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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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員外郎道:“這邊是卷宗,那便是等著您處理的事務......” 沈陵看了看箱子里的卷宗公文,每換一個位置,就難逃這個,畢竟若想快速熟悉業務,還是看卷宗更為快速。 工部不僅有四大司,下面還有各個署,比如轄修內司署、上材署等等,里面有著許多工匠,各個司發放指令給指定的署長,署長再分派給工匠,職能分工非常的精細。 而且各個署并非只服務于工部,只是歸工部管,六大部門都有交叉的業務,比如一場祭祀,禮部是主辦部門,但祭祀需要用到的器具都需向工部申請制造,工部一些大工程還需要和戶部去扯經費。 鄧員外郎解說完后,沈陵道:“你先回去做事吧,本官先看看卷宗,若有疑惑再來問你?!?/br> 沈陵看卷宗也有經驗,剛接手淮南府的時候,那些公文、卷宗可比這些混亂多了,沈陵才想法子整治了這些格式。 沈陵一邊翻閱卷宗,一邊做一些記錄,他知道自己將在工部上任也了解了一下工部,不過紙上的東西到底不如真刀實槍的。 上一任虞衡司郎中是做得不好被貶謫了,還挺有壓力的。 當日沈陵肯定是看不完的,沈陵帶了幾份卷宗回家去看,總歸他還不能完全上手虞衡司的業務,不過他初來乍到,對工部的人還不了解,還是少說少做。 所以沈陵還是把大部分事情先交給鄧員外郎,虞衡司畢竟還要運轉,他業務暫時還不熟悉。 沈桑榆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第128章 128 沈陵自打回京之后, 生活比在淮南府的時候規律,固定時間上值固定時間下值, 陪親人的時間也多,但休沐的時候應酬也多, 進了六部, 利益牽扯就變多了,他若不想辦事四處碰壁, 關系得打好。 他抽空拜訪了一下陳老將軍,雖說是有點攀關系的意味,但陳老將軍在淮南府對他還挺好, 若因身份回了京就疏遠,豈不是有些忘恩負義。 其次拜訪了曾家,年年入了曾家的私塾。目前京城官家子弟讀書有幾種,一種曾家這種辦個私塾,其他關系要好的人家也會把孩子送過來,孩子會多一些。一種就是自家請夫子, 只教自家的,最次等就是送進京城有些名望的私塾里去。 品級大一些的官員基本上都是前面兩種形式, 曾家是書香世家,私塾也延續了多年,不少人家都盼著送去呢,沒想到曾躍直接給他提了, 沈陵還是很感激的。 回京頭一個月人情往來便是一筆大支出, 還好他們家如今也算富裕, 有產業支撐。 當初在船上整理的水利之策,由于要獻給圣上,便不能像給嚴清輝那么隨意了,沈陵又加工了一下,先給文常敬和文平昌過一遍。 文常敬摸著胡子很是欣慰,看著自己唯一的學生閃過一絲驕傲:“阿陵,這本水利之法對治水極有參考,看得出你在淮南府費了不少心血,淮河多水難,淮南府卻能多年太平,說明你的法子是有成效的?!?/br> 沈陵在里面加入了淮南府這一段淮河的水位數據,更具有說服力,讀書時沈陵可沒被老師這么夸獎過,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文平昌點評道:“這內容定是沒什么問題,就是阿陵這文風,還是一如既往的干巴,沒什么文采。??” 沈陵也有些汗顏,他實在做不到寫公文還寫得錦繡繁華,他更喜歡平實一些,就是干巴巴的策略和解說,他考慮到給圣上看,前面還加了點敘述呢。 文常敬不以為意,道:“這就是阿陵的文風,不是詩賦不講究文采?!?/br> 沈陵給他們看過后,確保沒什么問題了再呈上去。 差不多半個月左右,沈陵就熟悉了虞衡司的運轉,像這種職能部門,清閑的時候很清閑,忙碌的時候也很忙碌,他在中樞院待過,最清楚不過“旺季” 和“淡季” 。 虞衡司主要負責橋梁棧道、織造、軍需用品等,和宮內的交集不多,主要是地方,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是需要下地方查看情況的。 還好沈陵在地方的時候,對這些都比較注重,基本上是親力親為的,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基于這些年的習慣,沈陵還是列了一個規劃,說實話在工部他能施展的空間不大,他上面有好幾座大山壓著,再加上如今的治理思想,國家根本沒有規劃這一說法,只有治理,何為治理,有事情才能治。 但什么都不做不是他的風格,初到淮南府他也覺得能做得少,可越到后面能做的越多,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所以沈陵根據自己所分管的職能,分別列了規劃,像橋梁棧道沈陵是希望能多發展一些的,地方想要富裕,交通得發達起來。