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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嗖地灌進來,一個照顧秋姑娘的嬤嬤瞧見自家姑娘神色不對, 暗道一聲阿彌陀佛,趕緊上前把斗篷給她披上系緊。 鐘萸感到有些奇怪,還是跟了上去。 品書雖不知道突然間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也給她把斗篷披上一起出了門。 鐘萸從背后看秋姑娘, 她腳步有些匆忙, 身邊的嬤嬤換開侍女在她手里塞了一個暖爐,看她握在手里又細心地給她戴上兜帽。 整個過程中秋姑娘一直一聲不吭,簡直就是任人擺布。 鐘萸只覺得這個小伙伴為人母后似有若無地有些違和感, 不僅僅是眉眼變得凌厲不復當初的嬌憨, 態度也有些捉摸不定, 鐘萸對來人的好壞心里越發沒底了。 幾乎是她眉頭輕蹙的一瞬間就被秋姑娘察覺到,她腳步突然停下,轉頭背著光,凝視著鐘萸的眼睛輕聲問:“棠音莫不是猜出來了?” 神色也越發奇怪,似乎像是想在她眼睛里看出什么一樣。 鐘萸猛地站定眉頭緊皺, 她想到一個可能性, 讓品書和秋姑娘的侍女退到遠處才開口問道:“是不是我家人找來了?宛宛突然有孕和他們有無關系?” 當初原主被瑤姬誣陷死后,瑤姬為了得到名正言順的身份,鐘父為了繼續利用秦王的聲名, 兩人一拍即合,瑤姬搖身一變成了鐘家表小姐。 后來鐘父貪.欲膨脹,竟然當真和北定王勾結謀反,打開城門迎接叛軍,瑤姬失去了最后的靠山,甚至鐘家人還拖家帶口逃到嶺南賴上了她。 一開始是鐘父拿著他們聯系的書信要挾瑤姬,無休止的要錢要東西,瑤姬都想辦法滿足了。后來還要把原主的繼妹送進府里。 瑤姬看著這一家牽涉進叛國罪的吸血鬼無計可施,只能想到一舉上位,到時候借秦王之手擺脫鐘家的麻煩。遂對秦王下了藥,沒料想下了藥的補湯不小心被瑤姬的侍女弄混了,最后送進了秋姑娘的口中。 秋姑娘陰差陽錯只想就這樣難堪地孕育了第一個孩子,甚至還與王爺有了嫌隙。 她被鐘萸一問便安安靜靜地停下步子,垂頭伸手撫上肚腹,泛著清冷的聲音從前頭傳來:“你猜到啦?!?/br> 鐘萸看著秋姑娘的肚子,聯想到剛才門口秦王對她的態度,不禁嘆了一口氣。 或許劇情真的有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明明她已經破壞了劇情,秋姑娘和瑤姬沒見過面,幾乎不可能再發生的事件居然還是會發生。 可按劇情來說又覺得奇怪,因為秋姑娘最多只認識瑤姬并不認識原主的家人,而且她也不是毫無警惕心的主,沒經歷過原主那樁事對瑤姬也毫無信任,怎么會栽了這么大一個跟頭? 她便問了,秋姑娘先反問鐘萸:“你繼母拿出你給她的信物,道你們當初在府里時結拜過姐妹,是也不是?” “繼母?”瑤姬這廝是鐵打的嗎?原主繼母那樣嬌蠻有心計的主兒,還有兩個孩子做依仗,居然這么簡單就給她退位讓賢了? 鐘萸腦門上的問號更大了,一路奔波下來腦子都有些不好使,這樣猜來猜去太累,索性大家坐下把事情原委說清來得痛快。 秋姑娘對她的提議不置可否,嬤嬤則是心疼自家姑娘,拐了幾道便帶著眾人進入一處暖閣,地龍燒得旺旺的,她們圍坐在爐邊看著對方,像在門口一樣陷入沉默。 鐘萸先開頭了:“宛宛能告訴我,我的家人是怎么找到你的么?他們現在又在何處?” 秋姑娘垂眸看向透著火光而顯得單薄的手指,有些艱難地反問道:“瑤姬現在是你的繼母,你們確實結拜過,對吧?” 鐘萸盡管疑惑,但她無法反駁在她穿來前發生的所有事,于是點了點頭。 秋姑娘說:“她在你走后不知道因為犯了什么事被王爺發賣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卻沒找到你,便拿著你給她的信物回了你的老家,你父母收留了她,暗地里卻打著把她送給別人的主意; 北定王謀反后,你父親打開城門迎接叛軍,不戰而降形同造反。北定王事敗,你全家項上人頭不保便逃難到了嶺南。 途中因為你原本的繼母有了身孕,碰巧發現瑤姬和你父親有了首尾,爭執間你繼母被一伙流民帶走不知所蹤。 你父親沒找她,干脆稱瑤姬為夫人,讓你的弟妹稱瑤姬為娘親,帶著他們在流民安置區安頓了下來。 巧合之中的巧合,安置區有一個新上任的小吏恰巧從京城來看過你父親的畫像,他過目不忘,怕你父親連累到王爺,不敢拖延便連夜叩門告知了王爺這件事。 王爺很是震驚,把人抓起來拷問后,不知如何地瑤姬就把你交代了出來,說你們是結拜姐妹。 王爺很是賞識你,對她自然也會網開一面。我也心想著棠音能掏心掏肺的人定是好姑娘,便也沒防著她,沒想到她居然在湯里下藥……” 頓了頓,秋姑娘抬眼看向鐘萸,盡管眼睛深處藏著復雜的情緒,還是坦蕩地承認:“所以我剛才懷疑了棠音,我想知道有沒有看錯人,幸好你不是?!?/br> 秋姑娘說得平淡,卻隱去了自己被王爺誤解后的掙扎痛苦和自我懷疑,誤會解開后她還是不能釋懷,以至于二人漸行漸遠。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瑤姬,但秋姑娘夜深人靜時還是忍不住對鐘萸心生怨懟,甚至再見到她時忍不住試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