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前世的渣老公
吳泠自己也愣了。 他眼底紅光忽明忽暗,看著沈子契的神情突然迷茫,恍惚中,腦子里好像有個聲音急切告訴他,不可以打他,那是他的子契哥哥。 “不是,他是沈息!”吳泠捂住突突疼痛的額頭,難受道,“他人渣!他欺負人!他喜歡的也不是我!我不是他的小泠!” …… 然后腦中的聲音卻是不語了。 而沈子契聞言目光早已黯下來,此刻周身陰戾氣息加重,抓著吳泠的手卻盡量放輕力道,啞聲強調:“你就是小泠,你忘了?!?/br> 吳泠下意識又想掙脫他,卻反而好像抗拒不了地朝他近了一步,頭痛欲裂間,只看見剛剛消失的林雋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在沈子契身后。 “我說過他不是你要的人,”林雋篤定的輕笑聲再次傳來,“你就不想問問我,我是不是知道他在哪?” 沈子契驀地回頭:“滾——” 陰鷙惱怒的嗓音卻戛然而止。 因為林雋伸出手,攤開的手心里,赫然是三枚極其陳舊古老的銅錢。 “熟悉嗎?”林雋輕聲問著,一下又將手心攏起來。 即便那銅錢已然磨損嚴重,但沈子契緊盯每枚銅錢上獨有的缺角形狀,眼中風起云涌,竟是隨著林雋故意向后的動作而追過去。 “給我?!?/br> 沈子契陰沉開口,林雋卻迅速后退,身形如鬼魅般,以詭異的速度在混亂中來回穿梭。 “這只不過是他身上的一件物品,你不想知道真正的他在哪?”林雋就一邊說著,一邊笑吟吟看著情緒明顯起伏很大的沈子契,“你認錯了人,他可是很傷心的?!?/br> “……”沈子契皺眉,繼續追著林雋,半晌終是咬牙切齒道,“他在哪?!?/br> 林雋笑意更濃了,像是就猜到最后沈子契還是會信他,目光游移著,卻是看向吳泠。 此時吳泠仍怔然站在原地,已經和沈子契拉開有一段距離,遠遠看過去,形單影只,茫然渺小。 他沒有看林雋,更感受不到他微微挑釁的視線一般,一雙染上重重霧氣的赤瞳仍舊緊緊追隨沈子契。 他顯然還是想不通,現在的沈子契——或者說是沈息,究竟與他有沒有瓜葛。 自己和夢里的九方泠,又是什么關系? 沈子契自始至終,在意的又到底是誰? “小心!” 而就在吳泠迷茫間,只聽秦彧一聲急促的警告,卻并非對著他。 緊接著一道狼狽的身影驀地從他眼前摔落,他木訥低頭,看見那男人額前邋遢的碎發掀起,一張蒼白尖瘦的臉露出來,上面全是血痕,而他身上更是被傷口染紅,明顯有幾處嚴重的骨裂,指間用來抑制尸煞的紅繩也亂七八糟地糾纏在一起。 ……金迉? 吳泠雖仍被千魂煞附體,但也勉強能記起他,畢竟他第一次被附體時差點要了他的命,也記得他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不過“法寶”很多。 眼見他現今如此凄慘,被面前的人又一腳踩在臉上,吳泠倒不再猶豫,一腳朝那人踹過去。 意外地,那人并非是**控的尸煞宿主,而是殮門的一名信徒。 看起來三十左右的模樣,五官分明長得十分清朗,卻目光兇狠,給人侵略感極強,見吳泠上前阻攔,像是被打擾了什么好事般劈頭蓋臉地連連朝吳泠攻去,叫吳泠一時難以顧及其他事情。 半晌,那連動一下都費勁的金迉咬緊牙關,終于搖搖晃晃站起來,欲與吳泠一前一后夾擊那男人。 卻就在金迉一手才觸到那男人,對方竟猛地轉身,鉗著他的喉嚨將他一把擋在身前,叫吳泠堪堪收住險些錯襲向他的手腳。 只聽一連串脆響猝然傳來,那男人竟就著一手將金迉鉗在身前的姿勢,另一手直接將他纏繞紅繩的手指一根根掰斷。 “……”吳泠震驚看著金迉本就毫無血色的面容一瞬間更為痛苦,總算意識到——他們是互相認識的! “賤人?!?/br> 像印證他心中所想一般,那男人隨即開了口,聲音幽暗惡狠。 什么意思? 吳泠疑惑看著他們,正要動作,卻又聽金迉囁嚅著吐出一口血沫,嘶啞著叫他:“曲小飛……” 曲小飛? 好熟悉的名字。 吳泠頓了一下,腦內突然閃過一句話——要不然,我有必要和曲小飛說一說,你現今的下落。 那是先前沈子契逼問金迉關于神風局檔案室的地點時用來威脅他的話,吳泠那時不知道曲小飛到底是誰,只后來聽沈子契說是他在監獄里認識的朋友,而金迉是他……相好的。 說是因為金迉家里反對,知道他倆搞在一起后就強行送走擔任監獄管教的金迉,改名換姓,再無音訊,而那倒霉的曲小飛,卻又因為靳家施壓多蹲了九年的牢獄。 