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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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聽到醫生說“康復很快,過幾天就可以把石膏拆下來”的話,秋澄光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險些又在醫院光滑的瓷磚上滑一跤。因此,下了樓之后,盡管她拄著拐杖,歸于璞幾乎是拎著她懸空行走。身高受到羞辱的那一刻,秋澄光想起四年前也是如此。 在s大的停車場,為了阻止她跟幾條狗狗玩耍,他張開的手臂像蟹爪一樣把她鉗在腰間,當著全體路人和全體狗的面,任她撲騰,任她鬧。 想到這兒,秋澄光不由得來氣,胸膛似有團火滾滾燃燒,讓她此時很想往他腰間懟一下??伤桓?,只是在頭腦中幻想幻想過個癮。臆想中的她,揮動雙拳,抬起雙腿,將他揍得屁滾尿流——僅此而已。 歸于璞一手拎著藥,一手拎著她,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囑咐:“回去記得吃藥,一天一次,吃完再來,癢得厲害的話吃兩次?!?/br> 說完老久,沒聽見她回答。歸于璞低頭一看,問:“怎么了?” 秋澄光抬頭,臉頰靠著他的手臂,牙關咬得緊緊,眼神犀利得很,斜斜地瞪著他:“你力氣怎么這么大?” “勒疼你了?” “這樣我很丟臉!” 歸于璞別開眼去笑了。 “再說了,”秋澄光怒氣洶洶地盯著路面,“你不是我男朋友了,你這樣夾著我,是非禮?!?/br> 說完這句話老半天,換他沉默了。秋澄光忍不住心軟,悄悄抬頭掠了他一眼,正巧,他低了頭,停下步伐。 就這樣,站在醫院大門口,兩個人以奇怪的姿勢對視著,來往的行人沒有理由不多看兩眼。 “走啦,很丟臉啦?!彼氏却蚱瞥聊?。 “聽見你說這樣的話,忽然覺得挺真實?!?/br> 秋澄光壓下頭去:“本來就是?!?/br> “這一次之后,我不碰你了?!?/br> “希望你說到做到?!?/br> “你也不要吸引我碰你?!?/br> “你要被我吸引我有什么辦法!”她驀地仰臉,怒目圓睜。 歸于璞笑了,溫柔地望向前方。 那目光,似乎是給錯了地方。 * 直接驅車到松祿中學的馬路對面,歸于璞看了眼后視鏡,轉過身去。秋澄光蓋著一件薄薄的襯衫,頭頂一頂貝雷帽,帽子擋住她的額頭與眼睛。她正睡得酣暢。 不多時,夏櫚檐從人行道上走來,身后跟著幾個跑動的身影。她打開后座的門,秋澄光驀地驚醒了。 “啊,你們去哪兒了?”夏櫚檐問。 秋澄光揉了揉眼,“哼哼”兩聲。歸于璞打下轉向燈:“去醫院了?!?/br> “腿好了嗎?醫生怎么說?” “快好了?!?/br> “肚子餓了嗎?”秋澄光問,摸了摸身旁的袋子,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音,“剛去買了點奶茶,來?!?/br> 夏櫚檐接了過去:“thank you.” 歸于璞看了她一眼:“心情不錯?”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br> 車子往前走了一小段,在紅綠燈前停了下來。秋澄光看著車窗外,說道:“好多人,每次一到周五都得堵車?!?/br> 說話間,有個人敲響了駕駛座的窗戶。夏櫚檐望過去,喝奶茶的動作驀地一頓。 歸于璞降下車窗,邱遠的燦爛笑臉出現在窗外,卷曲的劉海、白皙的皮膚、上揚的紅唇,一聲快活的招呼:“嘿于璞哥哥!” 歸于璞心里一驚,急忙看了后視鏡一眼。秋澄光的瞳眸黯淡下來,沒意思地撇向一邊。 “我是邱遠,是不是變化很多?我跟櫚檐第一次見面,她就認出我了?!鼻襁h依舊笑語吟吟,好奇地往車內掃視一圈,對上秋澄光的視線,亦甜兮兮地笑了,“jiejie好!” “你好?!?/br> “沒認出來,變化太大了?!睔w于璞平靜地說,余光瞥見綠燈亮了,后面的車鳴了一聲笛,他不即不離地點頭一笑,“早點回家,再見?!?/br> “再見!” 車子往前駛遠,邱遠的身影在倒車鏡中愈來愈小。歸于璞松了口氣,又不禁看了后視鏡,剛松出去的那口氣立刻又倒灌回來。秋澄光生無可戀地看著窗外,咬芋圓的動作好比在咬一塊鐵。 他默默提高了音響的音量,后背泠泠出了一層細汗。 * 回到家后,秋澄光從車上下來,拄著拐杖站在院子中間一聲不吭地喝奶茶。歸于璞走近她時,她面無表情地往前蹭兩步。他跟上去。她又往旁蹦開了。 “我扶你進去?!?/br> “你不要碰我嗷?!?/br> “剛才那個女生——櫚檐,剛才那個女生是誰,你解釋一下?!睔w于璞沖著準備進屋的夏櫚檐喊。 夏櫚檐并不馬上轉身,而是原地饒了好大一圈,喝醉似的,步伐凌亂地走來:“誰啊,邱遠哦?有什么好解釋的——” 說到一半,她的目光落在秋澄光忘記掩飾的陰沉的臉上,立馬明白了一大半:“誤會啦?——哎呀,邱遠嘛,就是我小學同學,我到這兒才發現跟她同班。