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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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澄光剛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塊灰黑色機械表,表針每天噠噠噠噠地在手腕上轉動,別提多好聽了。 但有一天這塊表不翼而飛了,她懟天懟地差點怨懟成性,痛失愛表的懊喪與自責持續了好一陣子。 歸于璞也有一塊同款的表,秋澄光的表丟了以后,他生怕她睹物生情,于是那塊表基本都不戴了,一直放在他的柜子里。 他有一個收藏機械表的愛好。寢室的柜子一打開,里頭全是接二連三噠噠噠噠的聲音。 每逢他開柜子,鐘嘆都要被他“噠”到瘋。 沒想到幾年以后,他又有了一塊表。且這一次,這一塊表不再壓箱底珍藏了。 銀色的表帶和表盤配著他骨節分明略顯蒼白的手,有幾分病態美的嶙峋感。當歸于璞端茶的時候,鐘嘆盯著那塊表看了一會兒,終于問:“哪兒來的?別說又是你買的?!?/br> “不是?!?/br> “不然?” “禮物?!?/br> “結婚禮物?” 歸于璞不懂他為什么最近老愛提這類事。他飛了一份報紙過去砸中他的頭:“生日禮物?!?/br> “你什么時候生日???” “前天?!?/br> “前天?——不就是我們去喝酒那天?”鐘嘆惋惜地嘆一聲氣,“干嘛不早說,早說我也給你定個蛋糕??!” “我忘了?!?/br> “……那沒話說?!?/br> 默了一會兒,鐘嘆蠢蠢欲動想說些什么。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吃了塊餅干,最后放下報紙,問:“澄光送的?” “嗯?!?/br> “干嘛不好意思說?” “……哪里不好意思了?” “你不說我也明白,除了她還有誰會記得你生日?”意識到這話不管是否屬實,終歸是絕情了點,鐘嘆又解釋,“我的意思是啊,都這把年紀了,誰還會在意生日這種事情?!?/br> “你想顯擺年紀不要拉上我?!睔w于璞翻起另一頁報紙。 “沒想到,我區區二十六歲對生活就被悲觀至此了?!?/br> “你才二十六?” “不然?” 歸于璞摺報紙的動作放緩了許多,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鐘嘆掰著手指給他算起來:“我記得吧,澄光是九月份生日……” “等等,為什么你記得?” “干嘛?你以前不都是九月份給她過生日?很好記啊,就是開學那個月?!姨?,你忘記了?” 歸于璞咬了咬牙,慚愧地把話吞了下去。 “你是真——!算了,我再給你捋一捋:你十二月生日,你過了這個生日就要二十八歲了吧?!?/br> “二七?!?/br> “我談虛歲。你虛歲二八,澄光也二五了吧。你信不信,大部分女生到了二十五都得去相親了?!?/br> “你這幾天很閑啊?!?/br> “是有點,”鐘嘆蹙了下眉,“不過沒關系,前段時間太忙了,我正好休息下?!?/br> “是不是澄光跟你說什么了?”歸于璞低頭看杯底旋轉的茶葉。 “沒。我只是好奇你在等什么?!辩妵@躺在對面沙發上,“要是我也能遇上這么天時地利人和,今年過年我就不用怕回家了?!?/br> “天時地利人和?” “不然你還想等到什么時候?等到她三十歲?人家可是從人來瘋小少女等你到現在!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找不到,所以才沒找?!?/br> “怎么可能?”歸于璞被他逗笑了。但經鐘嘆這么一提,他想起何薛?!愉佇∩贍?,看著很開朗的一男生。歸于璞很久沒看到他了。 “主要是早些年澄光向我問情況的時候,我居然真的聽她的話沒去告訴你。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鐘嘆后悔,“我怎么那個時候那么聽話!她還很喜歡你吧?我是真不想看見她失望了。算了,你就當我閑來無事給你當當情感專家!” “我不需要?!?/br> “嘁,需要就直說,掉不了你一根頭發!”鐘嘆說著,站起身要往外走。歸于璞忽然喊住他,從身后的籃子里拿出一盒咸蛋黃餅干。 鐘嘆笑逐顏開,傾過身來接了過去:“我就說,你需要的!” * 晚上回到家時,秋澄光還沒回來。歸于璞在廚房轉悠一圈,想做飯,但卻坐立不安。他給她撥了一通電話,沒有接,又發短信問:“下班了嗎?” 墻上的掛鐘和手表的表針滴滴答答,噠噠噠噠同步唱和,屋子安靜得叫人心慌。歸于璞坐不住站起來,剛在電飯煲里煮了點粥,便接到秋澄光的來電。 聽著電話那頭她顫抖的聲音,他飛快地奔出去,甚至顧不得將外套穿上。 發生了什么事?!