沈子契和他說的時候其實是帶了一點和曲小飛同病相憐的口氣,畢竟他們同樣是不明不白的蹲了那么多年監獄,又都是對罪魁禍首愛恨交加。 只是沈子契出獄后確實沒再和曲小飛有聯絡,他忙著迅速重新適應這社會并尋找吳泠下落,他猜測曲小飛也必定會與他一樣,所以才故意嚇唬金迉,以為金迉的緊張,和吳泠一樣,也是由于心存愧疚。 卻顯然錯了。 十年監獄對于一般人來說,其實恨比愛更容易堅持。尤其,本就源于年少沖動的情感,有多熾烈,反噬就有多恐怖,足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而殮門,泯滅人性手段殘忍,恰好可以叫這些人從肆意掌控他人的過程中宣泄恨意。 “你他媽的害我白蹲了這么多年號子,一眼沒來看過我不說,自己日子過得倒挺滋潤,有錢有勢就是了不起是吧?”只見曲小飛整張臉都因仇恨而扭曲不已,邊說邊手上用力,“我找了你這么久,還真想不到你就躲在神風局,那正好,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說著,眼看金迉就要被他捏碎喉嚨,他像還不夠似的,這次卻是一腳踢在金迉的膝彎,迫使他整個身子前傾著跪倒在地,又侮辱性地一腳踩在他身后。 “你們家聲稱我配不上你,那也改變不了你被我玩過了的事實——唔!” 自是吳泠再聽不下去他的話,終于撿起地上一根掉落的木頭棍子惡狠狠甩在他臉上。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沈子契一樣經歷十幾年冤獄卻依舊不會被怨恨所控,可這種借由昔日情感不分青紅皂白來踐踏別人身心的混蛋也實在叫眼下的吳泠暴躁。 “他家人害了你,你找他家人算賬去,你欺負一個喜歡你的人,算個屁能耐!”一邊罵著一邊憤然向前,吳泠眼前卻又浮現沈息利用九方泠來報復其他人,眸底竟吼出一層水霧,不知是替誰委屈。 “喜歡我?”曲小飛被吳泠窮追猛打,冷笑一聲,“他那叫賤!他一個管教勾引我這個犯人,他又算什么東西!” “畜生!” 吳泠氣得又要跟他掰扯,結果這次一抬頭,看見不遠處沈子契停了下來,正直直站在林雋面前,不知二人在交談什么。 便是這走神的一瞬間,曲小飛已能反轉局勢,狠戾的一腳夾帶疾風踹在吳泠身前。 “我看你也是賤,”曲小飛剛剛一直在場,顯然也將吳泠和沈子契之間的事情盡收眼底,此時故意諷刺他,“你為了保護他送他進監獄?那你知道他在監獄是怎么罵你的?想聽聽嗎?” “呸!你敢說沈子契的壞話我殺了你!”吳泠聞言想都沒想大吼,又不管不顧上前揍他。 “你現在還替他說話,還說自己不是賤,”沒想到對方專挑刀子扎他,“你看看他現下眼里都是誰,他早就是另外一個人了,不是你的沈子契?!?/br> “他是沈息!也是沈子契!”吳泠脫口大喊,“都是我的!我老公!” “我,我也是九方泠!只是我忘了!”他這么大聲強調著,強行重復起沈子契方才對他說的話,心中竟是一陣豁然通徹的明朗。 很痛,但是也很踏實。 ——前世今生! 他咋那么笨!連這都想不到! 他們要比他記憶里還要更久遠的糾纏過,原來他們早就在一起,興許曾經結了孽緣,不得善終,更是在歲月輪回里忘得一干二凈,可這一世,他們既然還能相遇,那他決不允許他們之間再有任何阻礙! 無論哪個他都是他老公,就像無論哪個自己,他也都會拼力守護,誰敢搶他老公,他就要跟誰拼命! 只見吳泠由于情緒過分炙烈,眼淚橫飛著鼻涕都冒了出來,給那曲小飛逼得連連后退,幾乎招架不住他。 便在終是將他逼入陸靈山的靈網內,吳泠立刻轉身,飛奔著宛如一顆炮仗,往沈子契和林雋的方向暴走炸開。 “前世的渣老公!我在這呢!” 眼見林雋又不知以什么作為籌碼,直讓沈子契一動不動咬牙切齒地詢問九方泠下落,吳泠氣得鼻涕泡又鼓出半截。 卻在他一個猛子扎到他們跟前,又聽到林雋繼續開口回答。 “我說過了,想要回你的小泠,就殺了他,你只有這一個機會?!?/br> “……” 猝然對上沈子契投來的視線,吳泠心中“咯噔”一下,剛剛續滿的氣勢瞬時xiele個徹底,甚至瑟縮著后退間,腳底打滑,重重地摔了個大馬趴,腦袋磕在不知什么地方,都給疼哭了。 他想不起來上一世后來又發生了什么,這可咋辦?渣老公要不認他了—— “你壓到的是我的手,你哭什么?” 卻覺墊在額前的溫度傳來,暖融融的自頭頂化開,略帶嘆息的一句響起。 ※※※※※※※※※※※※※※※※※※※※ 對不起這幾天忙飛了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