當初他在淮南府的時候,還想過做水泥,但想想也就放棄了,在古代根本行不通。 世界的運行是有規律的,即便他發明了超越這個時代的產物,也不會得到這個時代的認可。像水泥,主要材料是石灰石,需要經過碎化,沒有現代化的機械如何能做到。即便做到了,成本也太高了,并不會被采用。 任何事物都有它該存在的時代,生產力達到了才能真正發揮它的作用。 所以一切還是要從生產力開始,沈陵也是從織造上得到的啟發,他查看卷宗,驚喜地發現因為他當年偶然之間改進了紡織機,發明了縫紉機,沒想到這十幾年間,江南的紡織業發展竟然這么迅速。 他這個階層對衣物有美觀的需求,所以外面買成衣少,不過他也問了一下家里的女眷,布匹的價格這幾年的確便宜了很多,他走訪京城幾家布莊,布莊現在基本上都開始售賣成衣,而且大部分是從江南運過來的。 沈陵問道:“大老遠從江南運過來,這路上花費不少錢吧?” “這運過來是花了點路費,但也還便宜呀,衣服也不占多少地方,跟著船托一箱子過來,也比咱們京城自己做的劃算的?!?/br> 沈陵立即傳信給建康府,讓世敏去蘇州府看一看,也許蘇州府已經開始有低端流水線了,就像他們的木作坊一樣,低端流水線相比單個人工來講,效率就提高了不少,效率一高,價格立即降了下來。 再加上織布機把織布的效率也提高了,江南一代若是大規模的進行成衣制作,極有可能形成資本主義的萌芽。 這件事情讓沈陵激動不已,無心插柳柳成蔭,說到底想要發展起來,還是要生產力。沈陵也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必須提高生產效率。 沈陵正準備調查著這事兒,他自己也記錄了一下近些年來布匹和衣物的價格,他篤定如果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江南一帶一定能出現資本主義萌芽。 而且一旦商人們發展壯大,而國內市場還太小,定會尋求廣闊的海外市場以獲得更多的利潤。目前文朝算不上閉關鎖國,但通商口岸也不多,對外界需求少,出口大多是茶葉一類的,如果能夠主動向外銷貨,也許他們也能走上擴張之路。 他自然希望這個勢頭能夠發展下去,這就得讓朝廷也嘗到利益,目前朝廷對商業收稅很少,不光這個朝代,每個朝代都是如此,主要還是依靠田賦,土地是固定不動的,但商品的稅很難計量。 對商品收稅牽涉甚廣,必須找好切入點,而且他只是五品官,話語權還是太小。 * 年年被送去曾家讀書后,安安可不樂意了,哭了好幾場,文以苓為了給他找些小伙伴,還時常帶他去湯家玩。 安安的啟蒙也要提上日程,白天沈陵沒太多的空,他又懶,沈陵便想著上午把他送文常敬那兒,老師和師母身邊也沒得晚輩陪伴,文啟盛今年才要成親,孩子怕也是要再等個幾年了,所以文家特別稀罕兩個孩子。 老師對待學業甚是嚴格,安安性格太懶,生活里面沒關系,但若是在學習上還這樣,沈陵是不能容忍的,所以老師這樣的嚴師督促就很有必要了。 沈陵下值早的時候會去接年年,待他上了馬車,沈陵不著痕跡地打量他,看他有沒有什么受欺負的痕跡,當時送到曾家來唯一沒有考慮妥當的就是地位差別,他家到底還是差了一點的。 年年看到是爹爹來接他就很興奮,上來就喋喋道:“爹爹!今天我練字得了第一,可惜背書的時候背錯了一個字,不然我也能得第一......” 沈陵見他這般活躍,放心了一半,揉了揉他的頭,笑著夸獎道:“很棒,以后繼續保持,背錯字是不是又心不在焉了?” 年年辯解道:“屏風倒了,我被嚇了一跳......” 沈陵忽然嚴肅了起來,年年立即意識到了,訥訥道:“爹,我錯了?!?/br> “年年,出錯就是出錯,沒有理由,別人不會關注你錯在哪里,只知道你犯了錯。犯錯本身不要緊,孰能無過,但爹爹不希望你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錯了以后就注意點,及時改正?!?/br> 沈陵見他聽進去了,也不多責罰,換個話題:“今天功課多不多?” 年年自是了解爹爹的脾性,爹爹不輕易動怒,他犯了小錯,爹爹臉一板,他就知道自己錯哪里了,明明爹爹也不怎么發火,年年莫名就會很擔心爹爹生氣。 “還成,爹爹,我功課若是早點做完了,可不可以去找瑞哥玩?” 瑞哥兒才不過來了幾趟,年年就和瑞哥兒玩得很好了,也是小孩子喜歡大孩子的特質,年年就很喜歡跟著瑞哥兒。 沈陵想了想道:“那得看看瑞哥兒在不在府中,若是在,就讓你去成不成?” 瑞哥兒如今在宮中讀書,也并非日日都在的。自打這次回京后,他和齊王就沒有那么避諱了,齊王還是個閑散王爺,也沒什么人會把注意打到他這兒。 “成!” * 天氣炎熱,隔壁都水司開始忙碌了,水利是他們負責的,寧郎中還特地過來問他關于水利的一些問題,沈陵寫得那本水利之策被圣上收錄在皇家書閣,并且傳閱地方。 寧郎中道:“我們司這個時候最苦,若是哪邊發了大水,還得親自過去治水。