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從阮東慈把他制服在地的那一刻,梁安世就不停地擺弄著身體掙扎,就連阮東慈力氣大得仿佛要把他的腦袋也塞進地板里去,他嘴里依然不依不饒地咒罵,“顧凜,我今天確實是栽在了這里,但你以為他們又都是什么好東西?” 他癲狂地引顱大笑,“你到底是圣人還是下賤?他們隱瞞你,欺騙你,用那點兒不值錢的真心就能哄你回心轉意,稍微一點甜言蜜語就能把你騙到懷里。就算是愛你的又怎么樣,你因為這個吃的苦頭還少嗎?哪怕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成為你們之間分崩離析的催化劑。哈哈哈,顧凜,你的下場只不過會比我更慘罷了!” 阮東慈臉色一變,剛想伸手捂住他的嘴,我攔住了他,走到梁安世面前,蹲**平靜地說道,“隱瞞和欺騙可能在他們的感情里確實存在,但沒有人是從生下來就懂得愛的。人在一瞬間出現的想法大多都很復雜,沒辦法都摘出來清清白白。我也不能說他們接近我都是出于純粹的心動,那太自作多情和虛偽??赡茏铋_始,也只是好奇顧凜是個什么人而已?!?/br> “他們對我究竟是否只是利用,時間總會替我去證明;如果真是一場竹籃撈空了水,我也沒什么好怨的,感情畢竟就是你情我愿的事,選擇愛上的時候就該做好受傷的準備。但只有你,”我湊近他的耳旁,顫抖著聲音說,“唯獨你,至始至終只想置我于死地?!?/br> 我失望至極地看著他,“蘇震和林疏嚴曾經真的把你認作是摯友,球場上易遲晰總是會向你傳球,因為你是他信任的隊友。是你親自拒絕了他們的善意,把真假摻半的事實包裝成了毒蛇的信子,害人害己?!?/br> 梁安世依然張大了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像一條瀕臨死亡的魚被掐住了咽喉。 阮東慈的同事來得很快。我在人群里遙遙地便看見了包子警官,他對我輕輕頷首,那點示意很快地就消弭在水天落日的交際線里。 徹底放松下來后,緩過的那口勁讓我疲憊得厲害。我最后看了這地方一眼,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想來這片碼頭了。我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看著梁安世被押送上了車,林疏嚴就站在那輛車的旁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我也該走了,轉身的時候正對上阮東慈的視線。他遲疑地看著我,像是要說些什么。 “顧凜?!?/br> 是易遲晰在叫我,他快步地向我走來,狀似無意地擋在阮東慈的面前,“車已經在路邊了,我們回去吧?!?/br> “你要和他走?”阮東慈忽然開口,他緊緊地盯著我不放,眼神熾熱地像是要在我身上烙一個洞。 我硬著頭皮點點頭,“對?!?/br> “可是你需要去警局做筆錄……” “筆錄我會讓人寫好親自送過去的?!币走t晰不冷不熱地打斷他的話,“現在梁安世也抓住了,易家會協助警方以綁架謀殺及走私貪污的罪名,把他和他的父親送上法庭。阮警官如果實在是想和我未婚夫討論這樁案情,我十分歡迎你屆時來參加我們的婚禮?!?/br> 我懷疑阮東慈下一秒就會把易遲晰揍倒在地,因為他把腮幫子咬得咯吱作響,雙拳在身側緊握,都爆出了青筋。易遲晰無動于衷地看著他,反而如同炫耀般地,緊緊地環住了我的腰。 但阮東慈忽然便像個漏氣的皮球xiele勁。不知道他從我這看出了什么玄機,像一條喪家犬耷拉著尾巴,在原地垂頭喪氣。易遲晰冷哼了一聲,力道極大地環住我就往車那邊走,我聽見了阮東慈在背后小聲地說,“凜哥,你要等著我?!?/br> 也不知道他要我等他什么。 上了車后,我透過車窗向外看,易遲晰飛快地瞟了我一眼,嘴唇抿得死緊,“你舍不得他?” 我想起上輩子在病房里,眼前這個人以為我至死都只喜歡阮東慈一人,執拗地在林疏嚴的面前強撐著那點孤傲的自尊,心里忽然涌上些莫名的滋味來。 “謝謝你?!蔽艺嬲\地看著他,“謝謝你最后還是答應讓我來引出他,解決了這一切?!?/br> 大約他沒想到我會起另一頭話茬,一時沒有接話,好半天才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沒什么?!?/br> 司機謹慎地從后視鏡里看了我們一眼,放下了隔板,空間里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這還是在我救了李松辛,回到家和他在房間里做過愛之后,第一次和他親密地獨處在一起。 “對不起?!背聊季煤?,他忽然喑啞著聲音開口,“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時候,應該很疼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