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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聞言便是拒絕:“郡主,奴才實在是不著這般金貴的紙墨?!?/br> “那你要怎么練,拿根樹枝,再撒上沙土在地上寫嗎?” 周言似被說中了心事一般,低垂著的頭微不可查的點了點。 程今今簡直要被氣笑了,這人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這樣一副死脾氣。她惱怒地瞪了眼他低垂的頭頂,口氣生硬:“本郡主的人,怎么可以這樣摳摳嗖嗖的,要是被人看見了,笑話的可是本郡主?!?/br> 她將剩余的紙一股腦的塞進周言懷里:“統統拿走,沒得被人笑話說本郡主連自己人都苛責?!?/br> “本郡主的人,自己人?!?/br> 周言腦袋一片空白,手上被生硬地塞進一摞紙也絲毫沒有察覺般的呆愣著,只是腦子里不斷回蕩著小郡主剛剛的話語。 他空蕩蕩的心里,逐漸冒出一絲甜味,那甜味順著血液慢慢的流淌到全身,迷得他一時暈頭轉向。 原來,在小郡主心中,他這個卑微蠢笨的奴才,已經算是她的人了嗎,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晃得他找不著北,內心又稍許得寸進尺地想著,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后便可以時時刻刻跟著郡主,長長久久的跟在郡主身邊了。 熱氣逐漸浮上周言清俊的臉,他一邊在內心譴責自己的無恥貪婪,一邊又忍不住暗暗欣喜。 殿里一時寂靜無聲,周言始終低垂著頭,令人看不清神色,但程今今卻敏銳的發現,他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耳根漸漸變紅,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程今今暗暗發笑,只覺得他如今這幅羞澀的樣子格外可愛,讓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她從周言懷中抽出一張紙,平鋪在桌上,提筆在紙上又洋洋灑灑寫上周言的名字,細細待到墨跡干了之后才將紙往周言那挪了挪。 “喏,重新給你寫了一遍,帶回去吧,這次可別再弄臟了?!?/br> 小郡主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周言只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軟乎乎的糯米糍里,他堅硬的殼被甜絲絲的糯米糍融化的一干二凈,連帶著陷入了甜軟誘人的內餡里牢牢粘住,再也爬不出來了。 他虔誠的接過寫著自己名字的紙,動作輕柔又珍視:“多謝郡主上次,奴才一定會多加練習,不辜負郡主的教導?!?/br> 程今今見他終于肯接受了,雖然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過于恭敬,但已經進步不是點半點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擔心這一根筋的人會徹夜練習,最終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道:“明日你要隨我去學堂,晚上要早些歇息?!?/br> “是,郡主?!敝苎砸驗樾】ぶ鞯囊痪潢P心,又忍不住地心生歡喜,就連語氣都輕快起來。 程今今瞟了他一眼,忍不住繼續叮囑:“可別讓我發現你晚上習字到廢寢忘食,若是被我發現了,定要重重的罰你?!?/br> 周言沒讀過書,也不知“廢寢忘食”是何意,但郡主說的必是對的,他頓了頓,恭敬道:“是,奴才一定謹遵郡主教誨?!?/br> 程今今聽他如此保證,滿意地點了點頭,便讓他退下來。 周言回到屋里,仔細地練了會字,逐漸天色已晚,他想到小郡主的叮囑,便立馬放下紙筆,將小郡主的墨寶珍惜的收入箱底,便急急地上床就寢。 小郡主可是說了要早些歇息呢,自己必得聽話呢。 第30章 第二日,天邊便剛露出一絲光亮,程今今就被小桃絮絮叨叨的聲音吵醒。 一陣兵荒馬亂的梳妝穿衣,程今今拖著尚在疲累中的身子坐上了轎輦,而周言則跟在轎輦后,低頭默默走著。 不一會兒,學堂便到了,諸位皇子公主早已聽說她要來,所以看到她也并不驚訝,只是客氣的相互問了安,便規矩地坐下,等待先生的到來。 學堂里一片寂靜,空氣都仿佛凍上了一層冰,宮里人情淡薄,原主雖和皇上太后關系親近,可與同齡的皇子公主卻并不熟悉。 原主雖然表面囂張跋扈,任性妄為,可她心底卻十分通透,誰對她真心實意,誰對她是有利可圖,她心里明鏡似的。 所以那些個因為她受寵便湊上來對她親親熱熱的人,她一概是淡淡得對待,長此以往,那些人熱臉碰上冷釘子,也不再主動找她了。 程今今順著記憶,悄悄打量了一番幾位皇子。 坐在她右側的大皇子,便是日后的炮灰皇上。 此刻這位皇子還是一副蓬勃硬挺的少年模樣,他劍眉星目,目若寒星,十成十的繼承了當今圣上的一副好模樣,所以最受寵愛。 似是感受到了程今今的目光,他側過頭冷冰冰的瞟了她一眼,便底下頭來繼續看書。 看來,原主和他關系真的不太好。 程今今也不再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她前方的三皇子,程鶴。 這位才是這本書的最終男主,將來雄霸天下的一代明君。 但此刻,這位書中的第一男主,顯然是極其落魄的。 程今今坐在他后方,所以并沒有看清他的面容,但他背影消瘦,一襲衣袍有些破舊,和旁邊腰懸美玉,身披錦袍的大皇子仿佛不像兄弟,而是一對主仆。 程今今兀自發呆著,就見門口晃晃悠悠的走進一個身披月白長袍的老人。眾人見他走進,紛紛恭敬地起身問好。 “秦先生好?!?/br> 老人摸了摸胡子,瀟灑的擺了擺手:“諸位多禮了,都請坐下吧?!?/br>