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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抱琴,飛身于半空,改了琴調,淙淙琴音散入空中,幻做金符,將拔劍沖刺的卜磯包裹住。 無數飄著藍色光暈的音符侵入卜磯的七竅之內。 卜磯驚覺大勢已去,面露驚恐,“你……你究竟是誰……”言罷彎身跪地,捂著耳朵似再忍受極大煎熬。 念一懷中的蠶絲琴撥弄得愈發嫻熟,“怎樣?這首《訣別曲》還入得了塔主的耳?” 卜磯已抱頭滾到地上,疼痛漸去后,是控制不住的睡意,他用僅剩的理智嘶吼道:“烏衣奴,你還愣著做什么,絕對不可以讓殺害我哥哥的兇手逃出塔去……要將她……將他們……碎尸萬段……” 始終閑站著看戲的烏衣奴搖了搖手中白扇,補刀,“塔主你還是好生安息吧?!?/br> 卜磯抬臂指向烏衣奴,“叛……”最后一個字未說出口便昏睡到地上。 念一又抱著琴去增援被半獸咒人包圍的小啞巴。 血池中央,秋暮已踩過七截梅花樁,她明白事到如今不是她矯情的時候,她應拼死取得那塊祖古玉,才不辜負眾人心意。 掠過血腥池水里半浮著身子的怪物,踏了二十四樁梅花樁,終于停在玉手前,水晶罩內的碧玉散著厚重的上古之氣。 念一執琴,擊倒最后一撥撲向小啞巴的半獸咒人,抬眼瞥見那道同她一樣的身影已將那塊瑩潤古玉握在手心。她釋懷一笑,整個身子愈發透明,連同她手中的蠶絲琴一點點化作破碎流光。 “念一?!鼻锬耗笾庞翊蠛?。 “一念生,一念歸,一念相思一念訣別?!彼p輕吟完這一句,徹底化作流光四散而去。 小啞巴也愣住了神,伸開手指,流光自指縫穿過,越發稀疏,零零碎碎飄向每一個角落,最后消散不見。 池岸邊的烏衣奴敲著扇子吟詩般道:“竟是個因相思而生的靈物,一首《訣別曲》散盡修為,終不負相思意?!?/br> 言罷望向血池盡頭,那拿玉的丫頭呆呆正望著虛空一處,眼淚靜靜淌著。他繼續搖搖頭,頗為感嘆道:“罷了,為了你能出塔,犧牲了不少的人,這荒塔已被你攪得亂七八糟。我乃塔中天生天養之人離不得此塔,那祖古玉對我來說不過是塊毫無作用的石頭。我不阻你,能否出塔看你造化了?!?/br> 池岸上的半獸咒人已全數倒下,隨著念一的離去,先前那些被她琴音定在血池中的半獸咒人陸續蘇醒。拖拽著鎖鏈向秋暮咆哮而去。 “當心……”小啞巴一聲大吼。 再一只半獸咒人撲向秋暮的一瞬,他飛身而起沖入血池一劍砍斷了怪物的胳膊。 塔頂射下一道白光,照入秋暮手中的碧玉。登時,綠瑩瑩的光暈將秋暮包裹住,她隨著那道光不斷飛升而上。 血池中剩余的半獸咒人齊齊撲向小啞巴,秋暮低頭瞥見一只怪物已將他抓傷,頸肩處血rou翻飛淌著黑血滴滴落入血池。小啞巴跌入血池,很快半個身子融化不見,他始終仰首望著她,視線不曾移開片刻。 秋暮已飄升至塔頂,被一片白光包裹,塔底的小啞巴仍被眾半獸咒人拖拽著往下沉,他面上冰碴紛紛融化,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古未遲……”秋暮歇斯底里向塔底吼道。 身體似乎同祖古玉連成一體,完全不受控制,秋暮被白光吸出塔外,模糊的視線中,血池中只剩了一顆腦袋的古未遲沖她微微一笑,眸似初綻桃花,不染紅塵,仿似當初陪著meimei生活在桃花谷時的那個清雅少年。 原來他根本不是啞巴,他不開口說話怕是擔心她會聽出他的聲音。 耳邊寂滅如死,一片黑暗,連風聲都沒有。秋暮飄出七重荒塔,飄出無極世界,一道刺目白光驟然出現,流光似的景物自她眼前飛過…… 她看見山川河流,古木蔥郁;看見城鎮繁華,公廨廟宇,看見華裳美服,行人接踵,看見人間煙火……她終于逃了出來,卻再看不見古未遲的臉。 第223章 【22】 地魘天, 魔宮。 秋暮閉關三日, 養好了一身的傷。 她盤坐在水臺上,吐納出最后一口氣, 睜開眼睛瞧見腕間最后一抹傷痕隨之消失不見, 腹部及左肩的劍傷亦再感不到一絲痛楚。 她有些愣神, 那么嚴重的傷就這樣輕易的好了, 甚至不留一點痕跡??僧敃r承受那些苦楚時留下的心傷,依然分毫畢現清清楚楚, 任月魔真源再是強大, 也不能治愈哪怕一點點。 她推開密室的門, 玉露懷抱著睡著的鬧鬧,恭恭敬敬站在門口,身后跟著一排身罩黑甲的宮娥,顯然,浮樓專門挑了女護衛隊來護她。 玉露輕撫著鬧鬧頭頂的絨毛, 一臉的擔憂,甫見秋暮出來, 對方神色看起來不錯,皺了好幾日臉的玉露終于露出笑容, “尊后, 你現在感覺如何?” 她這一動,懷中的鬧鬧動了動耳朵, 低嗷一聲又沉沉睡去。 “已無礙?!鼻锬盒⌒牡負崃藫狒[鬧的脊背。小家伙瘦了好大一圈, 聽聞是打仙牢里自己跑出來的, 因個頭太小鉆東鉆西無人注意,后被月老差人送還到魔界。 玉露將鬧鬧丟給身側的宮娥,又接過對方手中的血參茶遞給秋暮,秋暮只淺嘬一口便又遞還給對方,抬眉問:“你們魔頭呢?!?/br> “……額……去天宮打架去了,還沒回來?!庇衤额H興奮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