她以前就覺著表哥特帥,今天還特意問我他長殘了沒?!?/br> “長殘了嗎?”秋澄光意外地顯出幾分興趣,讓歸于璞措手不及。 “我有照片?!毕臋伴芙器锏匦α诵?,“不算長殘,不過還是青少年時候比較出彩,現在嘛,越長,越平庸?!?/br> 歸于璞毫無辯白的欲望。他承認自己確實長了一張平庸的臉。秋澄光看著也是:平庸的臉,白皮膚深眼窩高鼻子頭發多身材——“一般般吧?!币还蓺膺€堵在她心口,她故意這么說,聲音聽著還像咬著牙。 夏櫚檐連忙應和:“對,一般般。天底下的帥哥多了去!表哥算哪根蔥!” 越說越過分了! 歸于璞被羞辱得有些面紅。 “也不能這么說,”秋澄光蹙了蹙眉,“這樣說不太好,”她看著夏櫚檐,“不太禮貌?!?/br> “行吧,算一根蔥。他這人啊,勾引小女生倒還……” 歸于璞猛地一咳。夏櫚檐戛然而止。秋澄光禮貌地微笑著:“我進屋上個廁所?!币贿呎f著,一邊拄著拐杖盡可能快地走了進去。 看著她的身影,歸于璞苦惱地揉了揉額頭,夏櫚檐看著他,仍然是霧里看花:“你倆,吵架,了嗎?” “沒?!?/br> “澄光jiejie吃醋了?!?/br> “她不開心了?!?/br> “那你哄去啊?!?/br> “好難?!彼笾掳兔摽诙?,當真像遇見棘手的案子一樣凝緊了眉目。夏櫚檐冷笑兩聲:“活該吧你。走了!我現在都不想知道你們為什么分手了?!?/br> 歸于璞猝不及防地挨了這么一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暈頭轉向。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怎么說。 * 溫醒約會回來后,一樓只留了大廳一盞燈,三個孩子都窩在樓上,工作的工作、學習的學習。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受到為人母的欣慰與安心。 夏櫚檐開著房門透氣,伏在案前認真寫作業。寫累了一抬頭,看見鏡子里倒映出的、站在門口注視著她的小姨,她嚇得魂都沒了,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喊了一聲:“干什么??!” “激動啥子你,見鬼了是吧?” “靠!你站那里一聲不吭,不是見鬼是什么?” 聞訊趕來的歸于璞和秋澄光愣怔地看著溫醒。后者一臉慈愛的笑容,讓人不由得起幾分疑心。 “阿姨,你……有什么好事嗎?”秋澄光小心地問。 溫醒眨眨眼睛笑起來,唇角一揚,目光往上一挑,極盡喜悅與快樂。秋澄光的目光移到的她的手,嘴巴立馬張圓了。 “哇塞,求婚啦!” 歸于璞眼目一圓:“誰???” 夏櫚檐撂下筆跑過來:“我看看!” 三個人圍著她轉,溫醒高興得說不出話?!鞍パ?!哎呀!”她接連“哎呀”了好幾聲,最后抱住秋澄光,大力揉了揉她的短發:“澄光啊澄光??!——” “阿姨呀阿姨呀!”秋澄光死命想要護住腦袋。 夏櫚檐抱著自己的腦袋先往后退了一步。歸于璞很想把溫醒的手從秋澄光手上撤去,左右試探了好久下不去手,只好作罷。 “別揉啦別揉啦!”秋澄光喊,終于按捺住溫醒的手,她的頭發也散亂在眼前和頰邊,“什么時候求婚的???今晚?” “剛剛!” “oh my god!”夏櫚檐又湊上來,捧起溫醒的手,細細地看其上的戒指,“真漂亮誒!天哪,我要有小姨夫了嗎?!” 溫醒拍了下她的腦袋:“是啦是啦!高不高興,激不激動!” 夏櫚檐把腦袋點得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 “幾歲啊,什么工作,你們交往多久了?”歸于璞冷不丁問道,靠在墻上,模樣認真而嚴肅。 溫醒走上前去,每說一句話,每拍一下他的肩膀:“跟我同歲!銀行行長!交往六個月,到今天七個月了!是我高中同學!” 連拍四下,歸于璞感到肩膀都要垮了。 聽到“高中同學”四個字后,夏櫚檐和秋澄光又小雞追母雞一樣屁顛屁顛地跟上來:“太浪漫了吧!高中同學,怎么又重新聯系上的???——同學聚會!” “哇塞,我也要去參加同學聚會!”秋澄光忽然冒出這么一句。歸于璞從墻上直起身來,很想伸出手去照貓畫老虎學著溫醒揉她頭發。 看著她高興的模樣,他忽然想到大學畢業那年池凱弋求婚,她也高興得手舞足蹈,樂到大半夜,說來說去都是:“哎呀好浪漫哦!”、“畫畫jiejie太幸福了吧!” 池凱弋跟歸于璞同級,早在兩年前就結婚了,這會兒孩子都一歲了。時而他也會調侃這位昔日叱咤風云、“迷倒萬千少女”的學生會會長怎么還是個單身漢,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歸于璞為什么到現在還打光棍。 三個女人——如果夏櫚檐也可以勉強歸入其中的話——鬧騰個不停、開心得沒完的時候,歸于璞撂下一句沒人聽見的“也該帶去給外公外婆看看”的話之后,回了房間。 秋澄光抽空看了眼他的背影,忽的感到心里空了一塊。但一轉臉,她又繼續興高采烈地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