然來這么一出,就是篤定文化課是她的死xue,才拿這說法搪塞她,好讓她知難而退唄。 苗妙指指她沉甸甸的書包,解釋:“我以為你裝了一堆教輔書,是要回家發憤圖強?!?/br> 蘇好詫異地看她一眼:“開什么玩笑?”就算她考個正數第一,徐冽還會有第二個借口,她又不是舔狗,“我這是為了小長假不被我舅舅舅媽念叨,帶回去裝裝樣子?!?/br> “那你不搞徐冽了???” “都這樣了還搞什么搞?”蘇好冷笑一聲,“這弓誰愛上誰上去,本霸王不稀罕上了!” 陳星風給她豎個大拇指:“你能想通就好,爸爸為你高興?!?/br> 苗妙卻有點遺憾:“可是照你這說法,如果他是因為變心了才找借口拒絕你,那你這一收手,不就便宜了那什么安妮meimei嗎?” 文銘和李貌剛好端著兩碗綿綿冰過來,點頭附和:“蘇姐,這人,我們不要了,但別人也休想得到!” “沒錯,”李貌坐下來握了握拳,“蘇姐得不到甜甜的愛情,他們也別想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說的對,”苗妙也加入了鈕鈷祿分隊,“當不了女主,還當不了惡毒女配?” 蘇好:“……” 陳星風皺眉看著他們仨:“都他媽非主流文學看多了?戀愛自由懂不懂,人家就喜歡高智商物理天才小學妹怎么了,棒打什么鴛鴦?講不講道理?” “哥你這是干啥?我們不是從來不講道理嗎?”文銘撓撓頭。 “就是啊哥,你之前不還很討厭冽哥……呸,徐冽嗎?現在我們要替蘇姐出口氣,你怎么反倒胳膊肘往外拐?”李貌嘟囔。 “我……”陳星風舀了一大勺綿綿冰到嘴里,“行行行,隨便你們?!?/br> * 文銘和李貌替蘇好一手包辦了棒打鴛鴦計劃。 他們是文明的人,禮貌的人,所以絕不動粗,集訓隊那邊戒備森嚴,無孔可入,那就從徐冽下手,讓他在這個清明假期被熱鬧——電燈泡包圍,保證沒有孤單——落單的機會。 文銘李貌發動了一批年級里的志愿者,輪流在七班教室留堂自習,對清明不回家的徐同學展現美好同窗情,充分給予了他人道主義的陪伴和關懷。 蘇好待在鄉下,看群里三不五時傳來實時播報。 中午—— 文銘:「食堂假期里為集訓生加班,開了一樓飯菜窗口,今天中午溫安妮老早就在那兒等徐冽,嘻嘻,然后我給徐冽叫了外賣?!?/br> 李貌:「他不是跟蘇姐關系僵掉了嗎,肯收你的外賣?」 文銘:「看他一直在教室忙著刷題,估計剛好想節省時間吧,不過他把外賣錢付給我了?!?/br> 晚上—— 李貌:「徐冽今晚一直在用教室電腦做課件,我好無聊,手機都玩沒電了,想回來了?!?/br> 文銘:「再等等,集訓班馬上就下課了?!?/br> 李貌:「臥槽,真被你說中了,那個溫安妮又來找徐冽了,我他媽沒攔住?!?/br> 文銘:「他倆干啥去了?」 李貌:「教室門口說了幾分鐘話,說的什么沒聽清?!?/br> 文銘:「要你有什么用,明天還是我來?!?/br> 早上—— 文銘:「臥槽今天徐冽怎么不在學校!宿舍和教室都沒人!」 李貌:「那剛好啊,反正溫安妮在學校集訓出不去?!?/br> 文銘:「不是,我聽說溫安妮今天給老師請了個病假,人也不知去哪了!」 李貌:「快撤回,別讓蘇姐看到!」 可是蘇好已經看到了。 她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一看到群消息彈出來就忍不住去關注徐冽的動向。 看到他在刷題做課件,她就舒舒服服翹著二郎腿磕起瓜子,看到溫安妮的名字,她就想抄起菜刀去幫舅媽剁豬rou。 不就是個見異思遷的花心大蘿卜,憑什么搞得她這么被動。 難道是作業太少? 蘇好干脆卸載了微信,去鄉下的田園農場采了兩天風,畫了幾張素描轉移注意力。 等假期結束,收拾書包準備返校時,她才發現作業其實夠多了,她那白得像雪花一樣的卷子已經積了厚厚一沓。 為了避免被徐冽找茬,蘇好提前跟郭照約定了交易時間,周二起了個早去學校,一大清早就在座位上忙活起來。 跟她一樣早起趕作業的同學有不少,教室里安安靜靜,只聽得見匆匆忙忙翻卷子的嘩嘩聲。 蘇好被這熱血奮斗的氛圍感染,不禁下筆如風起來。 只是難得碰上小長假,郭照估計也沒好好學習,卷子倒是做了,但明顯是趕工完成,字寫得太飄。 蘇好抄到大題以后,時不時就會因為認不清字而卡頓。 徐冽走進教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蘇好認真看著試卷,手里水筆的筆尾一下下戳著下巴,眉頭深鎖地思考著什么。 倒是終于知道自己寫作業了。 徐冽松了口氣,站在蘇好側后方看了她一會兒,剛想上前問她碰到了什么難題,忽然看到她拿筆戳了戳前邊的郭照:“欸,你這寫的什么字???看都看不清!” 徐冽:“……” 郭照轉過頭來:“哪呢?啊,這是根號?!?/br> 蘇好嘆息一聲:“下回寫清楚點,我這抄作業效率都被耽誤了!” “好的蘇姐!” 徐冽:“……” 蘇好正要低下頭去繼續抄大題,感覺背脊有點發涼,扭過身子,就見徐冽站在后門邊,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繼續抄她的作業。 徐冽走到座位坐下,皺眉看著她:“假期又沒寫作業?” 蘇好往嘴里塞了一顆木糖醇,吊兒郎當地嚼著,頭也不抬地說:“你也說是‘又’了,不都見怪不怪了嗎?你不會以為我因為你一句話就轉性了吧,你當你誰啊這么大魅力?!?/br> “……” 蘇好沖他沒心沒肺微微一笑:“我有那時間填這門不當戶不對的鴻溝,怎么不換條路走?” * 蘇好抄完作業以后就進入了“早起傻一天”的休眠狀態。陽光正好的時候她瞌睡朦朧,等傍晚太陽快落山倒是來了點精神。 想起假期在鄉下光采風畫畫,也沒記得鍛煉,她打算去cao場練一趟1500米長跑。 蘇好去洗手間換了條運動褲,剛預備拾掇拾掇去cao場,聽見旁邊徐冽問了她一句:“去跑步?” 蘇好就不明白,這人讓她知難而退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為什么今天還是沉默是金地低氣壓一整天,現在又對她管東管西? 是非要看她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哐哐寫作業? “關你什么事?你是我誰啊,管我去干嗎?!碧K好沒好氣地回。 正好窗外陳星風經過,敲了敲他們班的窗,邀請蘇好:“看球去不去?” “去啊,”蘇好從座位上站起來,“不過我得先去cao場跑幾圈?!?/br> “走,我陪你?!标愋秋L對她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