她在電話里哭著喊“于璞哥哥”。 天寒地凍,華燈初上,人頭攢動的城南街頭正是下班高峰期。 在這條熱鬧擁擠的街道上突然發出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陣毛骨悚然的尖叫聲,秋澄光正處于這陣尖叫聲的中心。 一個黑影忽然從天而降,重重地摔向一個已經退租的店鋪的門口;兩旁飲品店的燈光照亮地面上突然綻開的一朵血之花,暗紅色的血液沿著路面磚的凹槽輪廓向外流淌;率先發出聲音的是張筠陸,秋澄光的同事。 秋澄光就站在她身邊。 當人從二十八樓墜樓下來時,她正面對著這家已經退租的店鋪興高采烈地講話,笑意還在她的眼中流轉,那雙眼睛卻突然目睹了一條生命突如其來地消失。 秋澄光被懾住了,有史以來她第一次全身痙攣般地戰栗。 像一道閃電忽然從頭頂劃過,像一把鋼刀在眼前殺開了血紅。 當奶茶店門口排隊的人四處逃竄、尖叫,她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竟哭了起來。 張筠陸驚慌地將她拉到一邊。每個近距離看過現場的人都無法平靜,都捂著嘴巴害怕地躲得遠遠的。也有人像秋澄光一眼直接哭了出來,可是沒人哭得比她更慘。 張筠陸拖著她往后走,她甚至問秋澄光:“難道你認識她?” 秋澄光捂住眼睛用力地搖頭。 歸于璞趕到現場時,在一顆還掛著圣誕彩燈的大樹下看到她。秋澄光和張筠陸坐在那里,她已經停止了哭泣,和一群人坐在這里等著警察來詢問。 歸于璞趕到她面前,看見她臉上的淚痕,他握住他的手,緩緩地蹲了下來:“我來了?!?/br> 秋澄光傾身抱住他,雙臂摟得很緊,緊緊地一句話不說。歸于璞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br> “嗨,我是她的同事?!睆報揸懧曇籼撊醯卮蛑泻?,她也嚇得面色蒼白,連咽口水都有些艱難,“我們都嚇得不輕,但她可能是最嚴重的?!?/br> 歸于璞點頭,一邊在秋澄光耳邊輕聲說話,一邊抱著她。一個警察走了過來,看見大樹下有這么多人等著,于是只留下幾個狀態沒這么糟糕的人,讓其他人先回去了。 張筠陸和男朋友回去了,歸于璞背起秋澄光,往停車位走去。走了一段,秋澄光才開口,她伏在他的肩頭,聲音還是十分顫抖:“你怎么沒穿外套???” “忘記了?!?/br> “等等會著涼的,你等一下?!?/br> 歸于璞停了下來。她脫下脖子上的圍巾,從身前往后裹住他。歸于璞低頭看了一眼,側過臉來:“像貴婦你知道嗎?” 她點頭:“我怕你著涼了,等等到車里就暖和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br> “不要,你這樣我后背暖和?!?/br> 她摟緊他。 回到家后,秋澄光在沙發上坐著,電視打開隨便轉了幾臺,轉到小豬佩奇。她想起上次在許恭昶家看的也是這個。 歸于璞倒了杯水給她,撫了下她薄薄的一層劉海,卻發現額前已經沁出了汗??伤氖直鶝?,整個人還在發抖。 “我去煎個雞蛋,家里還有些菠菜,你還想吃什么?” “不用了?!彼ь^看他,“要不我去煮吧?” “不用,你坐著,把水喝光?!?/br> 剛一說完,只見他把眼睛一眨,連忙背過身去,打了個噴嚏。秋澄光著急地嘆一聲,拿起外套披在他身上:“你呀!你為什么不穿外套!” “沒事的,人暖和的時候也會打噴嚏,”他說著,拿紙巾揉了揉鼻子,“我先去炒菜,你餓不餓?這邊柜子里還有餅干?!?/br> 他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走去,秋澄光跟著走上去,在他拿餅干的時候,慢慢地從背后抱住他。 “我剛才就看著她從我面前掉下來。我第一次發現我離死亡這么這么近,比上一次還近?!?/br> 歸于璞轉過身,將她抱在懷中。 秋澄光一再摟緊他,往胸膛上靠緊,似乎這些力氣不用來擁抱他,她就會胡思亂想。 她沒有哭,只是呼吸沉重,有話將說卻沒有說完,顯然心里還藏著什么情緒沒有爆發。 歸于璞反而希望她把情緒哭出來。 一盤金黃色的炒蛋,一碟綠油油的菠菜,兩小碗粥。 秋澄光低著頭吃飯,湯匙每次都只舀起一點點。她抬起頭,看見正前方掛著一幅畫,畫框正好是暗紅色的,不知是什么種類的木材。她垂下了眼。 歸于璞見了,走過去將那副畫取下來。當他走回來時,她看著他,兩頰鼓起氣,微紅的一雙眼嵌在白皙的臉上,整個人顯得面容憔悴。 她往前伸出一只手,歸于璞連忙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攬住她。 “不吃了嗎?” “嗯?!彼酒鹕肀Ьo他,“你讓我靠一會兒,就這樣靠一會兒?!?/br> 他沒說話,掌心托著她的后腦勺將她捂在胸前,用力地在她的發上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