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聞成彬暗惱,揉了揉太陽xue,想必是喝多了。 音律由輕緩轉為激昂,輕紗飛揚間,有人半空旋舞,艷驚四座。 太上皇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凝睇半空中的孫女。 不得不說,姬初螢的平衡感是常人無法比擬的,走在鋼絲上也如履平地。 她長袖一甩,形如九尾。 妖狐乍現。 贏得滿堂喝彩。 相比之下,壓軸出場的景蝶羽遜色了不少,勉強維持平衡,動作也發揮失常,腳下踏空,墜了下來。 “??!” “當心!” 眾人驚呼。 看席上,離鋼絲最近的人是聞成彬,聞成彬沒做他想,上前接住了景蝶羽。 “呃......” 一聲悶哼,聞成彬表情痛苦,堪堪抱住她,緩緩蹲下來。 景蝶羽愣愣看著救了自己的男子,男子相貌清俊,如畫中走出來的鄰家郎君,惹得她面紅心跳,都忘了出糗的窘態。 “姑娘?!甭劤杀蚋杏X手臂快斷了,勉強維持微笑。 “抱歉?!本暗疒s緊起身,慌忙問:“公子可因小女子受了傷?” “無礙?!?/br> 老首輔疾步走過來,“快,傳侍醫?!?/br> 他親自扶著聞成彬去外間上藥。 景蝶羽亦步亦趨跟在后面,被自己父親拉住,才想起眼下的情景。 林寶絨手指撫在琴弦上,此情此景甚是熟悉。 上一世,聞成彬也是因為救了景蝶羽,才擄獲了美人芳心,只是上一世,景蝶羽是在獨舞中失誤,從頭到尾都沒有姬初螢的參與。 剛剛的情景,林寶絨也向景蝶羽伸出了手,但聞成彬更快一步。 本以為不會重復上一世的情景...... 孽緣。 孽緣。 林寶絨感慨萬千,化作一聲低嘆。 賓客們三三兩兩去往外間詢問聞成彬的傷勢,屋里亂成一團。 混亂間,有人忽然握住林寶絨的手,把她拉起來靠近自己。 林寶絨嚇了一跳,下意識推了對方一把。 聞晏紋絲不動,“是我?!?/br> 林寶絨舒口氣, “沒去看看你堂侄?” “致恒無事,手臂擦破了皮,涂抹了藥膏?!?/br> 說明他已經去過了。 致恒,致恒。 林寶絨最不想從聞晏嘴里聽到聞成彬的表字,好似自己是毒婦,想要離間他們叔侄的感情。 聞晏看她面色不佳,帶她出去散步。 林寶絨一路沉默,被帶進僻靜的假山內。 聞晏看她情緒不高,想逗逗她,摘了她的面紗,俯身靠近她。 “別......” 聞得男人身上的酒氣,林寶絨別開頭,捂住他的嘴,“你醉了?!?/br> 月高風黑,櫛比隱晦,像在暗通款曲。 她喜歡聞晏的靠近,又接受不了與他在假山內偷偷摸摸。 酒能放大人的感官,聞晏覺得抱在懷里的姑娘香軟甜蜜,舍不得松手,但小姑娘不愿意,他便不強迫,摟著人兒消散了一會兒酒意,拉著她走出假山。 “是我唐突了?!?/br> 林寶絨看著他映在月光中的背影,搖了搖頭。 聞晏回眸,正好看到她在搖頭。 回到水榭,有人拉住聞晏說了句什么。 聞晏對林寶絨道: “詔獄那邊有事,我過去一趟?!?/br> 林寶絨點點頭,“萬事小心?!?/br> 聞晏把她送到林修意身邊,匆匆離去。 林修意忙著交際,讓侍女將林寶絨帶去后院。 林寶絨路過外間時,外間里只剩下聞成彬和侍醫,聞成彬本想起身問聲好,哪知林寶絨繞開他,頭也不會地走了。 侍醫是個花甲老婦,笑呵呵道:“姑娘家害羞,大人還需懂得避嫌?!?/br> 聞成彬捂住手臂自嘲一笑,林寶絨哪里是害羞才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啊。 酒醉上頭,他磨磨后牙槽,追了出去。 侍女帶林寶絨抄小路去往后院,剛好穿過那座假山,林寶絨心里裝著事,沒太在意,直到身后傳來腳步聲。 兩人回頭,見一抹修長身影逼近。 林寶絨瞇眸,辨認出對方是誰后,渾身泛起雞皮疙瘩,退了兩步就要跑。 聞成彬眼疾手快,拉住她。 “自重!”林寶絨像受到驚嚇,嗓音都拔高了。 平日溫婉柔美的人兒,此刻像炸毛的貓,伸出了鋒利的爪子。 聞成彬感到顴骨一痛,用另一只手摸了下,溫熱濕滑。 林寶絨抓破了他的臉。 侍女愣在原地,沒鬧明白這兩個人是什么關系,也不認得聞成彬。 林寶絨小幅度掙扎,“放手!” 聞成彬酒氣上來,跟她較起勁兒,沒松手,遞了侍女一眼,“還想留在府里,就閉嘴?!?/br> 侍女看他衣冠楚楚,知他不好惹,沒敢說話。 聞成彬:“你可以走了?!?/br> 侍女猶豫不前。 林寶絨慌了,偏頭對侍女道:“我是戶部尚書的嫡女,你現在就去水榭喊人,說有人對我圖謀不軌,快去!” “......是?!笔膛s緊跑開。 假山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舊恨如傾斜的洪水鋪卷而來,林寶絨忿忿瞪著他,“放開我,否則,咱們誰也不好看?!?/br> 聞成彬不知該從何說起,好像自己是她的仇家似的。 無奈,深深的無奈。 “林姑娘,在下無意冒犯,但有一事不懂,一直糾結于心,還請林姑娘解惑?!?/br> “我跟你無話可說?!绷謱毥q腦海里浮現上一世,聞成彬的種種糾纏,心臟突突的跳。 聞成彬聽得顫音,知她把自己當成登徒子了,重重嘆息,“你答應我不跑,我就松開你?!?/br> 林寶絨不語。 聞成彬試探著松開她,誰知剛一松開,她就朝水榭跑去。 他扯住她手臂,把她抵在假山上,“林姑娘!” “聞成彬,你自重!” 她怒目而視。 聞成彬擰眉與她對視,她眼睛極美,睫毛很長,撲閃撲閃,看上去楚楚可憐。 聞成彬竟心軟了。 都不知自己的心軟從何而來。 明明是來找她說理的,又沒打算做什么! 斂起不該有的悸動,聞成彬沉住氣道:“姑娘對在下是否有什么誤會?在下來京城赴任前,從未與姑娘相識,姑娘為何如此厭惡在下?” 從來都被人以禮相待,只在她這里受過冷遇。 林寶絨掐算著時間,假山外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估計那名侍女回去后什么也沒敢講。 林寶絨心里一涼,但也知聞成彬不敢動她,不是想要個說法么,林寶絨深呼吸,緩和語氣道:“我明白了,你先松開我,我說予你聽?!?/br> 聞成彬挑眉。 林寶絨偏頭看向一邊。 聞成彬凝睇她雪白的脖頸,心中亂糟糟的,松開了手,靠在另一側假山上。 林寶絨剛要開口,假山上方傳來一道揶揄聲,“呦,月下幽會呢?” 兩人同時抬頭看去。 林寶絨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