哎,孝原,還是你們虞衡司輕松?!?/br> 沈陵想說若想偷閑哪兒都成,就看這官職還想不想要了,尤其都水司這種關乎蒼生的部門。 沈陵寬慰道:“能者多勞,您的辛苦咱們也都看在眼里,這水利之事關乎蒼生,不出差錯倒也沒什么,就是怕這出了差錯?!?/br> 寧郎中似是被他戳中了某個點,朝他大吐苦水。 待寧郎中走后,鄧員外郎走進來道:“大人,尚書大人請您過去過?!?/br> 沈陵擱下筆,問道:“你可知是何事?” 鄧員外郎說道:“好似是江南織造的事情,江南織戶增加得過多,朝中擔憂百姓荒廢良田,尚書大人好似有意向削減織戶,請您過去商議?!?/br> 什么!削減織戶?豈不是要打擊紡織業? 沈陵坐不住了。 129 沈陵沒想到這萌芽剛剛萌發就要受到打壓, 難怪古代商業發展不起來, 一旦有發展的苗頭,就必須要打壓。 但沈陵也理解朝廷這種做法, 歷史上并非沒有過因為商業而導致農業退后的情況, 每個朝代都警惕這樣的事情, 農業是根基,一旦農民不種地了,整個國家都會亂。 而商業目前還只是附屬品,在這樣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中, 沒有也并不會影響普通百姓的生活。 所以沈陵在淮南府的時候, 他對經濟沒有過多去推行,作為一個官員,他不能表現出對商業的支持。但他會鼓勵農民多種一些經濟作物, 經濟作物有了收入,有錢才能有消費,消費帶動商業發展, 才會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左尚書和朱侍郎把他和鄧員外郎招過去。 左尚書:“江南一帶織造發展迅猛,皇上擔憂百姓重商忘農, 織造是你們司負責的,也更熟悉情況,你們整理整理, 擇日呈上來?!?/br> 沈陵和鄧員外郎應道:“下官遵命?!?/br> 沈陵又問道:“大人,下官斗膽多說一句,織造業目前養活了江南不少人家, 若是攔腰砍,怕是會引起江南百姓的不滿?!?/br> 左尚書倒是有些詫異,不想他會這般說,這段時日相處下來,他對沈陵的印象是比較嚴謹細心的年輕人。 左尚書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還得看皇上如何決斷?!?/br> 最總決斷還是要看圣上,不管他們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圣上不同意,怎么都沒用。但圣上是英明之主,當初大多數官員站圣上這邊,不乏是因為圣上能聽進諫言,作為臣子,自然最希望君主是這樣的。 所以還是得說通圣上。 回去后,沈陵讓他們把關于江南織造的卷宗都找出來,把相關的數據都找出來。 他該從何處入手呢,必須要有理由才行,誰都知道織造賺錢,但比錢更重要的是天下,江南一帶是糧倉,江南一帶產出的糧食不光能夠自給自足,還能供應別處。小農經濟的脆弱也在于,一旦供給系統出了問題,天下就不太平了。 這也是為什么天災過后,更容易出現起義。 沈陵抽絲剝繭,其實根源不在于織造,還是在于農業,首先得保證農業才成,其次織造一定是要稍微抑制一下,但攔腰斬可能會讓織造業一下子就沒了。 如何抑制織造業的發展速度,在他看來這點規模還是太小了,但在古人眼中,這已經超出尋常的發展了。 沈陵翻閱著卷宗,目光落在賦稅二字上,心中有個想法漸漸清晰了起來。 之前他便想過增加商品稅,使朝廷得到商業發展的好處,但加稅對于商業有好處有弊端,弊端之一就是增加了成本,一旦收稅商品價格也會上漲,從這個角度,也是有一定抑制作用的。但沈陵相信只要不是攔腰斬,收稅阻擋不了商人,只要有利潤,商人們就會想方設法去降低成本。 沈陵大腦一個激靈,渾身都像是被電流走過,想通了這一點,他便有些興奮,立即扯出紙和筆。 他趕緊先把自己的設想寫下來,第一肯定是要保農業,保農業就是保農田,一定要控制農田保有量,保證田有人耕,如果家中有田地卻無人耕種,必須收到懲罰。第二就是對織造收稅,如何收稅這是后話。 可能是上輩子做實驗做多了,沈陵喜歡用數據說話,他選取幾個府城專門研究,蘇州府、嘉興府是目前織造最為繁榮的,他把這幾年幾個府城的農業、織造業的數據都列出來,以說明農業并未收到織造業的影響。 而因織造的發展,這幾個府城的百姓生活水平反而提高了,家家戶戶都侍桑蠶,織布,這些就比種田賺錢。 他想到曾經聽說蘇州府那邊女人立女戶,如今想來可能是因為織造業,織造業主要就是女人來做的,經濟地位決定家庭地位,后世民國開始長三角那一帶,女人的地方就不低了。 沈陵熬了兩個夜晚,翻閱了江南數十個府城的卷宗,數據列了十幾張紙,為了讓自己直觀一些,他還畫了折線圖,不知不覺就寫了五六頁,還意猶未盡,有些地方在奏折當中無法全部講述,只能略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